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几息时间,佟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慌忙起势往那人面门袭击。
黑暗中,那人似是早就料到佟栖有此一招,招招都被其巧妙化解,甚至还将佟栖困住,不过几招,佟栖便被那人牢牢制住了。
“才几个月不见,你的功夫倒是半点长进也没有!”佟秋一把将他摔在了地上,却听砰地一声巨响,惹得众人蹙了蹙眉。
方才他们二人虽在背光之中缠斗,但萧雨兰却看得一清二楚,佟秋脚底仿佛生风了一般,佟栖的那一手硬功夫在她面前根本使不上劲。
可在佟秋眼里却不尽然,她瞥了一眼佟栖,随即在萧雨兰面前跪下,“三娘,佟栖失职,如此无用之人,便不要叫他留了吧。”
没想到佟秋竟是来教训佟栖的,萧雨兰慌忙解释,“是我叫他在院子里守着的,太子府那种地方,他实在不好进的。”
佟秋却道,“娘子莫要给他求情,他既然是您的贴身护卫,必定要好好护着娘子安危才是,如今他竟是叫娘子陷入这般险境,实在不能留了。”
一旁的银耳也急了,“佟师傅,您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咱们娘子如今是佟秋的主子,做奴仆的哪能不听主子的道理?”
佟秋本还想再辩,却被萧雨兰止住,“既然你来了,不如趁此机会帮我去查查此事。”
却见佟秋从怀中拿出一张交叠的纸,“这是属下查到的。”
萧雨兰讶异,她在太子府遇到贼人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佟秋在东市那边,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她接过消息,粗略看了一遍,未免她看不懂,佟秋便在一旁同她解释,“那几个郎君在京都算是比较有名的二皮货混子,家中长辈在朝中都有官职,且都是太子门下,不过那都是些虚职。”
“听太子府上的奴仆说,他们今日在前院与人斗诗输了,吃了许多酒,竟不知他们竟会去后院。”
萧雨兰凝眉,“我听他们口口声声说,今日之事只因我得罪了人。”
“胡说!”银耳气恼道,“娘子自从下山以来,一直和和气气的,哪里会得罪什么人!若真的要得罪,那定是玉莹院的!”
红枣虽然不想反驳,但一想起之前遇到的事,便道,“莫要忘了那位秦夫人,还有那位赖郎君,听闻他与太子府也有关的。”
“那日咱们娘子戴了幂篱,又有谁能认出来?而且赖郎君也是易郎君出的面,关咱们娘子何……事?”银耳越说越没有底气,“莫不是真的是他们吧?那他们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竟敢在太子府……”
“此事还待商榷。”
对于她得罪了谁,如今萧雨兰还真是没了头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必定是给有权有势之人,秦夫人一家已经倒了,就算他们此刻还在京都也必掀不起浪。
所以目前最可疑的还是太子妃。
“佟秋,近日你可否帮我去盯着太子妃?”
佟秋顿了顿,“娘子怀疑太子妃?”
萧雨兰耸了耸肩,“今日太子妃想叫我与二娘一同入太子府侍候太子殿下,我没答应。”
“什么?”银耳惊得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府中已经有那么多侍妾小夫人了,怎么还……”
为了防止她口出不逊,红枣直接打断她,“咱们娘子还未及笄,太子妃殿下怎么这般着急……”
“怕是出了让她着急的事吧。”萧雨兰若有所指,然脸色却阴沉了好些,“好了,我乏了,你们也快些休息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明日速来报我。”
“喏。”
两个侍婢并着两个护卫相继离开,如今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躺在床榻上,想着今日之事,闭目浅眠。
前世里,她及笄后的第一年便嫁给了薛丘,那些大事都是她嫁给薛丘后发生的,可就在方才,她忽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既然今生里她是一个变数,那会否有些事会跟着她这个变数而有所变化?
她从没想过太子妃殿下会邀她入太子府,可她如今待字闺中,又是武安侯嫡女,的确会招惹好些她不喜之人。
她身为武安侯嫡女,有些事只要她想做自然能做,但唯独婚姻大事她做不了主,萧雨兰头一回感到无比无力。
翌日,她早早起身去了鞠丽堂,余老夫人早就安座堂上,似是在等着她。
萧雨兰行过礼后便径自在余老夫人侧首坐了下来,她面色凝重,将昨日在太子府中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当然她自然隐去了苏媚散和薛丘。
余老夫人听罢,气得拍案,“当真是无法无天!”
“你是说,太子妃也看上了二娘?”
