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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仙露醉计
    墨格一走,剩下的修士感激他昨夜挺剑护持的恩德,都向一方躬身相送。
    若冰见师兄若寒也躬身相送,好奇问道:“他也救过你吗?”若寒摇头说:“这倒没有。”若冰说:“那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个酸儒。”若寒呵呵一笑说:“师妹,我是谢他救了你。要是你出什么意外,我怎么交代……”若冰冷哼说:“那怎么不见你谢器魂宗的弟子,他们合力布阵才将我救了下来。”若寒认真说:“他们动身相救前我就谢过了。”若冰挑刺般继续问:“那怎么不见你谢月风,他对付天网的阵法可出了大力。”若寒说:“月风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终身对他感恩戴德。”
    若冰不知月风把若寒从土里挖出来的事,奇问怎么回事,一会他说你有救命之恩,一会你说他又救命之恩。若寒便把自己被人埋住,又被月风从土里挖起来的事说了。道门众人听完忍俊不禁,而若冰却大声问:“谁把你埋土里的?”若寒摇头不答。若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要害月风的人是若武,对不对?”若寒低头不辩,显然被说中。
    只听若冰接着问若寒:“你既然撞见为什么不当面揭穿他?”若寒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能劝住他自然不会动手,但他是代掌门我只能听他吩咐……”若冰几乎大喊:“糊涂!你死了还护什么法!?你死了任他在儒教独断专行!?”
    若寒陪笑点头,本想说些君君臣臣之道,但又压了回去。
    月风、天惑、天心等人从未见她这样认真发火,只觉她言语中自带威严,默默听着也不敢插嘴。见若寒被斥责得一愣一愣不敢支声,心里又都隐隐觉得好笑,都心想:“若寒在她面前真是出奇的寡言少语。”
    月风心想原来是他要设下埋伏害我。如果这样,我要嘱咐大家装作不知,免得他日后又难为若寒先生。我们从地下挖出若寒时他一脸沙土,气息已经断了,若是再晚点岂不因我而死。他看着若寒唯唯诺诺,心中一阵感激,一阵好笑,又为他感到一阵心酸。
    若冰将若寒说了一顿,正把他晾着,只听一个温吞沙哑的女子声音不冷不热地说:“这世道可真怪,师妹训师兄像师父训徒儿一般。”若冰见说话的人脸上惨白,一身黑袍将头颈身段裹在里面。原来是段飞的女偶,若寒与他和月风一同赶来此处救人,已经有了交情,因此看不过去出声支援。
    若冰感到她浑身上下的灵力波动似乎与道术经真义有相似处,但其中又透着些不合理的诡异,心中敌意大增,说:“原来是尸偶教的妖孽,我在此说话,又关你什么事了?”
    女偶说:“我讲我的道理,师妹不能对师兄无礼,又关你什么事了?”
    若冰说:“活人讲的道理自然关我的事,可你半死不活讲的道理我可不想听。”
    女偶说:“你……”
    两人一时间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若寒说:“凡事以和为贵,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大家不要争了。”
    若冰与女偶几乎同时哼一声,都不再理对方。段飞回忆若寒一路的啰嗦,心想:“我好心帮你说话,你还跟我讲大道理了?”
    若寒见战火停息,陪着小心问:“师妹,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若冰没好气说。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教中?”若寒说。
    “我已经脱离儒教了,还回去干什么?”若冰说。
    “可是,你一日不回去……”若寒支支吾吾。
    “本姑娘自有主张,少在我跟前啰嗦。”若冰打断他,顿了顿说,“你回去后,天网的事记得跟那三个老古板说……我安全得很,不用你们操心。”她说完眼光有意无意晃过月风,他一身白色法袍正与明月相映。
    若寒犹豫一会转对月风说:“月风先生劳烦你多看护我师妹了,如今七国相争,百家万门暗潮涌动,赵国毒害天下喜事,天下大势也将风起云涌,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告辞。”
    月风一笑说:“先生吩咐我自然会万分小心。告辞。”
    若寒把两片长袖一甩,一阵柔和的风突然涌起,托着他的身子飘起,长袖随风飞舞打乱一片月光。只见他的灰袖在皎白月下莹白发光,如要脱离凡俗踏风而去。众人抬头还想观望片刻这出尘之姿,一阵月光自人影处洒下,他已经御空而去。
    “六境修为!”
    “幻神境!”
