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七十五章 黑色茯苓,难忆往昔
    慕晚吟愣在原地,他看见澄衣靠在祁宁身边,指尖摩擦在祁宁的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笑意含带着若有若无的抚摸,使得他脑海里一瞬间空白如纸。
    “他待我很好。”
    “他日日陪在我身边。”
    “有他在身边,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
    那些曾被慕晚吟刻意遗忘的东西开始渐渐苏醒,他清楚的记得澄衣在祁宁眼前绽放的笑意,那种亲切自然格外的耀眼。
    祁姜也看到了这幅情景,他们在议事厅将事情呈禀的差不多了,她便急着回来,想看看祁宁伤势如何,本来只她自己回来,可从蕴听闻祁宁受伤也想来看看,慕晚吟和北冥雪色见此也跟着一起来了,于是四妖一行,刚到祁宁的房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君上......”
    祁姜话语刚起,慕晚吟已消失在眼前,他急切的拽起澄衣研究黑色茯苓花手指的手腕,将澄衣拉扯到自己面前,他眼中冒着幽暗的火苗,宛如快要发怒的野兽。
    澄衣莫名其妙的被慕晚吟拉到了身边,她还未细细的看完那朵黑色茯苓花,眉心微皱,对慕晚吟的行为很是不满。
    “哥哥,你做什么?”
    澄衣眉心微皱的神情落到慕晚吟眼中便是她不满自己搅扰了她与祁宁好事的意思,他失控的拽紧了澄衣的手腕,仿佛想将澄衣碾碎。
    慕晚吟身上的妖气顷刻间迸发了出来,铺天盖地,气势磅礴,将不归谷横扫了一片,在场的众妖,除了被慕晚吟刻意护着的澄衣,其余的妖族不得不在强势的妖气之下,跪了下来,他们低着头,代表着顺从。
    澄衣倒不在意门外的四妖,只是祁宁刚才失血过多,虽然有自己的妖力护着,可慕晚吟的妖气着实强势,而且好似又刻意打压着祁宁,直让祁宁原本好了一些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
    澄衣挣扎了几下,试图将手腕上的桎梏挣脱开来,慕晚吟拽的太紧,她腕间生疼。
    “你放开我。”
    慕晚吟不为所动。
    澄衣挣扎间,祁宁已被打压的吐了血。
    “祁宁。”澄衣眉目间全是焦灼,“哥哥你这是做什么,祁宁伤势未愈,刚才又失血过多,你这般用妖气压制他,是想让他去死吗?”
    慕晚吟眼中只剩愤怒燃起的熊熊烈火,他不管澄衣说了什么,不管祁宁受了什么伤,失了多少血,他只记得澄衣为了祁宁责备他,埋怨他,他只记得澄衣与祁宁刚才的亲近,若不是他过来了,早些过来了,他的衣儿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让他去死,也未尝不可。”慕晚吟心道,他眼中生出了杀意,那是对祁宁最大的恶意。
    澄衣有些惊恐,她从慕晚吟的眼里看到了杀意,对祁宁的杀意,怎么会?怎么可能?祁宁可是跟随了他一百年,忠心耿耿,不可挑剔。
    “哥哥。”澄衣急切的唤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声将慕晚吟唤醒,他发现了刚才自己的所图,惊惧的放开了澄衣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
    澄衣得了自由,只觉得慕晚吟不可理喻,她快速走到祁宁身边,将祁宁搀扶了起来。
    慕晚吟因为刚才的惊惧,妖气的压制瞬时消失不见。
    跪在门外的四妖已是气喘吁吁,他们真实的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强大的妖气让他们匍匐在脚下,威胁着他们,他们一动不敢动,甚至呼吸间都几乎微不可闻。
    尽管妖气的威胁已经消失,可他们仍然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动作。
    “怎么样?伤势如何?”
