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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红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老夫人容禀,并非娘子不辩解,娘子有理有据,可夫人就是不信啊!”
    “大胆贱婢!夫人也是你能诬陷的吗?”李嬷嬷伸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红枣脸白,李嬷嬷这一下,直接叫她脸上映起一大块手掌印。
    杨嬷嬷见状也顺势给了李嬷嬷一巴掌,“老夫人在此,岂容你放肆?”
    见自己贴身嬷嬷被打,慕容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强忍怒气,“母亲,二郎的贴身侍婢亲眼所见,老侯爷在世时也曾言明,家无规不立。”
    余老夫人依旧不理会慕容氏,只问萧雨兰,“那贱婢所言当真?”
    萧雨兰微微抬眸,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她倔强地咬着牙,冲余老夫人道,“祖母,孩儿冤枉。”
    慕容氏打断她,“既然冤枉,你方才何故不同我说明?既然冤枉,你又何故将我派来接二郎的侍婢推搡在地?三娘,你可不能如此待我。”
    慕容氏一招祸水东引,一下将萧雨兰陷于不仁不孝之地,萧雨兰暗自冷笑,她自是早就领教过慕容氏的本事,是以哭得愈发委屈。
    “祖母,恕孩儿不能说。”
    李嬷嬷下手极恨,不过是一鞭子,便已经将她的背抽得皮开肉绽,此时微风拂过,有丝丝血迹从她背上流下,这正应了杨嬷嬷那一句,慕容氏是想要将她打死。
    余老夫人冷着声音命令道,“说。”
    萧雨兰怯生生看向慕容氏,“母亲也想让孩儿说吗?”
    “老夫人叫你说,你说便是,没得以为我存心冤你!”慕容氏道。
    萧雨兰又道,“若是母亲真的冤了我,又该如何?”
    慕容氏抽了抽嘴角,“若是我当真冤了你,我向你认错,可否?”
    “荒谬!”余老夫人刮了她一眼,“当母亲的竟要向孩子认错,成何体统?”
    余老夫人虽不喜慕容氏行为,但侯府的脸面还是要的。
    慕容氏委屈道,“三娘口口声声说我冤了她,儿媳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余老夫人冷哼一声,随即令萧雨兰道,“说!”
    萧雨兰顿了顿,便向萧甚招了招手,“二郎,来三姐姐这儿可好?”
    萧甚听到萧雨兰在叫他,随即也止住了哭泣,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萧雨兰面前,极为懂事抹了一把眼泪。
    萧雨兰只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柔声道,“二郎乖~”
    说完,她突然将萧甚的衣物扒下,瘦小的身躯上一个个青紫的掐痕叫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衣服掩盖之处伤痕累累,几乎没一处肌肤是完好的,此种状况就连慕容氏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兰是她的身边人,原以为她做事利落聪明,没想到竟会做这种让人落下口实的蠢事!实在是愚蠢至极!
    萧雨兰道,“祖母容禀,孩儿经过假山林子,偶遇二郎一人被置于假山之上,那假山足足有一人高,且不说二郎小小年纪是如何自己上去的,地上那般多尖锐石头,若是他一个不慎掉了下来,其后果……”
    作为萧甚的生母郑氏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她夺步上前,极近温柔地替萧甚将衣物穿好,又将其护在怀里 ,眼神如利剑般刺向慕容氏,“夫人,当日你说会尽嫡母之责好好照顾二郎,夫人说的好好照顾,就是这般吗?”
    始料未及的慕容氏狠狠挖了一眼阿兰,“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
    “慢着!”余老夫人冷声一喝。
    萧府子嗣单薄,眼下郎君只有两位,余老夫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所以才对如今怀有子嗣的慕容氏如此纵容。
    只没想到慕容氏竟这般对待她的孙儿,实在可恶!
    杨嬷嬷会意,将阿兰拿住,拖行至余老夫人跟前,阿兰见状,慌张得浑身颤抖,就连头都抬不起来。
    余老夫人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说!是谁指使你伤我孙儿?”
    阿兰紧咬下唇,泪如雨下,兴许是从未见过余老夫人发怒,她竟被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杨嬷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强行将她的头拉了起来,“老夫人问你话!”
    阿兰颤抖着嘴唇,银牙暗咬,瞥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慕容氏,几息之后,她道,“自从这小崽子入了玉莹院,没日没夜得哭,哭声实在令人烦躁,婢子只不过教训教训他罢了!”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自己扛下所有罪责了,余老夫人冷哼一声,“好!很好!”
    阿兰是慕容氏院子里的人,此事若再审理下去,必定会传出侯府嫡母谋害庶子的流言。
    轻则武安侯府在整个京都的声名矮旁人三截,重则传入皇帝陛下耳中,降下重罪,那还了得!
    思及此,余老夫人的怒气又翻了一番,“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喏!”
