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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今日易洺着了一身浅红色的衣袍,白着脸低着头,似是脸色不佳,绵忆郡主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便特地停下脚步等了等,易洺见状,只瞥了她一眼,便又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绵忆郡主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便跟了上去。
    皇帝还没到,中山王便径自入了席,待到绵忆坐定,中山王便举起酒杯,开始同在座的文武百官寒暄。
    那架势与派头竟真的将这墨云宫当成了自己的王府了。
    阳柯气得想要拍桌,好在萧雨兰及时发现,止住了她,“公主稍安勿躁。”
    阳柯气鼓鼓道,“他实在气人的很,三娘,我实在看他不顺眼!”
    萧雨兰却道,“稍安勿躁,陛下自有安排,公主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阳柯蹙眉,萧雨兰只好躬身语重心长地同她解释,“陛下之所以今日设宴,自是有自己的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莫要坏了陛下的大谋才是。”
    阳柯抬眉,她只猜到今日父皇会给这中山王一个下马威,但不知怎么给,又听萧雨兰如此分析,她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她也只好忍住胸中愤怒,只闷闷地吃起了案上的点心。
    没过多久,皇帝到了。
    皇帝携着颖妃娘娘入了席,众人皆起身同他们行了礼。
    皇帝一直微微浅笑威严不减,连忙吩咐中山王起身,然中山王却似是没听到一般,一直跪在那处。
    皇帝道,“中山王,平身吧。”
    “臣不敢。”中山王中气十足,竟扯着嗓子在认错,众人一听,皆是诧异。
    一众大臣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终于,御史中丞看不下去了。
    却见他摆着吹胡子瞪眼的姿态,冲中山王道:“中山王!今日陛下举办宴会,意在为中山王接风洗尘,中山王这般是为何意?”
    中山王却丝毫没理会他,只道,“回禀陛下,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这一幕也将阳柯看啥了,这中山王完全没有方才嚣张的气焰,跪在那处的模样,竟比她身边的寺人还虔诚。
    她别过脸看向萧雨兰,萧雨兰只对她摇摇头。
    今日的宴会,皇帝的目的阳柯能猜到,那些老狐狸般的人物又岂会猜不到,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中山王会使这一招。
    一招以退为进,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却听中山王继续道,“小女顽劣,在京都屡屡犯下错事,系臣家教不严,今日臣带小女前来领罪。”
    此言一出,瞬间有无数道目光如箭般扫向萧雨兰的身上,竟叫她一时之间有些懵。
    她没想到中山王竟会在皇家宴上说这种事。
    阳柯气得要砸案,却被萧雨兰及时止住,中山王一家在京都何等跋扈,这在京都亦是家喻户晓之事。
    中山王选择在这种时候挑事,定是有旁的什么目的,她小声道,“公主稍安勿躁,且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阳柯本想直接动嘴,可一听她所言,还真闭了嘴,她也想看看这中山老头到底想做甚!
    “郡主娇俏可爱,偶尔使些小性子也是女儿家的常态,中山王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众人沉默许久之后,才听颖妃道,“快些起来吧,郡主新婚燕尔,本宫还给郡主备了份儿礼,一会儿一块儿带回去。”
    中山王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继续道,“绵忆顽劣,着实受不得颖妃娘娘如此大礼。”
    “爱卿为我大瑞出生入死,如今不过是小小赏赐,便莫要推辞了。”皇帝道,“快些起来吧。”
    言罢,便有寺人前去,终于将他扶了起来。
    中山王方才的戏做的还算是到位,可他们的一举一动萧雨兰都一直看在眼里,他此番作为也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身后的易洺身上,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个正直善良温和的易洺,如今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连眼角的光芒都没有了。
    她忽而想起郡主府后院角落的那个屋子,屋子里少女四处横尸,臭味熏天,她的心不由咯噔一声。
    他可是在郡主府受了什么欺凌?
    宴会终于开始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却是各个心怀鬼胎。
    席间,阳柯觉着没意思,便提前离场了,萧雨兰也跟着退了下去。
    阳柯撇着嘴,拉着萧雨兰的衣袖道,“父皇也真是艰难,朝中没几个大臣听他的。”
    “公主慎言。”萧雨兰道,“陛下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阳柯却道,“要我说,对付那些老狐狸,不该这般客气,谁不听话直接下狱不就成了?”
    萧雨兰笑而不语,如今朝中手握实权的大臣众多,陛下哪里敢说下狱便下狱呢?只是阳柯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此时却不是时候。
    “说得好!”
