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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虽老夫人看上去待她亲切,但她知道,老夫人对她只不过是待价而沽,感情甚少。
    况且老夫人深居内宅多年,深知内宅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龌龊事,口蜜腹剑一人两面更是见得多了,今日看到她如此真心护着萧甚,心里自是会对她高看几分。
    救了萧甚,慕容氏自是会受罚,然她如此真心救萧甚,却还有旁的原因。
    其一自是真的心疼他,他小小年纪就被如此欺凌,前世里他甚至就在她面前活活从假山上摔下致死,她实在觉得可怜;
    其二,便是想要试探和拿捏郑氏的态度。
    她了解余老夫人,也了解慕容氏,但从未了解过郑氏,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直到方才菲香的反馈,她才放下心来。
    此事,成了!
    慕容氏嚣张多年,老夫人出面能做的只不过是稍稍打压她的气焰,若是真的让她倒台,还须从她那个所谓的父亲身上下手。
    这才是今日萧雨兰甘愿忍痛受罚的真正原因。
    她自问重活一世,只想好好过活,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但一些陈年旧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该算的她还是需要同一些人算算清楚的。
    红枣对她的崇敬之心更甚,自家娘子明明只有十四岁,竟没想到有这般本事!若是与那些男儿比一比,想来也定不会输!
    只是她依旧担心萧雨兰的伤口,若是留了疤,那就真的大大的不妙了。
    早有奴仆去请了医者,但医者还没到,便有太医入了府。
    这是老夫人派人去请的,太医诊治后,只给她上了药,吩咐这几日忌口,莫下地,便能不留疤,只是这几日,她又要在禁足中度过了。
    三番两次的禁足她倒是习惯了,成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左右伤口也不大疼了,她偶尔想想梁氏铺子该如何重新布置,又想想糕点的新样式,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只是不曾想,禁足的第三日,她的院子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自懂事以来,萧雨兰一年见萧远的次数大约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没想到三个月不到,她竟又再一次见到了他。
    却见他带着好几个小厮,抬着一箱子东西进了院子。
    他面色沉静,但眉宇间映衬的是一股军人特有的英气,他的皮肤较之上回来时,黑了好多,想来是他这些日子应该一直在军中操练的缘故。
    萧雨兰被迫又趴回床榻上,眉头紧锁,等着萧远离开,然萧远却进了她的闺房,神情严肃面色凝重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请恕孩儿不能起身行礼。”萧雨兰尽量做出虚弱的样子。
    好半晌,萧远才从袖袋中拿出一张请柬,声音低沉,“这是太子府中的请柬,两个月后,太子庶长子满百岁,在府上请宴。”
    萧雨兰双眼微眯,除却像吴四娘这般闺中密友的请柬,旁的请柬也都是经过余老夫人的过目才会送到她面前,萧远竟是亲自将请柬送至她面前,想来这太子府的百岁宴是推脱不掉了。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父亲,孩儿这身子恐怕……”
    “太医说,将养几日便没事了,你大可放心。”萧远道。
    萧雨兰暗自咬唇,萧远既然直接将请柬拿过来,自然是了解过她身体状态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孩儿定当遵从。”
    虽萧雨兰没有萧雨薇活泼可爱,但她的乖巧萧远还是很受用,他顺道又环顾了一下萧雨兰的房间。
    自从萧雨兰在京都小有名气之后,他便吩咐慕容氏多给了她月例银两,原本以为她会将月例花在女儿家的物什上,竟不想她的房间依旧这般的寡淡,与上回来时毫无差别。
    唯一的差别便是,案几上多了一副茶具和一个香炉。
    这些是老夫人最擅长的东西,老夫人从不教授这些,看到这些东西,萧远突然明白老夫人为何让他直接将请柬送过来了。
    这满府上下,大约也只有萧雨兰这么一个因诗棋会恰巧得了些名声的娘子,才有资格参加皇家的宴会。
    但是他想了想,慕容氏说的也没错,三娘虽沉稳,但毕竟在庵堂待了三年,京都有些规矩自是不大懂的。
    诗棋会本就没什么约束,因诗棋会得来的名声也不过是侥幸偶得,根本不能作什么数,若是此次她再独自去赴宴,因莽撞不识礼数而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道,“四娘常与那些贵娘子们走动,规矩比你懂些,今次太子府上的宴会,贵人众多,届时你将她也带上吧。”
    萧雨兰眉头微蹙,暗自苦笑一声,原来他迟迟不走,竟是为了萧雨薇当说客的,“孩儿好些时候没见四娘了,她不是因与六娘起争执而被祖母禁足了吗?”