    祁宁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虚弱的笑着道,“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澄衣还是不放心,她又往祁宁的身体里注入了自己的妖力,将祁宁刚才因妖气震慑的滞涩梳理通畅,才收回了手,整个过程之中,她都一瞬不瞬的看着祁宁的神情,半点没有理会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慕晚吟。
    “你好生休息。”
    澄衣嘱咐了祁宁一番,随后不发一语的离开了房间,慕晚吟自进入房间后,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澄衣身上,澄衣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在澄衣离开时,自己也跟了上去。
    待澄衣和慕晚吟离开后,祁姜颤巍巍的起身,她快速走到祁宁身边,气息还未缓和,带着些无法言说的焦虑,“公主殿下是君上的底线,你......以后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君上的宽恕只不过是碍于公主殿下也在,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阿姐误会了,刚才公主殿下只不过是对我脖颈间的黑色茯苓花生了些兴趣罢了,只不过太巧了些,让君上误会了去。”
    祁姜闻言看向祁宁的右颈间,她有些疑惑,祁宁那里何时生出了一朵黑色茯苓花,她这些日子繁忙,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身体可有不适?”说着就开始摸索祁宁右颈间的黑色茯苓花。
    “刚才公主殿下也是这般问我的,我说没事,公主殿下还不放心,便像姐姐这般靠近,想看个清楚。”
    祁姜摸索黑色茯苓花的手指一顿,原来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祁宁可是对她说过的,又怎会藏有那样的心思。
    “君上那边得了机会,我会去好好解释一番,这些时日你就乖乖的待在房中,哪里也不许去,除了我谁也不准见,待君上气消了,你再回去。”
    祁宁苦笑,慕晚吟都气成那样了,他哪里还回的去。
    “都听阿姐的,我着实也伤的不轻。”
    先是失血过多,又是妖气压制,为了像祁宁一点,他本就压制了力量,按着这个身体的状况,他着实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只是,澄衣那边又该怎么办?
    *
    阮禾自昨日那一剑之后,便被祁姜用禁制关在了房中,她虽然也是妖主,可实力却是四大妖主里面最差的一个,所以这一日一夜她虽然不甘,却也冲破不了祁姜设下的禁制,只能独自在房中抓狂。
    此刻祁姜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突如其来的妖气压制震的她一阵眩晕,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忍受了过去。
    这股妖气压制她太过熟悉,全是慕晚吟的味道。
    是什么事情让慕晚吟生了这么大的气,她思来想去,只有那只九尾妖狐能惹得慕晚吟如此失控,她定然是得罪慕晚吟得罪的狠了,那是活该,慕晚吟早该看清她的真面目。
    总有一日,慕晚吟会发现,只有自己对他是最好的,最衷心的,他最离不开的。
    阮禾还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遐想里,慕晚吟却跟在澄衣身后一言不发,他发现澄衣生气了,横眉怒指的生气了,澄衣一般生气都生的和颜悦色,哪里像今日这般,视他为无物。
    “衣儿。”
    慕晚吟受不了澄衣的视若无睹,他三两步并在一起,一个箭步冲到了澄衣面前。
    澄衣停了下来,她眸中的不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般的眉眼含笑,她淡淡的笑着,道,“怎么了,哥哥?”
    怎么了?
    慕晚吟快被澄衣逼疯了。
    刚才还是视若无睹,现在却是春风化雨,她转变的如此快,仿若刚才对他的视若无睹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一般。
    慕晚吟真的快被澄衣逼疯了。
    他扣紧了澄衣的手臂,他宁愿澄衣生气的质问他,斥责他,都不愿她眉眼含笑的仿佛一切都无所谓般的看着他。
    “你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了。”
    澄衣的笑意依旧淡淡的,“哥哥在说什么,我为何要生气?”
    澄衣推开慕晚吟抓住自己双臂的手掌,“哥哥如此在乎衣儿,衣儿受宠若惊,又怎会生气?”
    澄衣的笑意甜腻的发粘,可慕晚吟的心沉了一下又一下,他几乎窒息在澄衣的笑颜里,只是这笑颜带来的不是欢愉,而是止不住的下坠。
    他会溺水而亡。
    再也上不了岸。
    “我们耽搁的够久了,是时候去找往生镜了。”
    “好。”慕晚吟几乎迫切的回答,他逃也是的往来处而去。
    澄衣看着慕晚吟匆匆离开的背影,笑意已被冰霜覆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自己装的太假了吗?
    将慕晚吟吓成了那般模样。
    澄衣只是踌躇了一会儿,嘴角又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眼角的笑意温柔的怎么也藏不住,美人似水,佳期总如梦。
    慕晚吟走的很急,几乎是逃着离开了澄衣的视线。
    他心绪已是跌宕起伏,掌心浸出了汗丝,他不敢直视澄衣的眼睛,那里春风化水温和一片,柔软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可就是这样的柔情似水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浑身罩住,在他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抽干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她在柔情蜜意里织上了一张坚不可摧的死网。
    而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仍旧甘之如饴。
    慕晚吟在慌乱过后,却了然般的冷静了下来。
    他逃什么,跑什么?
    他的起点是澄衣,终点也是澄衣,他的来来往往,反反复复都是澄衣,纵使澄衣为他织了一张网,他也想在那张网里点缀上澄衣最喜欢的花朵儿和颜色,他就算窒息而亡,也要美丽的让澄衣欢喜不已。
    即已中毒,又何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