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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萧雨兰一直以为,重活一世,只要躲过薛丘便能躲过一切,躲过一切,也便能好好活着。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前世她早早嫁与薛丘,阴差阳错的少了好些排挤和暗地冷箭,虽后半生苦了些,但前半生还算平安。
    而今生他躲开了薛丘,虽躲过了薛丘的折磨,但那些曾经错过的冷箭却再一次变本加厉得冲她身上来。
    所以,有些事逃避终究是没用的。
    将吴四娘与马六娘送回去之后,她便迅速回到府中,回凝香院的路上,却碰上了萧沿。
    萧沿将她拦了下来,语气不甚,“吃里扒外的东西终于肯舍得从高枝上下来了?”
    一股酒味幽幽传来,萧雨兰微微蹙眉,四处张望了许久,才道,“大郎说的是哪门子梦话?小女怎么半个字都听不懂?”
    萧沿正要捏起她的衣襟质问,却被红枣一把拦下,他恼羞成怒,直接将红枣拎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大郎,你这是作甚?”萧雨兰怒道。
    萧沿再次要拎她衣襟,下一刻,他顿感手肘被针刺了一下,痛得他直叫。
    “你这个妖女!到底用的什么妖术!”他指着萧雨兰大骂。
    萧雨兰耸耸肩,“大郎有这么闲的功夫在后院欺负家妹,不如去书房好好念书,来年科考考个好功名。”
    她正要走,萧沿又拦住了她,“萧雨兰,你莫要以为老夫人偏帮你,你在武安侯府便能耀武扬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独眼婢的女儿罢了,那个独眼婢占了我阿娘的嫡女之位,如今你也占着这嫡女之位不撒手,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根本一样的下贱!”
    啪得一声,萧雨兰的巴掌狠狠打在了萧沿的脸上,竟将他打懵了。
    萧沿口中所言的那个独眼婢,正是萧雨兰的母亲,慕容馨儿,慕容馨儿幼时发生一场意外,导致有一只眼睛瞎了,原本萧远不想娶她,奈何这门婚事是老侯爷定下的指腹为婚,是以慕容馨儿这才嫁入侯府。
    慕容馨儿嫁入侯府初年,慕容湘儿也来了,还带来一个小郎君。
    那小郎君便是武安侯府的大郎,眼前的萧沿。
    萧沿被她打的眼红,也不知从何处使出的蛮力,竟直接将她拉到一旁树下,他咬牙倾身,嘴角竟扬起一抹兽类的笑意,带着一丝难闻的酒味。
    “妹妹的香肩还真是惹人怀念。三娘,你可莫要惹我,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兄妹之情。”
    萧雨兰眼中写满不屑与厌恶,她冷哼一声,“大郎莫不是忘了,当年慕容湘儿是怎么带你上门的,你我之间到底有没有这兄妹之情,还两说呢。”
    萧沿气急,他最厌恶旁人拿他的身世说事!他如今是武安侯嫡子,将来便是世子、侯爷,名正言顺!岂容旁人诋毁!
    他正要去扯萧雨兰衣襟,突然一个身影闪过,下一刻,萧沿被高高吊在了树上,嘴里也不知塞了什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佟栖做完事,又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躲了起来,萧雨兰想叫住他却没来得及。
    红枣被扶了起来,她狠狠得瞪了萧沿一眼,暗自唾弃了一声畜生,这才近前服侍,“娘子没事吧?”
    萧雨兰摇摇头,“走吧,今日咱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萧沿的话就连红枣听了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而自家娘子只是打了他,其余什么都没做,她担心自家娘子自己气自己,可看到自家娘子如此冷漠,她也不再多嘴。
    萧雨兰确实是生气的,可那一巴掌打过去之后,她便更认定了自己的看法,想要好好活着,躲避真的没用。
    回到凝香院修整片刻,郑小夫人便带着萧雨珍上门了。萧雨珍如往常一样,静静的站在郑氏身后,微微低着头,十分文静的样子。
    郑氏近前关切道,“听六娘说,今日在南郊三娘不慎落马,可还安然?”
    萧雨兰报以微笑,“好在那是萧家的战马,训练有素,也就有惊无险罢了。”
    郑氏道,“烈马无眼,今后还是小心为上。”
    萧雨兰却若有所指,“烈马无眼,奈何人有心。”
    她拿出一样小布囊,递给萧雨珍,“还未恭喜六娘今日赛马夺魁,不过有人瞧见六娘落了些东西在马场,我便给你带回来了。”
    萧雨珍浑身一震,“三娘搞错了吧,我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啊。”
    “是吗?可那人亲眼瞧见六娘将东西落下了,说是看着你慌张搜寻,怕是个极为宝贵的东西,便嘱托我帮你带回来。”
    萧雨珍却道,“这东西不是我的。”
    “那就奇怪了,这小布囊的布料叫木棉绸,整个京都也还有一匹,过年时,我将那匹布送给你了。”萧雨兰微微一笑,“这就奇怪了。”
    萧雨珍唇角抖了抖,“我险些忘了,这东西是我的,多谢三娘。”
    她慌忙将布囊收下,萧雨兰又道,“六娘不打算打开瞧瞧吗?”
