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薇说得极为温和合理,仿若真是个被欺负之人通情达理地想要求和。
若是萧雨兰认了,虽说她不会计较,但同她计较的人大有人在,但若是她不认,就凭这一盒子所谓“证据”,也足够坏了她的名声。
如此一来,理都在萧雨薇那里,萧雨兰就算未做任何事,也会平白受排挤,还真是一箭双雕。
萧雨兰暗自一笑,稍微心虚之人自然会中她的圈套,然她萧雨兰不会。
她微微抬眉,将萧雨薇那双哭眼看进眸子里,带着一丝尖锐,“四娘说证据确凿?仅凭这一盒子糕点就能断定就是我所为,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要是全天下的官员都以此来断案,那可真是省事多了。”
萧雨薇眸子一紧,“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冤枉你吗?我何故要冤你?”
萧雨兰耸耸肩,有些无奈但依旧眼中含泪地看着手里的食盒,“如今太医还未从母亲的房内出来吧,方才我便说觉得你冤了我,想要去祖母那儿评理,可四娘你却只当未曾入耳,此事到底与我关联与否,总要有个定论才能来兴师问罪啊。”
“你!”萧雨薇被气得双手颤抖,她想要举手直接甩给萧雨兰一个巴掌,但她如今是嫡女,这院子里还有老夫人的人,她不能肆意发火,只能狠狠跺脚,“萧雨兰,你竟敢!”
“杨嬷嬷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院中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瓦解了几分。
红枣领着杨嬷嬷走到院里,直接跑到萧雨兰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小声在她耳旁询问,“娘子,你没事吧?”
萧雨兰冲她投以一个极为温柔的浅笑,院中则响起了杨嬷嬷那沉闷却威严的声音,“老夫人已知原委,还请四娘先回玉莹院。”
“杨嬷嬷,我阿娘吃了三娘的糕点腹痛难忍,险些出了人命,就这样算了吗?”萧雨薇委屈地在杨嬷嬷面前哭。
然杨嬷嬷竟未曾给她一眼,“四娘,事情还未下定论,还请你莫要口中妄言,至于三娘的糕点,婢子便带回去了。”
萧雨薇上前几步意欲阻止,“杨嬷嬷,你这是要偏袒三娘吗?”
杨嬷嬷这才抬眸,一双星目如箭簇直勾勾地盯着萧雨薇,像是要将她的眸子刺穿一般,“四娘慎言,老夫人不止是三娘一人的老夫人,而是整个武安侯府的老夫人,四娘下回可莫要再这么说了。”
萧雨薇被杨嬷嬷眼中的气势吓住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这般盛气凌人的杨嬷嬷,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就连眼中的泪水也停滞了。
半晌又听杨嬷嬷道,“四娘还不回去吗?夫人一人在玉莹院受难,四娘理应在院中服侍照顾才是。”
这话如同一击重拳打在萧雨薇的脸上,她先是未查明事实因果便直接来兴师问罪,如今又弃生母于病危不顾,她若是再留在凝香院,便会平白得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名声,她暗自咬牙,狠狠地瞪了萧雨兰一眼,随后才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去。
杨嬷嬷顺势将萧雨兰手中的食盒拿走,“老夫人说,这些日子三娘舟车劳顿,还是好好在凝香院待着吧。”
杨嬷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下子凝香院便又清净了不少,红枣将她扶至廊下,给她倒了杯茶水压惊,“娘子,方才我们在院子外头都瞧见了,四娘这定是有意的!”
她顿了顿,又有些欲言又止。
萧雨兰抿了口茶水,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你是想问我为何明知她们会做文章还是要做这些吧?”
红枣低着头,“是。”
萧雨兰眼神迷离,“若是事事谨小慎微,那便很难自己做主了,但若是事事锋芒毕露,更会使人疑心,老夫人到底也是深宅里出来的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是以,适当愚蠢些,才会让人放心。”
愚蠢才好控制,老夫人不傻,亲情和权力摆在面前,她自然会选择权力的,若是萧雨兰既能给她亲情又能做她棋子,那么她接下来在侯府的地位就稳固了。
红枣抬眸,眼中皆是茫然,“娘子,婢子不懂。”
萧雨兰微微一笑,“以后你自会懂的。”
红枣却是对着萧雨兰暗自轻叹,她虽未曾与自家娘子在庵堂共患难,但看她如今这性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磨难才会如此,思及此,红枣竟是一阵心疼。
“娘子,婢子回来了!”银耳那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自院中传来,还带着一丝兴奋,“娘子,婢子将你吩咐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还买了好些花儿的种子,也顺道请了花匠,说是明日便会来府……”
话还未说全,银耳便觉气氛有些不对,她几步上了廊,跪坐在萧雨兰面前,“娘子,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婢子觉着院子里那些侍婢看婢子的眼神怪怪的。”
红枣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与她说了。
银耳听罢银牙暗咬,“我就说她们就想要害娘子!娘子才回来没几日,四娘就忍不住上门了!还真是……”
“银耳,慎言。”萧雨兰止住她,银耳生性活泼,亦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若是不及时制止,怕是不知会从她口中听到什么。
银耳悻悻然闭了嘴,可过了半晌她有忍不住,直接将红枣拉至身旁,小声道,“你是不知我与娘子在庵堂是怎么过的,虽说庵堂里的师父们待娘子不错,但刚去庵堂时,有一位师父竟一直虐待娘子,一日只给一顿吃食不说,天那般冷还要娘子一人身着单衫为整个庵堂的师父们洗衣晾被,好在后来那位师父被庵主逐出庵堂了。”
红枣眉头紧锁,“你是说,也是有人授意?”
银耳撇了撇嘴,“如今我倒是觉得,其中少不了她们的指使。”
一支笔杆轻轻敲打在她的额头上,银耳捂住额头唉哟一声叫了出来,“娘子何故打我?”
萧雨兰只道,“让你慎言,竟还要如此喋喋不休,如今这是在武安侯府里不是在庵堂,说什么做什么可都是有人瞧的,可明白?”
银耳知错地低下了头,“婢子明白了。”
主仆三人坐在廊下,一人作画写字一人静静研墨,还有一人支着脑袋认真地看着,日光如水照在她们身上,俨然成了一副温婉的静女图,仿佛方才在院中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此时,临墙的那棵巨大枣树某簇枝丫忽得一闪,两个身影回落墙外,其中一人拍了拍另一人身上的灰土,似是奴仆,他边拍边感叹,“这侯府三娘还真是沉得住气,这般被冤枉了还能如此闲情雅致地与侍婢们谈笑风生,与传闻中可不大一样啊。”
另一人眼神凌厉,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错愕,他没想到萧雨兰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奴仆道:“郎君,咱们回去吧,那日在葫芦岭你守了好几夜,如今深秋,昼夜不同,仔细再染风寒。”
被称为郎君的男子眼眸深邃,转而看了一眼方才他们爬过的墙头,“回去多派几人过来,我想知道她每日都在做什么。”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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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作者阿青:怎么回事?这萧雨薇脑子有坑吧!
银耳:总有刁民想害我娘子!
红枣:我家娘子太可怜了,好心疼~
某男人:我记得萧雨兰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我记忆混乱了?
回归理智的作者阿青:没错,狗男人也重生了~开始追妻漫漫长路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