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曾经的那间卧室，此刻映在眼里空间竟然狭小紧张到如此地步。
    感觉我一人站进去就转不动脚步了似的。
    可是曾经两年，我和程坤还不是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
    柜子还是那一套黄色的柜子，床上落了满满的一层灰尘，可我的耳朵里却不受控制地听到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程坤曾对我说：“莎莎，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
    窗台上我的水杯还在，当初走的时候这个家里的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带，眼下衣橱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堆冰冷的家具。
    突然，我在暖气的角落看见一个已经被咬的脏兮兮的毛线球。
    我捡起来，似乎感觉到花花又扒在的裤脚不停地挠着，它白花花的小脑袋冲我摇个不停，眼神里满是责备似乎在质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忍不住笑了，蹲下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花花，妈妈回来了。”
    “林小姐。”
    大黑突然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定睛一看，我的眼前哪儿还有花花的影子？
    我抽了一下鼻子，转身绕过他的身边：“走吧。”
    大黑默不作声地跟在我的身后，出门后将钥匙递给了我：“林先生说，让我把这钥匙给你，房子你自己处理。”
    我愣了一下，然后把他的手推开，没去拿那一把钥匙：“不用了，你让林少棠随便处理吧，这里……我不会再回来了。”
    老楼的味道逐渐飘远，同时被我丢弃在身后的，还有曾经的自己。
    大年三十，张姨已经提前说了让晚上去他们家吃饺子过年，我自然是一百个乐意，但是她同时也向我邀请了林少棠。
    我本来不想跟林少棠一起去，而且他也不一定会去，年底虽然公司放了假，可是他毕竟是个大家族，家里的事儿似乎还很多，整天往家跑，我也经常看见林少言的车进进出出。
    但是张姨都说出口了，犹豫半天我还是给两天都没见人影的林少棠打了个电话。
    自从回来后我还没跟林少棠打过电话，只是偶尔在家里碰面说两句不疼不痒的话，他太忙，也顾不上找我的麻烦，可是没想到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几乎是秒接，我都怀疑他在家根本没事儿一直在玩儿手机。
    “张姨说让晚上去他家吃饺子，你如果忙的话我就……”
    “我等下就过去。”他飞快地说道。
    我顿了顿：“你们家的事儿忙完了？”
    “也没什么事儿，汇报完今年的工作就没事儿了。”
    什么家庭？大过年的不聚会反而汇报工作？
    不过眼下我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能道：“那我先买了礼品过去帮忙。”
    “嗯。”
    挂断电话，我长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我和林少棠的关系微妙，我很抵触跟他一起出现在外界，我讨厌那些追问，讨厌那些打量的目光。
    可是他似乎从来都没打算放过我。
    我和大黑先去了超市给张姨和冯叔买了一大堆年货，差不多后备箱都塞不下了才罢手。
    这是我认了干亲后第一次上门，当然要准备的丰富些。
    虽然是为数不多来张姨家，可我的心中却觉得已经非常熟悉了，开门的是冯叔，他已经开始休年假了，见到我来十分开心，连忙招呼随月生出来一起搬东西，一听随月生怎么又在？
    不过他的存在也只是小小的扰乱了一下我的心情。
    冯叔一个劲儿的责备我东西买的太多，责备完这个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的责备我冲动，不该跟程坤硬碰硬。
    他一句关于我跟程坤的关系都没问，尽管电视上已经播过了我们了的恩怨情仇，但是冯叔应该是怕我再提起以前的事儿伤心，所以抛开那边，只怪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虽然是责备，可是我看着这个小老头叉着腰在客厅走来走去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只觉得温暖和开心。
    “笑笑笑！你还笑的出来！你都不知道你张姨在家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冯叔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却到底也没舍得使劲儿。
    我还是笑，然后拉住他有些苍老的手，亲昵地叫了声：“干爹……”
    冯叔的身子僵了一瞬，我似乎看到他的眼圈红了，但他很快撇过头，丢下一句：“谁要你这么不省心的女儿！”
    说完就钻进了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难道真的生气了？可下一秒，他就端过来一盘大石榴，四五个的样子：“你张姨说你爱吃石榴，这是我一个同事上次去云南蒙自出差带回来的石榴，你尝尝，然后还有一箱子，待会儿吃完饭你拿走。”
    “好！”
    我一点儿也不客气，笑得甜甜的尽数接受。
    干爹帮着张姨把面盆和面板搬出来，又拿了两根擀面杖，随月生则在后面端出来了饺子馅，一端出来我的口水就差点儿流出来：“韭菜肉的吧！”
    “狗鼻子！”
    干爹笑着说道。
    后院里的雪还没化，处处透露着冰冷的气息，可屋子里其乐融融，到处都是温暖的感觉。
    随月生本来自告奋勇要去擀饺子皮，结果擀了两个实在是不像样子，还不如我从前擀的好看，歪歪扭扭，一点儿都不像一个高水平的外科医生的杰作。
    我看着他派大星似的饺子皮忍不住笑出声：“要不要我再给你凑个海绵宝宝？”
    “小随啊，你还是别帮忙了，待会儿小林来了让他擀。”干妈也忍不住笑了，将他擀好的那两个重新揉了放进面团里。
    随月生有些尴尬地坐在一边，见我还在捂着嘴笑，掰开一个石榴堵在我嘴边，蹙眉说道：“赶紧吃你的吧！”
    气急败坏的随医生反而没那么高高在上的孤冷了，还蛮有趣的。
    我拿着石榴啃了一口，满嘴皮，我吐在垃圾桶里问：“林少棠会擀饺子皮？”
    干妈点点头：“比你干爹擀的都好，你别瞧小林那孩子有时候皮皮就跟你似的，但内心其实挺稳的，比莎莎不知道靠谱多少倍！”
    我吐吐舌头，心里有些不服气：“我也会做饭啊，要不是胳膊吊着，我肯定跟你们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