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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念一生
    万狐宫。
    “祁宁大人。”万狐宫看守宫门的侍从看到祁宁回来,恭敬的施了一礼。
    “嗯,”祁宁看了一眼侍从,吩咐道,“让烬明心到千秋殿去。”
    “是。”
    祁宁转身看向身后的明昼予浅,他努力的藏住了眼中的情绪,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鼻息,“两位请随我来。”
    明昼予浅与容秋棉是第一次来万狐宫,万狐宫的布局与摆设偏向妖气森森,不似临渊石山那般日朗风清,显得更为压抑与晦暗,明昼予浅贴心的牵起容秋棉的手,安慰着她,不论现在如何的不适应,往后都是要适应的,若想寻个安稳,唯有万狐宫可选。
    容秋棉知晓明昼予浅的意图,堪堪的笑了笑,她会学着适应,因为能跟阿浅在一起,无论去哪里,她都愿意。
    千秋殿。
    “君上让我转告两位,虽然你们的婚礼不能在临渊石山举行,但在万狐宫还是要操办一番的,只是君上与公主殿下现有要事,暂时不能回万狐宫,期间明昼公子与容小姐有任何事情,都可命侍女来寻我。”
    “多谢祁宁大人。”
    “明昼公子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君上安排好的,我也不过是听君上的命令罢了。”
    祁宁与明昼予浅说话期间,一男子急急走了进来,他看到祁宁,施了一礼,“烬明心见过祁宁大人。”
    “这是总管万狐宫采办事宜的烬明心,你们婚事的任何需求都可以跟他讲,他会帮忙采办一切物件。”
    烬明心对着明昼予浅和容秋棉施了一礼,明昼予浅和容秋棉同时还了礼。
    “我还要去准备容公子继任族长的贺礼,先告辞了。”
    祁宁说完,对着明昼予浅和容秋棉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烬明心对着祁宁离开的方向,施了一礼,等到祁宁的身影消失不见后,烬明心才起了身。
    “不知公子与小姐对新房的布置可有偏好?”
    “我们对新房的布置没有什么偏好,只需按着万狐宫平常的布置来就好,只是,不知烬总管那里是否有适合制作喜服的衣料,我想亲自缝制我与阿浅的喜服。”容秋棉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自然是有,等一会儿我便吩咐侍女取来供小姐使用。”
    “多谢烬总管。”
    “公子与小姐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我这便回去安排了,若期间公子与小姐想到什么需要的,尽管差遣侍女来吩咐,我一定尽心竭力。”
    “有劳烬总管了。”明昼予浅道。
    明昼予浅看到烬明心离开后,牵起容秋棉的手,推开了千秋殿里的侧殿,他们一同走了进去。
    “秋棉,委屈你了。”
    容秋棉笑了笑,她抱住明昼予浅,将脑袋放在明昼予浅的身上,轻声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便不觉得委屈。”
    “秋棉,谢谢你选择了我。”
    论及风霜,论及坎坷,他们都一起经历过,在度过无数个煎熬的夜晚,无数个险阻障碍,他们也终于走出了个结果,幸好,这个结果是好的,是幸福的,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并与其相守一生,这便是爱情里最好的结果。
    *
    祁宁选好贺礼后,因无事便回了房间,只是刚回到房间,便觉得自己的右颈间有些不适。
    他拿下按着右颈间的手掌,看着手掌之中,溢出的妖气,这气息与自己的妖气并不相同,祁宁来不及细想,右颈间呈现出黑色茯苓花,他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祁宁睁眼,他环顾四周,确定是在万狐宫中,只是眼前的万狐宫跟自己生活的万狐宫不尽相同,他有些迷茫,但还来不及分清状况就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妖主,君上又喝醉了。”
    祁宁看着眼前来的匆匆忙忙又面露急色的侍从,颇为疑惑,他是在唤自己吗?
    “知道了,你下去吧。”
    祁宁听到自己说出的话,不由得愣住,好似这个身体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可自己待在这个身体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祁宁看到自己放下手中的茶,起身理了理衣衫,踱步出了房门。
    “啪......啪......”
    祁宁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的一片琉璃物件支离破碎的声音,不仅如此,似乎还有侍女们畏畏缩缩小声抽泣的声音,而这些令人不悦的声音很快就被一个女子有些疯狂的高声压了下去。
    “你们不知,你们什么都不知,那本君要你们有何用?”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门外的祁宁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推门而入,透过横跨一半房间的薄纱,看到女子正站在窗前,训斥着跪在地上的侍女们,侍女们已经瑟缩成一团,浑身颤抖,胆战心惊。
    “都出去吧。”
    侍女们听到祁宁的声音,如获大赦,都忙不迭失的一个跟着一个,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邝寒星,你是越发的大胆了,本君还没有说放过她们,你就替本君做了主。”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拿起酒盅就往软塌走去,半躺了上去。
    “你从来都只是说说她们,何时真想取过她们的性命。”
    “这话也就你信,眼下妖界谁不知晓,本君不仅弑杀成性,而且嗜血成瘾,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君主。”
    “那不一样,他们要杀你,他们就该死。”
    祁宁感受到邝寒星忽然而起的杀意,那种想要将伤害眼前女子的所有妖族碎尸万段,魂消魄散的狠厉,让祁宁不由得生了一个冷颤。
    “呵呵......”
