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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萧雨兰愣了许久,她没想到原来前世里来寻她而被她遗忘的,竟是于良国佟氏一族。
    她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她的外祖母竟是北方于良国贵族亓官氏!
    几百年前于良国兵败大瑞,自那时起于良国便成为了大瑞的附属国,如今于良国虽犹在,但国力已经远远不如从前。
    据她所知,于良国亓官氏早在百年前因叛乱而被灭了族,如今世间虽还有亓官氏的存在,但地位已经不如当年那般显赫了。
    佟氏是亓官氏的家养亲卫,几乎是代代相传,只要身上流着亓官氏的血脉,佟氏都会认其为主。
    佟秋道,“先主是亓官氏最后的血脉,当年远嫁大瑞,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血脉,谁想在嫁入大瑞的第三年竟遇害了,当时的亲卫也被斩尽杀绝无一幸免。”
    “几个月前我们来到京都,辗转打听到,先主还留了血脉,可当我们寻上武安侯府时,却听闻慕容少主也故去了。”
    原来他们是几个月前来的京都,因为他们对京都又人生地不熟,打探到慕容馨儿已经故去后,他们无处可去,便打算先安顿下来再想法子寻一寻旁的亓官氏血脉。
    此时,萧雨兰还在庵堂。
    也难怪前世里他们在她成亲多年后才寻到她,京都高宅大院那么多,前世的她又是个沉默寡言又甚少出门的,就连在贵女们的聚会上她也都是最安静乖巧的那个。
    而且,人人都道武安侯嫡女是萧雨薇,他们大抵也将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萧雨薇身上,自然而然便直接忽略她了。
    “你方才说,你们?”萧雨兰问。
    “是,我们一行六人,其中一人擅医,前几日已经入宫当了医女,还有两人长袖善舞,去了平康坊,两人擅烹,留在了一品斋,还有一人留在了属下的院子里。”
    萧雨兰心头一动,若剩下那位无处可去,她倒是可以将其领去侯府,可她刚表示完自己的诉求,却听佟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少主,佟栖武艺虽不错,但不善言辞,而且……”
    “而且饭量有些大。”
    武安侯府玉莹院内。
    浓郁的药味渐渐散去,萧远踏着一阵疾风而来,他脸上挂着担忧和急躁,不过是几日不在府中,竟听闻了此等事,实在是叫他烦躁至极!
    慕容氏在绿绣的搀扶之下,轻轻在榻上躺了下来。
    萧远疾步上前,正欲护住慕容氏,眼里皆是宠溺。
    “太医交代莫要乱动,你这是作甚?”
    慕容氏极近娇柔地拉住萧远的手,生怕他抽走,“不碍事的,萧郎,只是下来走动走动罢了,太医说了,我腹中的小郎君没那么娇气。”
    “就算如此,这也是我萧家的骨肉,要好生养护才是啊。”萧远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顿了顿,“我听闻三娘出事了?”
    慕容氏眸中一沉,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武安侯夫人,也是这内宅女主人,内宅出了事,头一个被问责的必定是她,好在她如今腹中有个保命符,老夫人不能拿她怎么样,但依旧还是逃不过萧远的问责的。
    她微微抽动着肩膀,眼眶含了一圈泪,“都怪妾不好,三娘才刚回来,奴婢们不熟悉她的饮食也是有的,若妾的身子能再争气些,哪里轮得到那些不懂事的奴婢?还害得忠勇侯府家的四娘也遭连累,此事都怨妾,萧郎,你罚妾吧。”
    慕容氏本就生得一副妩媚相,加上声音婉转动人,惹得萧远三分气愤瞬间化作一滩水,再加上慕容氏如今有孕,身子比往常丰腴了些,更显得其娇俏动人。
    萧远喉结不禁动了动,“罢了罢了,忠勇侯府上我也登门探望过了,没曾想那位四娘子的体质竟是与三娘相类,竟也吃不得榛子。此事,也不完全怪你。”
    “可老夫人……”慕容氏微微哽咽了一下,节奏和气氛都拿捏地恰到好处,“我真不知咱们的四娘是如何惹得老夫人不愉快了,老夫人竟趁此时机将四娘禁了足,如今三娘出了这般事,若是没有四娘陪着,夜里妾睡不安稳啊……”
    萧远轻搂着她的背,轻柔地安抚她,“此事老夫人也同我说了,姊妹之间发生矛盾也是常有的,让她们二人闭门思过一段时日也就罢了——若是夫人睡不安稳,为夫来陪你如何?”
    言罢,萧远开始有些不老实了。
    慕容氏眸光一闪,老夫人竟先她一步,此时她若是再为萧雨薇说项,定会让萧远起疑深究,不过好在萧远并不知道萧雨薇搀和了萧雨兰的事,听他的口气,大抵是前些日子萧雨薇端着糕点去凝香院质问的事。
    于是她话锋一转,灵巧地躲过萧远的手,轻柔道,“萧郎已经有三年未见三娘了,如今萧郎回来,何不去见见?”