    不少修士惊讶指着天空议论。虽然四境便能御物,但只有领悟六境精要修士才能御空飞行。
    天惑说:“若冰,难怪你要骂他,他明明能飞却不上来救我们,我看你刚才骂得不够狠。”
    天心说:“想不到他深藏不露,难怪能跻身儒教四大护法之一。”
    月风一笑,调侃道:“他飞再高,还不是被他宝贝师妹训得不敢出声。”
    若冰似乎在发呆,也不理月风的话中的损头。
    如此一来,器魂宗、儒教、墨门的人都离开了,剩下众人见月明星稀,感慨一番狂欢后的别离,竟然有些伤感都默默的不做声。
    万余修士聚集在平原之上,如同被天地弃之不顾,苍白无力地等待明日的时光。离木照常组织起近百人组成阵法,以防天网,众多修士生死门前走过一回都很谨慎,纷纷抢着加入阵脚。不久阵法泛起一阵五彩光芒,像一面彩旗把万余人盖住,给这群命运未卜的人心中点亮了一丝光辉。
    次日阳光大盛,月风站直了伸展手臂,舒展筋骨,他见常去采买吃食美酒的几人结伴而去也不阻止。他的身影如同一面白色的锦旗在晨曦中展开,衣摆在微风中也舒展微动。
    这七日以来,这万余修士分别给他还有月蝶、若冰、天惑、天心、梨婉、炼纯、苏颖以及鬼谷派等一众人留出了一片空地休息,除了开席吃饭请他们列席以外都不去打扰。今天一早他刚站起身,离木、问天两人便并肩朝他走来。月风正感诧异,两人已经到了跟前。
    月风问:“两位道友,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离木、问天互望两眼,似乎在等对方先说。
    月风见状说:“我正好有事也要找两位商量。”他望望身后梨婉接着说:“我们在这里相距也有一段日子了,鬼谷派和神农派都刚经过大变事务繁多还没有处理,也该回道场各自修整了。我们这就与众位道友分别了,请两位代为转告其他道友。”
    问天说:“月风先生何必急这一时半刻,中午用了饭再走。”
    月风推辞。昨夜他与众同伴已经商议好今天一早就告辞。
    离木说:“月风先生,这里万余人还没好好谢过你破阵救命之恩,你怎么好走。”
    月风说:“那也没什么好谢的,告诉大家,以后有机会再见,请我吃顿饭就好。”
    问天说:“那就请先生亲口跟大家告辞。”他转而问离木:“你说是吧?”
    离木说:“问天说得有理,否则他们知道先生走了,还冤枉我们没有挽留。”
    月风说好,朝众人聚集处走去。
    “月风先生!”“月风先生!”
    “月风先生!”“月风先生!”
    ……
    只听一片片问候声响起,数千人人见月风走过纷纷起身站立,人头如波浪般升起。
    月风朗声说:“各位,几日欢聚已经极尽欢愉,我们这就要告辞了。各位兴致正好只管继续,这后山的空地本来也是鬼谷道场,不会有人来妨碍。”说完后鸦雀无声,他环顾众人,纷纷满脸难色。
    “吃完最后一顿饭再走不迟!”“是!是!”“吃完再走!”有一人在后面大喊,出声挽留,接着嘈杂的声音响起。如果是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有几万人在吵嘴。
    月风这几天早就大饱口福,见黑压压的一圈人盛情难却,只好无奈看身后伙伴。梨婉朝他轻笑点头,月风不在时素来是她主持带队,天心、天惑等其他人见状也笑吟吟的跟着起哄。于是道门众人又留了下来。
    午间一到,月风还没放开胃口大嚼,炼纯便为他斟满了酒杯。
    “月风先生,话不多说,敬你!”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汉带着三人前来敬酒,那三人跟在他身后看来是他弟子一辈。眼前四人酒杯见底,他不敢怠慢也还了一杯,一道醇厚酒流淌入了肚子里。这酒劲比昨天晚上的要大得多,其中还泛着灵力。
    “好酒!”月风等酒劲平息赞道。他将饮下的酒品味一阵,发现这酒甘醇厚重,似有直击元神的神妙,显然是用神妙术法给炼制过。
    “先生神识敏锐,令人佩服,这酒是集晨间清露,汇聚万人灵力所成,是大家一片心意。”大肚汉笑眯眯说。“除了我过世的师尊,还没见过一口喝一杯不倒的,实在佩服!”