    女子似乎是因为邝寒星忽然狠厉的表情而笑出了声,她虽然带着醉意,却也真实的感受到了邝寒星对自己的好意,“瞧你这凶狠的样子,跟当初本君将你捡回来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女子独自又灌了一些酒,眼角的微红,显得楚楚可怜。
    邝寒星收起狠厉的神色,他看着房间里到处都是摔碎的琉璃物件,轻轻挥了挥手,破碎的物件立即消失不见,房间看起来也干净整洁了不少。
    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隔着薄纱看向女子。
    “妖界本就不盛产琉璃,你还要三天两头的就摔上一次,这库里的琉璃怕是又要没了。”
    “没了?没了好啊,本君看到这些就觉得厌烦。”
    女子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看到这些琉璃就觉得厌烦,还微微撑了撑身子,找着被自己摔的乱七八糟的琉璃物件,只是因为邝寒星打整过,房间里干净整洁的很,女子自觉无趣,又半躺回了软塌。
    “你如今醉着了,自然不喜欢,可你醒着的时候,没少呆愣的看着。”
    女子闻言没有再说话,她拿起酒盅一饮而下,而后又将酒盅扔在了软塌的一旁,就着软塌,闭上了眼睛,喃呢道,“寒星,你要一直陪着本君,否则,本君便将你扔回捡到你的地方,再也不管你了。”
    邝寒星无奈的笑了笑,他掀开薄纱,看了女子一眼,上前将窗户关好,又走到女子身边,取下身上披着的暖裘,给女子盖上,还顺便拿走了被女子扔在一旁的酒盅,看着女子喝到泛红的脸颊,又叹了口气,然后才转身离开。
    邝寒星推开房门,房门之后一片漆黑。
    祁宁这时已经有些悠悠转醒,只是在转醒之际,嘴里仍小声的唤着什么,他的眉目纠结,似乎是沾染上了邝寒星的心绪,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重合在一起,那一场冗长而痛苦的记忆,终是开始慢慢苏醒。
    *
    从蕴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小瓶子里有一只肉乎乎的圆嘟嘟的虫子,只是虫子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原本白嫩嫩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发黑。
    从蕴本来研究的正认真,忽然感受到妖气的震荡,他起身,迎了上去,刚踏出殿门,便看见慕晚吟抱着澄衣出现在视线里。
    “君上,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慕晚吟看了从蕴一眼,笑道,“睡着了。”
    从蕴千年不变的脸上呈现出一丝诧异,随后立即领着慕晚吟寻了个客房。
    慕晚吟将澄衣放在榻上,看着澄衣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心里有些暖洋洋的,毕竟能被澄衣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慕晚吟拉过被子给澄衣盖好,这才出了房门。
    从蕴此时是站在庭院之中的,他看到慕晚吟出来,施了一礼,将手中的小瓶子呈给了慕晚吟,“这是属下从他们的尸身上取下的东西,像是一种寄生在血液里的蚕虫,只是属下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尚不能分辨有何作用。”
    慕晚吟拿过小瓶子认真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带着此物去一趟隐世涧,寻北冥雪色,花妖一族最擅辨认虫蛊之物。”
    “可北冥雪色已有百年不理妖界各事,此去怕是难以得见。”
    “花妖一族百年前有承本君一情,你以本君的名义去寻即可。”
    “是。”从蕴领了命令,可想起慕晚吟和澄衣还在自己的妖府上,他看向慕晚吟,道,“那君上与公主殿下......”
    “无妨,等衣儿醒了,我们便离开。”
    “那属下告退。”
    澄衣醒来时已近黄昏,她是睡了个舒服,可苦了慕晚吟一直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之上,看着院中花草,数着时辰,一点一点的度过。
    “哥哥,你在干什么哪?”
    “醒了,过来,先吃些东西。”
    澄衣一身轻松的走到石桌前,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赶紧坐了下来,先挑了最合自己眼缘的吃了起来。
    慕晚吟宠溺的看着澄衣,这些东西,他每隔半个时辰便让这里的厨房重做,所以澄衣醒来的时候,这些饭菜都还是热乎乎的,吃着正好。
    “我们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启程,边走边玩,等到了九幽洞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九幽洞明就是哥哥说的带我去拿妖器的地方吗?”
    “嗯。”
    “好,都听哥哥的。”澄衣才不管这里是哪里,九幽洞明又是哪里,只要路上有的玩,还有妖器可以拿,只要慕晚吟陪在自己身边,好似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澄衣吃饱喝足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推开窗户,看着已经进入黑夜的庭院,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与娘亲,十年未见,也不知道爹爹与娘亲现在如何了,冰狐族的族人们现在如何了,爹爹与娘亲可有时时想起自己。
    澄衣越想越觉得烦闷,十年锁在万狐宫中,现在虽然离开了万狐宫,可慕晚吟又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根本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回到北境之巅。
    澄衣泄气了,尽管十年不曾去想,但她还是想知道,她为何会被强制带到了万狐宫,爹爹又为何十年不曾来看自己。
    可想知道这些,是多么奢望的祈求,就算面对祁宁和无宿,她都不敢轻易去问,轻易去表现出对这个事情的任何关注,她怕万一因为自己这般奢求,害了自己,害了冰狐族,害了爹爹与娘亲,她有太多的害怕,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澄衣低垂眉眼,关上了窗户,将一切妄想都拒之门外,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澄衣,小心翼翼的澄衣,她想只要自己这样过下去,总有一日她会知道原因的,只希望那个时候,对任何人或事无害,对任何人或事无碍,如此便是自己最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