    萧远眸中的某些邪火一下被浇灭了,对于原配慕容氏生的女儿,他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且不说原配瞎着一只眼睛,以她那孤傲的性格,生出来的女儿又能长成什么样?
    三年前他便已经见识过了,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就连府内任何一个侍婢走出去,派头和气质都比她足,这样的女儿,要来何用?平白占着一个嫡女的身份罢了!
    慕容氏借此攀上他的肩,“萧郎,好歹她也算得上是萧府的嫡长女,刚从庵堂守孝回来,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作为父亲,应当去探望的。”
    萧远顺势抓住慕容氏的手,软玉温香在手心里磨蹭着,心里也在思考着慕容氏的话,说到底萧雨兰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将她丢在庵堂三年不闻不问,一回来便又因为误食糕点险些丧命,他理应去看一看的。
    只是这个女儿他实在不喜,慕容氏一劝再劝之下,萧远才勉强站起身来。
    他点了点慕容氏的鼻子,“你呀你,天底下最贤惠的夫人莫过于你了。”
    慕容氏嗔笑一声。
    萧远走后,慕容氏的笑容瞬间隐匿无踪,她冲一旁的绿绣瞥了一眼,“那小贱人可回来了?”
    “放心吧夫人,婢子派人紧盯着呢,这段时间,没有人进过凝香院的大门!”
    慕容氏满意地点点头,眼神瞥过多宝格最角落处的一块玉牌,眼角微眯,姐姐啊姐姐,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贱人去了趟庵堂,口齿能变多伶俐!能不能哄得过萧郎!
    时至未时,萧雨兰没做久留,与佟秋聊了几句之后,她便打道回府。
    刚出雅间,突然哐当一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狠狠撞过她的肩膀,手里端着的糕点一下子全被他洒到了地上。
    男人愤怒至极,扭头狠狠掐着她的肩头,“好一个无理的小娘子!撞了人竟要这样就走吗?”
    男人手劲很大,她感觉肩膀要被他捏碎了。
    佟秋见此,便要给他教训,却被萧雨兰制止了,此次她是秘密出门,行事必须谨之又慎,每一步都不能出岔子。
    萧雨兰语气平和道:“方才可是郎君自己撞上来的。”
    那人不依不饶:“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自己撞的?”
    她依旧平和温柔:“郎君是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一介弱女子不成?”
    佟秋双手一抬,迅速挑开那人按在萧雨兰肩上的手,并死死地瞪着他。
    被佟秋这么一挑,男子盛怒,他近前几步,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仿佛在冒火,相比之下,干瘦的佟秋在他面前显得十分吃亏。
    萧雨兰近前一步,“小女不过是路过,郎君就这般掐着小女的手臂不放,这又是为何?”
    幂篱之下,没人瞧见她的神情,但听她的声音,虽很是镇定,但总让人产生一种即使被欺负了也会很坚强的错觉,是以众人都对那男人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更有人想要上前为萧雨兰打抱不平。
    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就是不敢近前,甚至还有人后退了好几步,免得被殃及。
    “阳须,叫你拿叠糕点,怎么去了这般久?”
    这阵女声仿佛有一种震慑人的魔力,话音刚落,那些后退了的人更是面露惊惧,一个个低着头想要逃跑,可惜无处可逃。
    萧雨兰余光瞥向声音来处,脸色渐渐微沉,手心也有些发凉,她没想到会在一品斋遇见皇帝陛下及其宠爱的绵忆郡主。
    绵忆郡主在京都的名声很响亮,然这名声与她那战功赫赫的父亲——如今驻守西关的中山王没有任何关系。
    只因中山王战功显赫,她作为中山王独女,皇帝陛下对其宠爱有加,更甚至于纵容。
    她府上用的都是十四岁以下的侍婢,这点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每隔几个月,她府上的侍婢都会换一轮,而被换下的侍婢则是全部失踪了。
    有传言说在乱葬岗看到了她府上失踪了的侍婢,发现时,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正因如此,便有御史参过她一本,然皇帝陛下也只是命其禁足七日以示惩戒,七日之后,她依旧如此,甚至变本加厉。
    近几个月,她府上还多了些男侍,那些男侍个个身形魁梧,在绵忆郡主有心授意之下,在京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以至于如今京都百姓皆闻声色变。
    绵忆郡主款款近前,冲阳须瞥了一眼,萧雨兰顿感肩头一松,但依旧火辣辣得疼。
    “你这小娘子胆子倒是不小,竟撞坏了本郡主要吃的糕点。”
    绵忆郡主语气平和,饶有兴致得打量着她,幂篱里的那张脸的轮廓若隐若现,绵忆下意识得要去将幂篱掀开。
    萧雨兰微微后退几步,堪堪躲过,阳须骂道:“大胆!在郡主面前竟不显真容!”
    说着他也要去掀开萧雨兰的幂篱,这回她直接闪开了,“郡主殿下,小女样貌丑陋,恐污了郡主殿下的眼。”
    绵忆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收了回去,“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你白白糟蹋了本郡主的糕点自是要罚的。”
    她随即在糕点上踩了一脚,“本郡主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如这样,只要你将地上的这些糕点吃了,本郡主就放你走,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