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为长不尊的姐姐,商眠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调戏挑衅有什么不好,并以看江远与方可人小学生般的斗争为乐,就差搬着小凳子抓几把瓜子在一旁观看。
可惜,他们的战斗总是速战速决,她的兴致刚起,两人已经各自回家,用响亮的摔门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然,江远在这一方面还是略输一筹,毕竟他是借住,他不能毁坏家具,所以每每听到方可人的摔门声,他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商眠心情愉悦地驱车回家,结果一到18楼,就见平日趾高气扬的方可人像一摊烂泥一样蜷缩在家门口,手上抱着一个小型灭火筒,面向着门板,不知是睡是醒。
商眠一走近就了然了,这么明显的酒气,是典型的“醉后案发现场”。
商眠蹲下身,轻轻地戳了戳方可人的肩膀,她像蚯蚓一样蠕动着身体,转过头来看商眠,眼眶有些红。
这姑娘大多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模样,这会儿红着眼眶,还真让商眠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方可人不说话,仍是看着她,醉眼蒙眬,像在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现在的小年轻,动不动就悲春伤秋借酒消愁,商眠想起自己念书的时候,每日光是体能课就让她累得吃不消,哪有时间喝醉酒,她伸手去搀小姑娘:“你还能站起来不?来,手给我,我帮你开门,回家先。”
原本方可人还听话地起身,听到“回家”二字,脸又垮了,委屈地扁起嘴,商眠还没有防备,方可人以迅雷不及掩耳号哭了起来:“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哪里有家?他们只知道给我钱花,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连我搬出学校宿舍都不关心,今天是我生日,礼物是送来了,可连个电话都没有……”
这下,商眠傻眼了,女孩伏在她的肩膀上,哭得抽抽搭搭,眼泪鼻涕都往她的衣服上抹,她僵硬得就像一尊雕塑:“你别哭呀……”
方可人见人总是三分笑,这会儿哭起来,也是让人难以招架,商眠不会安慰人,只能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想,喝醉的人抱着她哭得更凶了,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倾吐出来。
这是个出生在富裕家庭的女孩,知名房地产商家的独女,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但父母是商业联姻的结合,感情并不好,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对于唯一的女儿除了用物质满足,从未关注过她的精神世界。
她追星,他们花钱应援;她说不住宿舍,他们便给她安排房子;她想要新车,两天后已经有人将车开到了楼下。
这种财大气粗的宠爱,对许多人来讲,包括商眠来讲,都是可望而不可即,但却不是方可人想要的。
她一年到头和父母见面的次数还不及他们的助理多,一起吃饭还要提前预约,在学校闯祸被叫家长来的永远是秘书,就连生日都没有收到一句亲口的生日祝福。
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却也是这段不美满感情的见证,一个商业联姻的产物。
“没有人喜欢我,我妈觉得我像我爸,我爸觉得我像我妈,没有人喜欢我,一个也没有。”
当嚣张跋扈的骄纵的女孩可怜兮兮地望向商眠,她心一软,便道:“我喜欢你,还有我。”
于是,江远打开门的时候,便看见一手拎着方可人、一手拎着蛋糕的商眠。
他在三个小时前接到商眠的电话,说自己今日可以提前下班,希望晚上没课的人可以做个火锅。他花了一小时买食材,又花了半小时炒锅底,结果等了一个半小时,早该回家的人还没回来。
江远以为商眠是加班,没想到她是献爱心去了,拎回一个喝得醉醺醺还不停往她身上蹭的方可人。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弹,不停用眼神扫射着商眠。对方却没有接收到他不满的信号,将身体往门内挤:“你还杵在门口干什么?快,把蛋糕拿到桌上去。”
“我不是今天生日。”江远看着大力水手蛋糕,心底一软,那是他喜欢的图案。
商眠莫名其妙:“我知道,方可人生日,没有提前预订这个点哪买得到蛋糕,刚好有个幼儿园小朋友订了蛋糕又不要了,我花半价买来的。”
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喜欢大力水手的江远脸一黑,转身进了厨房。
方可人仍旧抱着商眠,这在江远看起来就像挑衅:“商姐姐,你真好,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是是是,我是你姐!”商眠并非爱心泛滥,对喝醉的人也没什么耐心,只能敷衍地应和着,将她安置在沙发上,“饿不饿,麻辣火锅能吃吗?”
方可人现下可乖得很,商眠说什么,她都乖巧地点头。
可江远看不下去,闻言从厨房探出头:“我只做了两人份!”
“冰箱里不是还有食材嘛,小远啊小远,方可人是你同学,你要懂得团结友爱,更何况,大家还是邻居呢。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商眠的话音刚落,不知何时进门的郁云初已经走到了客厅,将她的话完整地听了进去。
为了表示团结友爱,商眠只能尴尬地发出邀请:“吃火锅吗?”
郁云初有轻微的洁癖,火锅对他来说,就像一群人在洗筷子,他并不热衷。可看着这一屋子的热闹,鬼使神差地,他点了头:“好。”
说完他便后悔了,特别是看到江远从厨房端出一锅红艳艳的汤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是不能吃辣的。
可已经答应了,怎么好再反悔呢?他只能面不改色地在餐桌边坐下。
于是,原本的二人晚餐,变成了四人,刚好凑一桌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