    萧远被萧雨兰怼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好半晌才咽下去,“都是些误会罢了。”
    “原来是误会啊。”萧雨兰恍然大悟,“既然父亲有言,孩儿自然不敢不从。”
    萧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温柔地嘱咐道,“姐妹之间哪里有隔夜的仇,三娘,父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将来父亲也定会好好待你的。”
    “多谢父亲。”萧雨兰道。
    萧远走后,萧雨兰这才从床榻里钻了出来,红枣撇着嘴,眼眶红红的。
    萧雨兰自是瞧出她的不对劲,宽慰道,“我知你想在什么,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他都这般嘱咐我了,我哪里还能拒绝呢?”
    红枣委屈道,“婢子只是替娘子觉得不公,四娘才德根本不如娘子,凭什么侯爷一句话,她便也能去……”
    “凭她的生母如今是武安侯府嫡夫人啊。”萧雨兰说得极为平静,但心尖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惹得她一阵疼。
    红枣咬牙,挤出六个字,“名不正言不顺!”
    “好了。”萧雨兰止住她,“你莫要以为如今凝香院人少你就能如此放肆了,隔墙有耳可明白?”
    红枣慌忙认错,“娘子,是婢子错了。”
    原以为萧远离开之后,凝香院会清净许多,没成想,才不到半日,又有人上门了。
    这回是五娘萧雨眠。
    上回有萧雨薇带头,她行为举止显得很松弛,如今再见,她却缩着身子,竟看着有些别扭。
    “三娘可好些了?”萧雨眠浅浅得对她笑问。
    银耳给她奉茶,皮笑肉不笑地回她:“五娘说笑呢,那么大的伤口,如今也只才过了一两日罢了。”
    萧雨兰眉头微微挑起,就算银耳这般刻薄,但萧雨眠的面色只是微微一凝,然眼底却闪过一丝怒火,想来她此刻是在极力忍着。
    “银耳,莫要无礼!”萧雨兰解围。
    银耳悻悻然,放下茶盏便退了下去,萧雨眠的怒火虽微微消退,但脸色依旧铁青。
    萧雨兰暗自一笑,“五娘好久没来了。”
    “是啊……”萧雨眠几乎暗咬银牙,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她突然想起什么,道,“我阿娘听闻三娘受伤,特地给三娘买了些药材,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多谢二婶母,只是我的药是太医调配的,若是要用旁的药,还是需要问过太医才是。”
    萧雨眠又是一凝,“倒是我们唐突了。”
    说完她便又沉默了。
    萧雨兰暗自一笑,方才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萧雨眠,原以为她禁足之后成长了不少,只没想到竟一丝没变。
    她打算开门见山,“五娘此来,并非只是为了给我送药的吧?”
    萧雨眠一愣,随后她略显局促地笑道,“三娘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来给三娘送些药材的。”
    她微微拿起案上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哦,我还以为五娘也听闻太子府给我发了请柬,想同我一道去呢。”
    萧雨兰微微一笑,“看来是我误会五娘了。”
    红枣端了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过来,“这是我们娘子亲手做的糕点,五娘尝尝吧。”
    哐当一声,也不知怎地,萧雨眠的手微微一松,杯中茶水竟洒了一案,红枣见状,慌忙上前收拾,“婢子该死吓着五娘了,五娘可还安好?”
    “无妨,无妨的。”萧雨眠微微一笑,眉眼却瞥了一眼案上的糕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趴着的萧雨兰。
    从前萧雨兰不过是个任人欺凌极不受宠的小嫡女,如今她的一举一动竟总叫她内心充满不安感和压迫感,这感觉实在难受的很。
    她想马上离开,但又想起太子府的宴会,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茶,只是有些烫嘴罢了。”她向萧雨兰解释。
    萧雨兰微怒,“这偌大的院子,我一个人实在管不过来,如今院子里的奴婢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还望五娘莫要见怪。”
    “无妨的,无妨的。”萧雨眠扯着嘴角道。
    待到红枣离开,萧雨兰又道,“听闻五娘最近在学琴?”
    萧雨眠点头,“我阿娘给我寻了几个琴师师傅。”
    萧雨兰笑道,“巧了,最近四娘似也在学琴。”
    “我自是不如她的。”萧雨眠暗自咬牙,若非萧雨薇相害,她又岂会被禁足?如今她学琴萧雨薇也跟着学琴,这到底是为哪般?
    萧雨兰却道,“我倒是认为你比她好多了。”
    “是吗?三娘真是谬赞了。”
    萧雨兰轻叹了一声,“只不过,早间父亲却上门亲自同我说,让我这次太子府宴会,定要带上她。”
    “什么?”
    萧雨眠目光一亮,心中更惊,没想到萧雨薇竟是求了侯爷伯父来说项?她独自一人,只带了些药材,如何能说服她带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