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院是慕容氏的院子,这位慕容氏名曰湘儿,是她阿娘的庶妹,也是她的亲姨母。
只因当年阿娘病重,慕容氏便借入府照顾阿娘的名义留在了府里,外人都以为慕容氏与她阿娘姊妹情深感动了武安侯,武安侯才会娶她做续弦主母夫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阿娘在生下她之前,慕容氏便已经为萧家诞下了长子,而萧雨薇只比她小了几个月,但凡有心人想要推敲,自能推敲出其中的一些秘事来。
所谓“姊妹情深”不过是这场风月的遮羞布罢了!
萧远很宠爱慕容氏,为了给慕容氏养胎,他重新修缮后院,更是将府内最好最精致的玉莹院给了慕容氏。
老夫人对此颇有微词,但萧家子嗣单薄,萧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实在不像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通报过后,一个小侍婢领着萧雨兰穿过前院的回廊,再往里走了几进屋子,才到达慕容氏的住所,被领进去之后,里面的摆设更是让萧雨兰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民脂民膏。
入眼的便是好几排放满物品的多宝格,几乎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样极为精贵的东西,其中一样来自西域的圆月弯刀更是珍贵稀奇,当年萧雨薇出嫁之时的陪嫁里便有此物。
萧雨兰只是轻轻瞥过一眼,随即跟着侍婢走进内室。
慕容氏正悠悠地靠在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放着好几叠葡萄,她一身浅紫色褙子,斜靠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本账本,低头认真地看着,小腹虽然被衣裳盖住,但也难掩其凸出之势。
萧雨兰对着慕容湘儿敛衽行礼,“孩儿见过母亲。”
慕容氏头也未抬一丝,只道,“恩,回来便好,院子里的侍婢奴隶们可还用得惯?若是不喜欢同我说一声,我再给你另外挑一些。”
“那些侍婢嬷嬷们都侍候得极好。”萧雨兰将糕点呈上,“这些年孩儿在庵堂里修身养性,学会了好些事,师父也经常教导孩儿孝顺长辈,是以孩儿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希望母亲喜欢。”
“恩?”慕容氏这才抬起眼皮,看见食盒中卖相极佳的糕点,“这些都是你做的?”
萧雨兰微微颔首,“孩儿只是听闻母亲最近喜食甜食,便随便做了些。”
慕容氏点点头,“不错,有心了。”
说完她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账本,再无话可说,这个意思大约是在赶人了。
萧雨兰随即起身告退,路过那多宝格时,她多看了一眼,格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摆着的一块玉牌,一下扎了她的眼。
那是她阿娘的东西!
她的目光只是在玉牌上顿了半刻,便迅速移开,就连表情都不曾有太大的变化。
她一直认为阿娘的死很蹊跷,只是当时她未曾仔细查探,大抵是母女连心,可叹只有这么一丝感觉是不够的,好在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阿娘身体一向都很好,何故在一个月之间突然染病并病故,她必须要好好查清楚才行!
才刚出门,她便遇上了前来问安的萧雨薇,愣住的萧雨薇显然不知道萧雨兰会来,但她很快便定住了,“三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萧雨兰笑笑,“今日做了些糕点,想着还未给母亲请安,便顺便带了些过来,都是些花食糕点,四娘若是尝了喜欢,改日我给你做些?”
萧雨薇扯了扯嘴角,永昌伯爵侯府端的便是花食宴,听闻伯爵侯府里的老夫人最近厌食,侯爷便从各处请来了善做花食的厨子,这回的花食宴,除了只是个宴会,也是为了给伯爵侯府的老夫人开食。
萧雨兰这般殷勤地做花食,难不成是想要借此机会讨好伯爵侯府的老夫人吗?
