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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那你觉得我会吗?”
    萧雨兰微微挑眉,眼底忽而闪过一丝精光,态度的转变猛地叫薛丘吓了一跳,而下一刻,一枚簪子死死地抵住自己的喉咙。
    那枚簪子是她精心处理过的,头上带着尖,十分锋利,自从上回慈恩寺遇袭,她便一直带在身边防身,薛丘武艺高强,她自是打不过他也杀不了他,那么唯一的法子,便是残了自己,叫他什么也得不到。
    微热的血腥味一下冲散了月雅轩这漫天的胭脂水粉味,薛丘也慌了,“你这是作甚?你竟是宁愿自|残也不愿嫁于我吗?”
    萧雨兰冷笑一声,“正是!薛郎君!薛丘!你听好了!我萧雨兰此生,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
    薛丘被她吓住了,从萧雨兰坚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说的话是真的。
    他的心猛地一揪,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疼的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
    当年那个能为他殉葬的女人,如今竟说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萧雨兰道,“薛丘,还望你在铸成大错之前,悬崖勒马,送我回去。”
    “若我说,我不愿意呢?”
    “你不愿,那我也只好……”
    哐当一声,手里的簪子不知何故脱了手,下一刻,那簪子在薛丘的手中断成了两截,被丢出去。
    一方帕子紧接着覆上了她的伤口,好半晌,他才柔声道,“墨阳侯夫人从武安侯府离开,绵忆郡主定会知晓此事,你自是知晓绵忆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当真要惹她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萧雨兰道。
    薛丘继续道,“易洺虽人品正直,但也很执拗,遇事他容易钻牛角尖,这是他的优点亦是他的缺点,若叫他做个刑部理事,他自是能做个风生水起,但若叫他上一步,那会比登天还难。”
    “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薛丘看着她,“他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他不适合你!”
    萧雨兰被他的话逗笑了,“易郎君忠诚善良光明磊落,信我敬我,他执拗又如何?我圆滑些也是一样的,他若不能上一步,一辈子只做一个理事我也心甘。”
    薛丘暗自握紧双拳,也不知怎的,萧雨兰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枚杀伤力极强的银针刺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字一痛。
    她到底怎么了?当年的相敬如宾温柔贤惠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了,那份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感受到的真情,也再也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丝竹管弦不知何时停了,两人站在绿瓦纸上一动不动,瓦下的阁楼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会儿,便有小娘子的娇笑传来,带着一丝令人脸红的上扬声调,叫两人不好意思起来。
    萧雨兰又问,“薛郎君真的不打算放我回去吗?”
    通过夜色,萧雨兰绯红的脸他尽收眼底,此情此景他好想戏弄她一番,可一想起方才她坚硬的态度,只好作罢。
    他轻叹一声,双足点地,萧雨兰顿觉自己身轻如燕,薛丘紧紧揽着她的腰,她能清楚感受到他手臂那强有劲的力量。
    有一瞬,她竟产生了一种安全感的错觉。
    很快她便被薛丘送回了凝香院,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功夫,动作十分轻柔,门口守着夜的羽香没被吵醒也就罢了,竟连躲在暗处的佟栖竟也没惊动。
    他放下萧雨兰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扭身留下了一个小瓷瓶,眨眼便不见了。
    这消失的速度,就算是佟秋也未必能与之相比。
    她脖子上的伤口处还裹着薛丘的帕子,她将帕子取下,丢到一旁,再在夜色反照的铜镜中探了探。
    伤口有些深。
    方才她倒是没觉着疼,如今这么一看,竟是疼得她倒吸凉气,薛丘留下的小瓷瓶里,装着的是上好的金疮药,她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药抹至伤口处。
    薛丘若是要害她,方才就害了,也不至于在这药上面动手脚,这一夜她着实受了不少惊吓,她简单给自己抹了药,便钻进了床榻里。
    时间才过了半日,武安侯府应了易府的求亲便已经传遍了京都,一方是武安侯府嫡女,京都第一才女,另一方则是年少至仕,首榜次名的才子易郎君,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过几日武安侯府三郎百日宴,更是喜上加喜,直叫人羡慕不已。