萧雨兰点点头,“是。”
余老夫人冷哼一声,二房那个一直奇货可居,没想到如今还真叫她等到了一个攀高枝的机会,只可惜,这节高枝未必是她们能攀得起的!
“你想去吗?”余老夫人目光凛冽,似是要洞察她的一切。
萧雨兰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太子府中已经有那么多小夫人了,多孩儿一个不多,少孩儿一个也不少,孩儿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余老夫人面无喜怒,质问道,“当真?”
“当真。”萧雨兰道,“远的不说,孩儿是武安侯嫡女,与其给高门当妾不如给平门做正妻。”
余老夫人冷笑一声,“你倒是看得透彻。”
“祖母觉着孩儿该去哪里呢?”萧雨兰话音刚落,心却砰砰直跳,这些日子她虽与余老夫人亲近了些,但依旧不能完全明白余老夫人对她的想法。
若是余老夫人同意她去太子府,那她就算再不同意也没法子。
此时,杨嬷嬷走了进来,“老夫人,易郎君又差人送了些东西来。”
两人神情皆一顿,余老夫人率先道,“你要是不想要,我差人将东西送回去?”
“老夫人,易郎君还给您送了些东西。”
“哦?”这一点余老夫人倒是没想到。
有侍婢端了好几个锦盒上来,杨嬷嬷又道,“这易郎君倒是有心,给老夫人送了东海国的大东珠和一柄和田如意。”
余老夫人瞥了一眼锦盒里的两样东西,这和田如意也就罢了,武安侯府少说都有三四个,东珠在上流子弟中也不算金贵,但如拇指头大小的大东珠却是罕见的。
余老夫人微微颔首,又瞥了一眼萧雨兰,“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又不是二房那位,她若想要攀高枝去便是了,姓萧的若是有一个沾上皇家,那也是萧家的脸面。”
“但切记,你虽姓萧,但也是武安侯嫡女,万事要以武安侯府为先,若是没了武安侯府,你再如何风光,也不过是一时。”
萧雨兰被她的话惊着了,从前她只觉得老夫人只想要与二房老夫人争个高下,没想到在大局面前,她竟是如此清醒。
萧雨兰再次同她行了个大礼,“多谢祖母教诲。”
余老夫人颔首,“你昨儿也惊着了,这几日好好在府里歇着吧,眼下也快要过年了,年后陪我去趟慈恩寺。”
“喏。”
慈恩寺是大瑞香火最旺盛的寺院,也是一座皇家寺院,寺院后头有一颗梧桐树,相传有凤来仪,是大瑞的祥瑞。
氏族大家们过年之后都会去寺院祈福,往年余老夫人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萧雨兰没想到新年她会带上她。
她在鞠丽堂这些时辰,凝香院倒是热闹非凡,郑氏带了萧甚与萧雨珍过来了,银耳见萧甚自从读书之后变得文邹邹的便想着要戏耍一番。
是以萧雨兰刚进院子便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三姐姐安好。”萧甚见她回来,便上前问安,倒还真有一种学究之范。
萧雨兰也给郑氏见礼,“小夫人怎么来了?”
郑氏道,“听六娘说,你在太子府百日宴上受了惊吓,我特地来看看。”
萧甚也探出脑袋:“三姐姐,医者说受了惊吓的人要喝压惊茶,银耳可有给你喝呀?”
银耳险些被气吐血,好在萧雨兰说都喝了才了事。
几人在廊下跽坐下,萧雨珍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萧雨兰冲她笑笑,“六娘可也被吓着了?”
“不……不曾。”萧雨珍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太子府竟会进贼人。”
萧雨兰莞尔:“可不是么,太子府戒备森严,一般贼人哪里能进得去。”
郑氏忽而恍然,她微微倾身低沉着声音道,“三娘的意思,可是那伙贼人里应外合?”
萧雨兰只轻轻抿了口清茶,笑而不语。
郑氏更是陷入沉思,“这是为何呢?”
萧雨兰冲着红枣招了招手,红枣会意,转身从房里拿了一套衣裳过来。
萧雨兰道,“今冬祖母给了我一套棉料,料有些多,我便多做了一套衣裳,昨儿在太子府害得六娘弄脏了衣裙,这件便赠予六娘吧。”
萧雨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氏,见郑氏不反对,她才小心翼翼地收好。
郑氏又道,“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三娘。”
“何事?”
“玉莹院那位最近胎象大动,像是有早产迹象,医者稳婆都已经在院中候着了。”
萧雨兰微微挑眉,“这可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