    “既然三娘说是我的,那便是我的,我便不用看了吧。”
    “不看看又岂知是不是你的呢?”萧雨兰慵懒得看着她。
    萧雨珍暗自咬牙,好半晌却一动不动,郑氏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为娘也瞧瞧。”
    萧雨珍慌忙道,“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
    “既然微不足道,便拿出来给为娘瞧瞧吧。”郑氏柔声道。
    见她迟迟不拿出来,银耳道,“哪里微不足道,小夫人有所不知,这种东西若是人吃了,三步毙命,若是马儿吃了……”
    郑氏何其聪慧,被银耳这么一说,她立刻想到了关键。
    她猛地抢过萧雨珍手里的布囊,打开一看,一股药味儿扑面而来,她质问萧雨珍,“这到底是什么?”
    “三步短命散,是近日西市流传的一种灭鼠药。”萧雨兰道,“你也不必急着狡辩,我的人已经查到你派人去买这药的证据了。”
    她死死盯着萧雨珍,“战马是你引阳柯公主去牵的,在马儿身上做手脚的也是你。”
    啪的一声,郑氏狠狠甩了萧雨珍一巴掌,“混账!谁让你这般做的!”
    大约是因为郑氏的力气太大,萧雨珍摔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从脸颊慢慢延伸至心脏,疼无语言表。
    那无辜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凶狠,她几乎咬牙切齿,“没有谁!是我要这般做的!”
    萧雨兰居高临下,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丝毫不客气,“若是我没猜错,太子府百日宴的那场闹剧,也与你有关,是也不是?”
    周围的气息忽而冷了下来,郑氏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三娘,太子府百日宴,不是歹人……”
    “若是没有她的指引,歹人又岂能寻到我呢?”萧雨兰的眼神似一把剑,刺着萧雨珍。
    萧雨兰突然变强的气势让她母女二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萧雨珍更是将头埋至胸前。
    郑氏质问她,“三娘所言,可属实?”
    好半晌,萧雨珍红着眼眶,泪水噼噼啪啪得往下落,她咬牙,“是,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郑氏道,“你这是为何!”
    “为何?”萧雨珍带着哭腔,“阿娘,扪心自问,自从二郎回来,你有正眼瞧过我吗?”
    “二郎是你的亲弟弟!”
    萧雨珍苦笑一声,“永昌伯爵府上的花食宴,我替了你,原以为这是我的机会,没成想,一个个都将我当成了你,我只不过身形与你相似罢了,我有什么错?”
    “若非你平日勾三搭四,太子府的那场事故又岂会发生!”她指着萧雨兰控诉,“我去后院寻你,谁想那些郎君将我当成了你,竟要将我拖至暗处,欲行……”
    她哽咽了一下,表情却更狰狞了些。
    郑氏更是震惊,“你!你!你!”好半晌,她也不禁哭了起来。
    “四娘说的不错,在侯府里长大的小娘子,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亲情,你们之所以待我好,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罢了。”
    她瞪着萧雨兰,“正因为我的身形与你相似,对你才有利用价值,你才会处处待我好,是不是?”
    “珍儿!你糊涂!”郑氏恨铁不成钢,“三娘若真的待你虚情假意,早就将那布囊交给老夫人了!”
    “下完药,我便将所有东西都烧毁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布囊一直放在我的房间,阿娘,她若待我好,何故这东西此刻会在她手中?”
    “若是我们娘子不拿这个诈你,你如今肯招?”
    银耳不服,直接呛回去,“六娘,我们娘子待你可不薄,什么场合只要能带人都带着你,你如今竟是这般对我们娘子,当真是,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
    银耳的话如针扎一般直接刺在了郑氏与萧雨珍的身上,萧雨珍还想要反驳,然而此时竟说不出口。
    银耳继续道,“眼下这情形,也只有去老夫人面前才能解决了。”
    “慢着!”郑氏挡在萧雨珍面前,跪了下来,“三娘,珍儿不过是被人蒙骗了,看在我坦诚待你的份上,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萧雨珍震惊,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郑氏会这般护着她,萧雨薇说过,儿子是后宅妇人唯一的指望,为了儿子,后宅妇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女儿的命。
    如今她俨然是一颗弃子,郑氏竟还如此待她,难道之前她真的被骗了吗?
    萧雨兰微微眯了眯眼,她诈出萧雨珍时也没打算处置她,毕竟郑氏是一个不错的盟友,她只是想要借此警告她们莫要在背后做小动作,因为她都看得到。
    郑氏慌忙拉了拉萧雨珍的衣角,催她认错,萧雨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知道萧雨薇之前何故被慕容夫人关起来,她想害三郎,由此嫁祸给三娘,结果被慕容夫人发现了。”
    她顿了顿,“我还知道慕容夫人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