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晶焦急地帮着权逸卿顺气,回头去看权城,虽然是埋怨,但语气里依然很是客气,“权城,你父亲可能说话不好听,方式也不一定能讨你喜欢,可他的确是为了你好,而且他身体不好,前些天心脏病都犯了,然后说是想你了,这才赶到景城来,你这一见面,就让他这么着急上火,真的好吗?”
大意就是,权城,可别没良心!
权城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完全无视的态度,让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的苏丽晶,瞬间也是变了脸色。
不得不说,权城在惹长辈生气这件事上的造诣,比桑田还要厉害得多了。
“权城!”权逸卿大声呵斥了一声,“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直这个态度,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我忍了,可是你苏姨对你这么好,一直替你说话,这么多年哪一点亏待过你,你要这样对她?”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母亲?”权城的目光瞬间变得异常凶狠,像是要从权逸卿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眼看权逸卿的脸色变得厉害,苏丽晶连忙出来打圆场。
“逸卿,没关系的,我没事,你也不要生气,权城又不是故意的……”
权逸卿慌忙将目光从权城身上移开。
“丽晶,你不要再替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说话了,这么多年你对他这么好,他有领过情吗?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呵呵……”权城低低地笑了,“我再怎么白眼狼,也怕是比不上父亲大人您当年的一分一毫!”
“你……”权逸卿呼吸急促了几下,气氛之下,脸上倏然闪过一丝心虚。
“当年,要不是母亲看上还是穷小子的您,您能有今天?可最后您又是怎么回报她的呢?在外面养私生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引到家里来,如果不是你,或者今天坐在我面前的,是她,而不是你身边这位年轻貌美的信任太太。”
“权城,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权逸卿的脸色白了,从始至终一直凌厉的目光却在此刻闪过战栗,“你母亲的死,是一场意外,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更想不到她会自杀。”
“你想不到?呵呵,好一个你想不到。”权城的面色变得异常可怕,周身的气场里透着一股黑暗气息,仿佛要将人吞噬,桑田坐在他旁边都忍不住往后面靠了靠。
他抬起头,目光定在权逸卿的身上,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闪着危险的光。
“一个你想不到,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抹去一个人的生命吗?况且这个人还是对你有恩的妻子,没有我母亲,您老能有今天吗?想不到,不觉得太过轻描淡写了点吗?”
权逸卿低了低头,明显有些理亏,刚才在权城身上的强硬已经收起了大半。
“我知道,我有错,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我也很后悔很自责,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无法改变,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当然不会那样做。”
“抱歉,在既成事实面前,你的后悔和自责没有任何意义,在我这里更是一文不值。”
权逸卿的肩膀微微垮了下去,脸上有些黯然。
这是从刚才进门开始到现在,桑田第一次感觉到他是个老人的一刻,有些孤独,有些无奈。
“我知道,所以我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冷暴力,我纵容你忍让你,就是希望能弥补你。”
“呵……”权城的冷笑更深,浑身像是结了冰一般,要将周围的人都冻结,“权老,你未免自恃过高了。”
“……”
“在我心里,除了我母亲,没有您的位置,所以你所谓的纵容和忍让,我根本不在乎,也不会记得。还有,请你记住,一个人命,是不可能用任何形式弥补的,因为命没了,就永远活不过来了。”
权逸卿的肩膀彻底耷拉了下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那种老人的孤独感越发地强烈地在周围蔓延开来。
“权城!”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苏丽晶忍不住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你爸爸有错,但是你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吗?他身体已经不好了,你再把他气坏了可怎么办?你母亲的事情又不是一个人的错,你怎么能……”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权城冷硬地打断,甚至没有看一眼苏丽晶,“还有,请你不要提起我母亲,因为你没有资格。”
“……”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继母,权城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他此时就好像一个叛逆的少年,在年迈的父亲面前尽情地放肆,可桑田却不觉得他做错了,反而这时的他,让她比任何时候都觉得真实。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无比。
良久,权逸卿打破沉默。
“权城,我什么都可以依你纵容你,唯独婚姻大事上不可以!你要知道,我是打算把整个权氏交给你的,你要让这样一个女人成为权氏的当家主母,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你答不答应,跟我有关系吗?”
“你……”权逸卿真的快被自己儿子气死了,偏偏还拿他无可奈何,“权城,你不要逼我!”
“现在逼我的人,是你。”权城毫不妥协。
桑田觉得这父子俩都快要打起来了,忙去拉了拉权城,想说现在还是算了,不要和这冥顽不灵的老人家较劲儿了,但权城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还轻轻按了按,让她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权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跟不跟这个女人离婚?”权逸卿狠狠咬着牙。
“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件事我到底能不能做主!咱们走着瞧!”
权逸卿说完,直接站起身来,气冲冲地往外走。
“哎,逸卿,你慢点走,小心心脏受不住,医生说了你不能走这么快!”苏丽晶追了几步,又回头看权城和桑田,忍不住埋怨,“权城,你爸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着,叹了口气,追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