    “我也尝尝。”天惑听了有这样的好酒连忙伸手去拿炼纯手中的酒瓶。哪知炼纯把酒瓶护住,不给他。
    “天惑道友,你听我说,并不是我舍不得,但这酒只有极高修为或元神强韧才能喝,否则有害无利。”大肚汉说。
    “圆壶祭司,轮到我敬酒了,我就不信月风先生不醉这酒。”一个人粗声说。
    刚才敬酒的大肚汉叫圆壶祭司,跟他的形态体貌倒是温和。他从小受一位高人传授学了一身修行术法,这套术法正是用来炼酒的,是上古时的大酒祭流传下来的上古术法。他虽然术法不擅争斗,但这酿酒炼酒的本事天下无人能敌,便得了圆壶祭司这么个称号,他也引以为乐干脆当做了道号。这七天中他暗暗发起离木与其他人帮忙,借助万人结成的大阵日夜炼制出这“醉仙露”。他把这酒交给炼纯保管,这时终于派上用场。炼纯本就精擅炼制术法,自然知道这酒是珍贵事物,对月风大有裨益,就帮着圆壶祭司在一边倒酒。
    粗声大汉说完,挤开圆壶祭司便向月风敬酒。月风尝过刚才的酒劲,便只让炼纯浅浅倒了一层酒液,跟着干了。
    接着敬酒的人如潮水涌来,月风虽然每次只回一小口,喝的却不是凡酒,而是上古法门炼制的“醉仙露”,不久就觉得飘飘欲仙。可这酒喝了虽然感到醉意,但毫不昏沉,只是神念泉涌,是酒在发挥其壮大元神的功效。而从外人看却是喝酒的人反映迟钝,好像喝醉了。
    圆壶祭司也不是舍不得让天惑喝,而是怕伤了元神。没有修为的一般人闻上一下就能醉好几天,要是粘上半滴元神便会烧毁,只是他见过月风在星图阵中银河一样气势的灵力才敢放心给他喝。
    月风只感神志清晰异常,神海中的元神舒展,灵力不断向外磅礴膨胀,妙不可言。起初他怕醉了,还慢慢去喝,后面敬酒的人来了也不拘谨,一口就是整杯酒。他也没记着喝了多少杯,但那酒像永远喝不完,炼纯一杯杯从酒壶中倒出来,却总是不空。等这万人敬过酒后,他盘膝而坐,似乎已经化身神海中的那片世界,随着神念四处翱翔。
    日落日出,月风睁开眼,平静的站起身,除了炼纯在身侧,其他伙伴都不见踪影。他再看周围,只见眼前跪满了人,一动不动,吓了一跳。他心想:“昨晚我入定太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伸手去扶一人,身体带着体温,心里稍微安定。
    月风看清这人是问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问天,你们都在干嘛,快喊大家起来。”
    问天摇头说:“他们不会起来的。”
    月风说:“到底怎么了?我的同伴呢,是不是昨晚天网来过?我一直入定竟然没有察觉。”
    问天说:“不用担心,他们在云梦山鬼谷派道场中等你。”
    月风说:“那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问天说:“我们想求你一件事。”
    月风说:“那干嘛都跪着不起来?”
    问天说:“只有你先答应了这件事,我们才起来。”
    月风说:“什么事这么要紧,我……”
    “月风!不能答应!”一个女子声音传来。顺声而来的是苏颖,她瞪了问天一眼,对月风说:“我们快回去吧,他们总不能跪一辈子。”
    问天不理她,神色痛苦地继续跪着。月风把他扶住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苏颖说:“说了也不能答应,本门自有门规,答应不得。”
    月风不解看着问天,等他交代。
    苏颖对问天说:“你们这样不行的,赶紧走吧。”
    问天说:“我们走哪去,天大地大却逃不过天网,你也听到了,天网说过这里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颖说:“你们有几千人,只要团结一心,自然不怕。”
    月风问苏颖:“天网怎么了?他们昨夜回来过?”
    苏颖摇头。月风慢慢说:“到底什么事大可以商量,你们说来说去我还没明白。”
    问天露出恳求看着苏颖,却不开口。
    苏颖叹口气说:“他们跪在这其实是想求你收入鬼谷派。天网行事诡秘,他们既然放出话要清理这些人和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多是散修,或者小门小派,聚在一起不怕,可一散开就毫无抵抗之力。”
    月风看向问天,见他轻轻点头,总算明白了。他说:“这事虽然不小,也没那么难办,不过人多了些。大家和衷共济不正好吗?”
    苏颖说:“倒不是我狠心不帮他们,而是本门门规一年只能收纳一个门人,且每个人都要经过掌门亲自考察、首肯才行。”
    月风说:“那我能不能改改规矩?”
    苏颖说:“这是创派祖师鬼谷子定下的规矩。”
    月风面露难色,既然是师尊定下的规矩必然有他的原因。在他心中师尊大道通彻,绝不会随意定下什么规矩。他一身道传都源自自鬼谷子,师尊道法玄通,定下的门规不能轻易破除,也不忍。
    天下人将鬼谷奉为道门之首,谁不想成为鬼谷弟子。鬼谷想收弟子声势不会比儒教、墨门弱,却始终是寥寥几十人,自然是因为鬼谷子数百年前定下的门规。这数千人一是被天网所迫,二是都曾经梦想过成为鬼谷弟子,三更是感月风的救命恩德、钦佩他的修为,因此都想拜入鬼谷派中。
    问天年纪不大,但修行多年对天下门派的规矩都知道一二,自然也听说过鬼谷派的门规,轻易不收门人。他见月风神色还有商量的余地,带头喊:“月风先生,天网肆虐,请主持大局!”
    “月风先生,天网肆虐,请主持大局!”
    “月风先生,天网肆虐,请主持大局!”
    “月风先生,天网肆虐,请主持大局!”
    千余人像事先约好过一般跟着齐声高呼,惊得天上飞鸟疾窜。
    “各位!都请起来!”月风神念分成数千道送出。他昨夜在醉仙露的药力下元神舒展,入定感悟,这时心中微动一道神念立刻发出,而且每一道都灵力充沛。
    哗啦啦,所有人在他神念冲进神海后心中一禀,不敢抵抗,都在这威而不霸的气势下纷纷站起。
    苏颖看着他淡然站在万人之前,身躯中蕴藏着能量似乎能掌控一切。她无奈朝他一笑,眼神似乎在说:“随你吧,反正我听你的。”她何尝不想月风重振道门雄风,可是祖师定下的规矩不能不守,否则以后必有因果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