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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拉磨的驴
    商眠走出分局的时候,后面跟了两只小尾巴。
    何小空八卦之心浓烈,商眠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陈肃也这么好事,被她一拉扯,像木头桩子一样就跟来了。
    商眠赶不动,最后冷了脸滥用职权:“再跟着,明天一人给我交一份报告上来!”
    “眠哥,你这是以权谋私。”
    商眠点点头,像赶苍蝇:“你说得没错,那走不走?”
    好不容易赶走了两只跟屁虫,上了郁云初的车,商眠还是想不通,他怎么会来接自己下班,但看着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就怕自己问多一句,会被踢下车,索性老老实实地坐着,装作不存在。
    郁云初原本还在开车,见副驾驶的人安静地坐着,忍不住趁着等红灯的空隙,瞄了一眼,发现她正在发呆,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垂下来,盖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平时活泼又聒噪的人,安静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郁云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他下午有门诊,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最后提前离开了医院,他还记得他驱车离开停车场时,保安脸上的震惊。
    直到将车开到南厦分局,看到商眠一步三回头地走来,他的心神不宁才得到缓解。
    他看着她笑着和人说话,看着她刻意板着脸,心中的不安又变成了不忿:她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笑,她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他并非敏感的人,可他就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差距。
    她对着江远的时候,她对着方可人的时候,她对着她的同事的时候,和对着他的时候从来不一样。
    他想让她只看他,只对着他笑。
    郁云初被自己这莫名的想法惊到了,它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但他却不能说出口。
    他只要一说出口,副驾驶的人一定又会挂上那登徒子一样的笑,明明知道她是虚伪地调侃的,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沉沦着迷。
    在商眠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之前,郁云初迅速地扭开脸,镇定而认真地踩下了油门。
    所以,商眠看见的只有他心无旁骛的侧脸。
    第二日,商眠忘记设置闹钟,醒来时已经晚了,匆匆洗漱便要出门,结果一推开房门,便见郁云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她打了个招呼,正要出门,他也迅速地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到了停车场,商眠忍不住幸灾乐祸,这人雷打不动的作息也终于紊乱了:“你也迟到了?”
    “等你,你车不是坏了吗?”
    他的声音刚落,商眠硬生生地刹住了往自己车方向走的脚步,她随口撒的谎,自己转眼就忘,他倒记得清楚。
    最后,商眠还是坐上了郁云初的车。
    接下来的几日,商眠机智地发现,郁云初改变了上下班的时间,配合她的出行,早晨将她送到单位,她下了班,他又准时出现。
    有两次她要加班,叫他先回去,结果她忙完一下楼,便听何小空尖叫:“眠哥,你那‘二十四孝’的滴滴司机还在等。”
    商眠掐了她一把,和他们挥挥手告别,才走了几步,便被叫住:“师姐。”
    陈肃常年面瘫,平时除了严肃和羞涩也没有别的表情,这会儿却有些为难,商眠站着等了许久,才听见他讷讷地问:“你的车是不是坏得很严重,如果……我毕业后攒了点钱,你先拿去用。”
    商眠看着他良久,忍不住失笑,她看起来到底是有多贫穷潦倒,全世界都担心她连修车的钱也没有。
    江远出门时间和她不同,但也发现了她搭乘郁云初的车,商眠亦用车坏了搪塞过去。
    结果当天晚上,商眠便收到提示江远朝她卡上转了两千元。
    “稿费,你先拿着用,我再想办法。”江远抿着唇,他不喜欢商眠坐郁云初的车,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
    商眠却没当回事,将钱转了回去:“你小孩子家家,有什么钱,自己留着。”
    “我不是小孩子。”江远不开心地反驳。
    “知道了,大孩子。”商眠顺势要去揉他的头,像从前那样,却被江远躲开。
    商眠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看着江远脸上的恼怒,才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她踮起脚尖,或许都摸不到他的头。
    商眠并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她仍旧每日坐郁云初的车,在他开口让她滚之前,她决心坚定地装傻,做一个厚脸皮的蹭车党。
    只是,郁医生的车也不好坐,每天上车前,商眠都要做好长的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而不将他踢下车。
    他车开得又稳又慢,遇到流氓加塞都是脾气好地相让,商眠开20分钟的路程,换到郁医生这里变成了半小时,好几次都险些让她迟到。
    商眠婉转提出可以提速的建议,被郁云初用眼神默默谴责后老实了。
    她坐郁云初的车坐了两周,耐性都给磨得好了不少,也没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那天出现在观澜半岛的男人,也没有再次出现。
    虽然如此,但商眠并未放松警惕,她清楚地记得何小空发给自己的名单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上了巴洛黑名单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不担心自己,但对于帮助警方破案的线人,她不能掉以轻心。
    她宁愿做无用功,也不愿出现一点意外。
    说来也神奇,郁云初这样一个自恋到极致、连与凡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嫌弃的宝藏级王子病,纡尊降贵做起司机也是得心应手,毫无违和感。
    以至于商眠都能在下车时随口朝他吩咐:“晚上就不用接我下班了,我要加班。”
    “等你。”
    “那可能要等到明天了,我也不能保证何时下班。”她说完,连再见都没说,匆匆就进了分局大门。
    这几日,商眠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中,在刑警队工作,就像油锅里的饼,好不容易熬过了一番煎炸,刚晾干了滚烫的热油,又再次被掀翻进去,如此循环。
    博陵近两个月,出现了好几个失踪人口报案,基本都是外来人口,在理发店、在工厂工作的小姑娘,离乡背井到博陵工作,也没什么朋友,失踪了好几日才被发现。
    这事不小,整个博陵系统内部都炸了,一方面要防止恐慌,一方面也要提醒市民注意安全。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博陵市局一周内破案,还要最大限度地保证失踪人口的安全,南厦分局作为协作单位,这几日整个刑警队都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作为刑警队的主力军,商眠当然不可例外。
    她感觉自己一踏进分局大门,便成了一头拉磨的驴,只能不停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