    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顿足回眸,却见长公主李怀英正着一身大红色衣袍飒爽而来。
    她眉眼飞扬,眼神却熠熠生辉,“我还真是小瞧你这个小家伙了。”
    说着她伸手在阳柯不注意时,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阳柯吓得慌忙退到萧雨兰身后,露出一双铜铃大眼,瞪着她。
    李怀英微微浅笑,双手向背,言道,“只可惜,如今朝中局势如此,父皇若真有一天想落谁的罪便落谁的罪,那首先便要将那些权臣手中本属于父皇的东西收回来。”
    她顿了顿,“这一点说好办也好办,父皇子女不多,但随便联个姻收些权回来的能力还是有的。小家伙,你要不要试试?”
    “你是父皇长女,要联姻也该你去!”阳柯说完将脸埋在了萧雨兰的后腰上,就怕对上李怀英那双犀利如鹰的脸。
    然而她终究逃不过,只下一刻,她便感后脖颈一紧,双脚悬空,一下被人拎了起来。
    小小的人儿将眼睛闭得死死的,就连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这是萧雨兰第二次见阳柯吃瘪,倒也十分有趣。
    “看来你的女官竟没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这么长时间连声长姐都不叫。”
    李怀英冷声道,“既然你的女官这般没用,倒不如直接丢进军中罢了。”
    “慢着!”阳柯忽而道,“每每见你便总欺负我,也没见你有长姐的样子啊!”
    李怀英更觉好笑,嘴角邪魅勾起,“这么说你知道长姐是什么样子?”
    “自是!”阳柯狠狠瞪她,“最起码也是三娘这样的!”
    李怀英嗤笑一声,便将她放下,随后瞥了一眼萧雨兰,“你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阳柯以为她要对萧雨兰不利,便将她死死拉住,李怀英却笑道,“我又不会把她给吃了。”
    萧雨兰自问与长公主并没有什么私交,她独自寻她,定是有什么事,于是劝了阳柯几句之后,便随着李怀英去了一处无人之地。
    李怀英定睛看了她半晌,好一会儿才道, “我十几岁便上了战场,见过许许多多的马革裹尸生离死别,也见过好些勾心斗角,你倒是挺特别的。”
    “公主殿下谬赞了。”萧雨兰福了福身。
    李怀英道,“今日你也看见了,中山王打着请罪的名义实则试探朝中有多少人站在父皇那边,眼下看来,京中事变怕是迫在眉睫。”
    萧雨兰顿了顿, “公主殿下同我说这些,是要小女做些什么吗?”
    李怀英满意地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看上的!不错,眼下我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不知何事?”
    李怀英往阳柯的方向瞥了一眼,“阳柯和老四都还小,我不希望她在这场暗流汹涌中受到任何伤害,我想托你护着他们。”
    “可小女势单力薄……”如今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勉强能自保罢了,又如何能护住旁人?
    李怀英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我军中有一支娘子军,可任由你支配,若不出我所料,中山王不会按捺太久,半个月之内,我希望你能带他们彻底离开京都。”
    萧雨兰知晓此次京都会有很多变故,可不知这变故竟会这般严重,却听李怀英轻叹一声,自顾自喃喃着:“我这几个兄弟姊妹中,怕也只有四弟纯良些了。”
    她轻咳一声,再次确认,“可都记下了?”
    萧雨兰福了福身,“小女都记下了。”
    李怀英近前半步,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朝一日,我李家定会感念萧三娘的恩情的。”
    说罢,她便转身潇洒离去了。
    萧雨兰默默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那块令牌被她紧紧攒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她怎么记得前世里,那些什么暗流涌动的事,都是她嫁给薛丘之后才发生的呢?
    怎么今世里却提前了呢?
    这也太奇怪了些。
    她低头转身,往安璇殿而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却腰间突然一紧,脚下虚浮之感再度传来,这熟悉的感觉,不是薛丘还会是谁?
    她习惯地给了那始作俑者一个白眼,等到他将她放下,她才道,“薛郎君,你堂堂一个郎君,怎地总学那梁上君子所为?”
    薛丘摊手,“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萧雨兰又白了他一眼,正要走,却被他拦下,“今日在宴席上,你应当看清易洺是个什么样子了吧!”
    一说起这事,萧雨兰胸中便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冒出,她转而瞪了他一眼,“易郎君是何模样,与薛郎君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