思及此,她眼底闪过一次厌恶之意,就连语气也没有那般和善了,“不必了,糕点而已,我玉莹院也不是吃不起,咱们都是侯府金枝玉叶的娘子,三娘做这些未免惹人笑话。”
“哦?”萧雨兰微微浅笑,眸子里多了一些戏谑,“可祖母很喜欢。”
听得萧雨兰喊老夫人为祖母,萧雨薇刚刚还想和善的心中突然堆满了火气。
满府上下没有一人能如此喊老夫人,也无人敢这般喊,萧雨兰是什么东西?老夫人竟同意她这般喊她了吗?实在是令人恼怒至极。
她脸色极其不佳,要不是时刻谨记如今这嫡女身份,她甚至想要直接给萧雨兰甩一巴掌。
直至身后一位侍婢开口让她莫要让夫人久等,她这才收敛气焰,“既如此,咱们便进去吧。”
说着她便要往慕容氏屋子方向走,越过萧雨兰时,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回到凝香院时,红枣和银耳也回来了,两人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想来郑小夫人与余老夫人都未曾为难她们。
萧雨兰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她想起有几样东西没买便将银耳派了出去。
午后阳光明媚,她心情大好,便在廊下跽坐,开始研究着糕点的样式,她打算将她能做会做的糕点全都记录下来,便于以后创新。
红枣顺势坐下来为她研墨,边研还边感叹,“娘子,你是不知道,郑小夫人与六娘收到娘子送的糕点有多高兴。”
郑小夫人乃是萧远的妾室,是萧远的一个下部送给他的舞姬,前些年还十分得宠,直到慕容氏做了主母之后,她便渐渐失宠了。
就连她刚满两岁的儿子也被慕容氏接去了玉莹院养,生生闹了这么一出母子分离。
萧雨兰轻轻蘸了墨,在纸张上轻轻描绘,“郑小夫人被冷落了这么久,也该让她尝尝甜头了。”
自从萧雨兰从庵堂回来,整个人的性情变得沉稳大体了许多,就连红枣一时之间都难以确信眼前的娘子便是三年前的那个萧雨兰,好在银耳没变,她这才放下心来,只当是萧雨兰这三年吃斋念佛,将心养静了。
只是她一向自诩聪慧,可刚刚萧雨兰的话,竟有些听不懂了,她愣了愣,大抵娘子说的只是表面意思吧。
主仆两人聊了几句,萧雨兰便已经勾勒了大半本册子,此时,院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惹了萧雨兰的注意,却见萧雨薇风风火火的从院中走来,脸上带着一丝火气。
“萧雨兰,我念你与我是亲生姊妹便处处与你相好,我也知晓我母亲一下子做了主母你心有不甘,但你也不能如此害我母亲,害我那还未出世的弟弟吧!”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萧雨兰竟不知自己如何害了她那未出世的弟弟。
“四娘何出此言?”
哐当一声,萧雨薇将一个食盒丢在了地上,这食盒是萧雨兰方才送去玉莹院的,里头的糕点还在,只一块被咬了一小口,她微微蹙了蹙眉。
红枣脸色唰得白了一圈,她就知道无论是玉莹院那位还是眼前这位,定会借此为难,她在府里这么久了,每每四娘在外头惹了不愉快,便总会找由头来凝香院找晦气,此次定也不例外。
她定定地退了几步,悄悄倘过回廊,从小门溜了出去。
萧雨薇继续指着地上的糕点指责:“你给我阿娘吃的是什么糕点你心中难道不清楚吗?我阿娘吃了你给的糕点之后便顿觉腹中不适,就连宫中太医都来了,三娘,我阿娘待你不薄,你何故刚回府中就如此来害她?”
她说得有理有据潸然泪下,惹得满院从容,然只有萧雨兰眸间微动,浅浅起身来至院中,弯腰拾起那精致的小食盒。
半晌后,萧雨兰才问,“四娘,母亲当真吃了我的糕点才会腹中不适吗?”
“自然!”萧雨薇双目微瞪,一双杏眼被泪水氤氲,端的是一副极为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模样倒是让萧雨兰想起了薛丘的那个表妹柳氏,她亦是天生丽质的美人,眉眼弯弯,琼鼻挺立,特别是一双明目,生得如天上的星,怪不得每每哭泣时,会叫人顿时心软,原来如此。
眼泪是多么好用的东西啊,她萧雨兰难道不会用吗?
她顺势眼眶一热,也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双极为标致的桃花眼含着泪光,更叫人处处舍不得重话一句。
食盒中的糕点数目一个不少,的确全是她送过去的,她拿起那块被轻轻咬过的糕点看了看,复又放回食盒中,委屈道:“四娘说母亲是吃了我的糕点才会腹中不适,可我却觉得四娘冤了我,不如咱们去祖母那儿评评理,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母亲腹中不适,你道如何?”
怒火将萧雨薇的脸烧得通红,她暗咬银牙,泪水犹如泉涌般哗啦啦地往下流,不知道的还以为萧雨兰当真欺负了她。
她红着鼻头极其委屈愤怒道,“明明证据确凿,三娘,今日你要是承认半句,我可以不再同你计较,今后你我依旧是姊妹,但若是你抵死不认,待到明日阿耶回来,我定是要让他知晓的,到那时,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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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我真的不想解释啊
设定就是这样,凫茈就是马蹄或者荸荠,百度就能搜得到的啊
性凉,孕妇不宜吃。
女主为了老夫人放心装傻呢。
再看不懂说一声,作者再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