    薛丘的金疮药果真神奇,也不过是过了一日,她已经看不见脖子上的伤口了,倒是银耳,给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瞧见了一块染血的帕子,惊得要细细给她检查一遍,直到萧雨兰说此事不得宣扬她才肯罢休。
    至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说,侍婢们也识趣,都纷纷闭口不问。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便是三郎萧南的百日宴了,一大早侯府内外就格外忙碌,整个府上的侍婢奴仆全部出动,势必要将此次的百日宴办得妥妥帖帖才好。
    吴四娘与马六娘接了帖子一大早便来了,只是她们此次过来看见萧雨兰的眼神也大不一样,带了好些调侃之意。
    萧雨兰请她们吃糕点,只微微笑道,“旁的不说,我听闻近日四娘乖巧得很,都已经有半个月没哭着喊着要出门了。”
    话题引到吴玉柔身上,几人又是一副别样的神情,一向自诩铁骨铮铮的吴四娘竟也泛红了脸。
    如此反常自然得到了其他两人的盘问,不问不知道,这一问还真是问出了好些名堂。
    原来半个月前军中招新人,她偷偷溜去报了名,好在吴世子机警,最终在军中发现了她,并将她带回了家,可自此之后她竟真的听了吴世子的话,乖乖得待在了院子里,半步都没离开过。
    马六娘将她面前的糕点夺了过来以示威胁,“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四娘瞬间有些扭扭捏捏,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雨兰笑着对马六娘道,“瞧她这般,定是遇上了什么人。”
    “什么人?”马六娘又问。
    萧雨兰顿了顿,“听闻,那位董家郎君……”
    “是,我在军中见着那位董郎君了。”吴四娘的嘴终于被撬开了,“竟没想到是那位董郎君。”
    “哪位?”马六娘被她说得有些迷糊。
    萧雨兰倒是被惊了几息,“没想到传闻中病怏怏的董郎君,竟也从军了。”
    “如此瘦弱,如何从军?”马六娘轻叹一声,“这不是在胡闹吗?”
    “他不瘦弱。”吴四娘反驳,“那日我还同他打了好几回合呢。”
    马六娘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她又看了看萧雨兰,迅速转动脑子,最终在记忆中搜寻到了一个与吴四娘所言相仿之人。
    “竟是他?”
    传言被董太傅护在院子里的董家郎君,原来竟长成那样!不但没有传闻中那般瘦弱,竟还武艺高强身形魁梧,这倒是叫马六娘好好的吃了一惊。
    几人在凝香院中相谈甚欢,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羽香便来报,说是宴会快要开始了,请几位娘子移步。
    几人收拾妥当,由着萧雨兰的带领着之下,进了后院花厅。
    今次百日宴来了好些人,女眷都在后院花厅,而男宾则是在前院设宴。
    抬眼望去,这个时辰花厅里已经站满了各种盛装的夫人和娘子,萧雨兰不禁暗自感叹,武安侯府竟这般有人脉。
    人群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身桃色襦衫的萧雨枫,第一美人的美誉在她头上,确实名副其实,这一身桃色襦衫将她衬托得格外的美艳动人,远远看去更是惊艳。
    接着便是一身正红的萧雨薇,她今日的装扮倒是有种要与萧雨枫争奇斗艳的架势。
    在萧雨枫身旁站着的是萧雨珍,她穿着素雅,乖巧得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而萧雨眠则站在余夫人身侧,十分娴熟得与夫人们打招呼。
    时辰已至,众人皆落座,余老夫人带着抱着三郎萧南的乳母走了进来,慕容氏紧随其后,她今日一身雍容华贵,面色红润,看上去竟比平日里要柔和好些。
    三郎登场,众人自是纷纷起身朝贺,许是人太多的缘故,三郎啼哭不止,任由乳母怎么哄也哄不好。
    余老夫人只好吩咐乳母将三郎带下去,吴四娘见状,小声得在萧雨兰耳旁问,“三娘,我瞧慕容夫人有些不大对劲。”
    马六娘慌忙将她拉下,“莫要胡言。”
    萧雨兰也有同感,自从慕容氏出来之后,举手投足之间比平日里更加迟缓,似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一直跟在慕容氏身侧的萧雨薇如今也对她很是疏远,也不知这母女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场百日宴侯府准备了近一个月,众人聚齐落座后,花厅中央的水台子上便开始了热闹非凡的演出。
    有西域胡姬的胡旋舞,有教坊司姑娘们的飞天舞,还有戏曲班子带来别样的剧目曲子,虽然有些大家都耳熟能详,但重新在看一遍,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宴会将半,余老夫人便因年纪大身子不好退了场,萧雨兰本想借此机会退场同吴四娘与马六娘再聊聊闺中趣话,可她刚起来,一个小侍婢急冲冲得跑了过来。
    “三娘,不好了。”
    萧雨兰在鞠丽堂见过她一眼,见她如此神色,急忙问,“发生了何事?”
    侍婢近前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老夫人刚回鞠丽堂便晕过去了,还请三娘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