    杨嬷嬷狠狠抓住阿兰的头发,极其干脆地直接往外拖。
    萧雨兰看着杨嬷嬷利落的背影,背后不由一阵生凉,她从未见过杨嬷嬷亲自动手,如今一见,着实令人生畏。
    慕容氏也没见过真正发怒的余老夫人,她只以为余老夫人不过是一个不喜人多,喜欢闭门不出焚香烹茶自娱自乐的老太婆,没想到她做起事来竟是这般雷厉风行。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落了下来。
    余老夫人走到慕容氏跟前,不怒自威,“听闻她叫阿兰?”
    慕容氏心尖一颤,但依旧微微颔首,“是,她买进府时便一直这么叫。”
    余老夫人冷笑一声,“巧了,我武安侯府的嫡女名讳也有一个兰字,作为武安侯府的嫡母难道就不懂得教下人避讳吗?”
    慕容氏不语,余老夫人又道,“你身怀六甲,又要分心管家,着实辛苦,自今日起,直至你将孩儿生下,半步不得离开玉莹院。”
    这是软禁!慕容氏看了一眼郑氏,突然慌了,“母亲,儿媳是武安侯夫人,是当家嫡母,只有当家嫡母才能……”
    “难道我没资格?”
    余老夫人怼了回去,“即日起,侯府上下都由我来管,你既然管不好你的奴仆,便安心养胎!莫要告诉我你连胎都养不好!”
    见无法挽回,慕容氏也只好作罢,她暗自剜了一眼萧雨兰,等着吧,再聪明又何如?转眼她也要及笄嫁人了,看谁能拿捏得住谁!
    余老夫人瞥了一眼还在跪着的萧雨兰,她背上那道沾血的红痕依旧曝露在外,叫余老夫人眼中一刺,“还不快起来!”
    红枣与银耳闻声,立刻上前将萧雨兰扶了起来,萧雨兰奄奄一息地被两个侍婢驾着,依旧向余老夫人恳求,“祖母,二郎说喜欢孩儿的凝香院,祖母能不能……”
    “不能!”余老夫人直接回绝,“即日起,好好在凝香院禁足,没我的吩咐不得离开半步,否则家法处置!
    言罢,余老夫人转脸怒气冲冲地出了院子。
    慕容氏紧跟其后,路过萧雨兰时她停顿了片刻,面上虽带着浅笑,然几乎咬牙切齿,“三娘,你还真是母亲的好孩子啊。”
    “自然是母亲教的好。”萧雨兰欠了欠身,柔声道,“孩儿恭送母亲。”
    慕容氏又瞥了一眼自打进了院子就只说了一句话的郑氏,眼底一抹悠然火光乍起,“郑氏,还望你好自为之!”
    凝香院终于安静了,红枣和银耳小心翼翼地将萧雨兰扶进屋里,两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银耳更是不敢去看萧雨兰背后的伤口。
    “那李嬷嬷当真黑心!明知我们娘子体弱,下手居然如此之重!”银耳边哭着边给萧雨兰找药,“可不能留疤啊!不行!婢子这就求老夫人请太医去——”
    “你站住!”红枣喊住她,“娘子都没发话呢,你着什么急?”
    菲香前来报,“娘子,郑小夫人让婢子带话,说今日之事多谢娘子,改日她定上门致谢。”
    银耳呿了一声,“我们娘子可是为了二郎生生挨了李嬷嬷一鞭,这郑小夫人好歹亲自来慰问几句吧,捎话算个什么事?”
    “银耳!”红枣止住她,“郑小夫人生活不易,能捎话已然不错了,你莫要胡言。”
    萧雨兰忍痛支着身子,听着自己两个侍婢你一言我一语,思绪却开始游离。
    突然伤口处的火辣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那股清凉的感觉一下将她拉了回来,使得她浑身一震。
    “娘子,你没事吧?”给她上药的红枣感到她的变化,担忧地问。
    萧雨兰微微摇头,对屋子里的菲香道,“郑小夫人有何异常?”
    菲香如实道,“她虽看着很伤心,但却很平静,婢子觉着她是愤怒的。”
    萧雨兰渐渐勾起嘴角,“知道了,下去吧。”
    “娘子……”菲香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菲香看着她的伤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婢子这儿有一些金疮膏,治疗伤口奇效,娘子不妨试试。”
    银耳接过那药,放在鼻尖闻了闻,“娘子,这药真好闻。”
    萧雨兰则道,“菲香,这药你留着吧,我无碍的。”
    菲香道,“娘子,这药……这药是不会留疤的。”
    菲香再三恳切说明,萧雨兰依旧拒绝了,若菲香没有家破人亡,她如此此刻定也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哪里会来侯府当什么侍婢?
    这药大约是她全部身家,她可不能要。
    菲香走后,红枣心疼地看着她的伤口,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娘子,您这是何必呢?”
    萧雨兰微微一笑,“只有真情实感,才能笼络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