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两年的时间她变了很多。”乔筝顿了下，“她本性不坏，只是性子偏激，才不甚误入歧途，如今已经回头是岸了，现在她每个月都会去看望闻生的父母，一次都不曾落下。”
    顾云歌惊讶道：“她真的会去？”
    叶疏寒曾与禾姬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她需要肩负起为闻生父母养老的责任。但顾云歌想来，禾姬每个月给点银子就算了事。
    “是。”乔筝点头，“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很勉强。到那儿正好碰见有几个恶霸在欺负闻生的父母，说他们家没了儿子，要霸占他们的地，我师姐就出手教训了那几个恶霸。”
    “之后便经常去看他们，只是拉不下面子，脸上还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遮遮掩掩的不想我知道，怕我笑话她。”
    “闻生的父母后来也知道是她杀了自己儿子，但也原谅了她。”
    禾姬其实跟叶疏寒有点像，都是少时缺爱，所以很是淡漠。
    不过叶疏寒是面冷疏离，而禾姬是表面热情，实则冷漠，从不将人命放在心上。
    后来有了乔筝和仲鸿卓，禾姬也算是有了家人，便释然了过去的种种，性格收敛许多。
    “这样么……”顾云歌抿了抿唇，“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她知错能改，总归是好事。”
    既然闻生的父母既然都原谅了禾姬，顾云歌也不再固执于当年之事。
    顾云歌刚说完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慵魅的声音：“说谁‘知错能改’呢？你现在都是皇后了，能不能心胸宽阔些，别老背后说人坏话？”
    说完最后一句话。禾姬人出出现在门口。
    “我说你‘知错能改’也是坏话？”顾云歌挑眉，“那要如何说才行？”
    禾姬扬起脖子，妖妖娆娆的走进来：“你可以说我花容月貌、人比花娇，跟小王爷男才女貌，郎情妾意，翻云覆雨——”
    “师姐！”乔筝连忙打断禾姬，回头一看顾云歌的脸果然又是铁青，顿感头疼。
    禾姬和顾云歌两人，似乎是上辈子的冤家。就是看不过眼。
    顾云歌最讨厌她拿叶疏寒调侃，禾姬就作对的每次都要这么说，看人旁人很是无奈。
    “嘁，不说就不说。”禾姬没好气的道，“也就是我现在大度了，要是换成以前的性子，你不让我睡他，我让你以后也睡不了。”
    乔筝都要被她气死了，极无奈的说道：“你这段时间忙着配药。是最辛苦的，但你好好说不成么。”
    “我好好说，倒是有人领情啊。”禾姬斜着眼瞥了眼顾云歌，将一个瓷瓶扔在桌上，“看看，这就是给你家小王爷配得药。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日日对着蛊虫草药，看得眼睛都要废了。你们不给我长得俊的男人让我睡，还非要糟蹋我的勾引男人的美貌，真是岂有此理！”
    她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这几个月叶疏寒为了顾云歌精心筹谋，乔筝和仲鸿卓每天出双入对，她一个不相干的人却是最忙的。
    在渡蛊的时候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用药全面激发叶疏寒体内的蛊毒，让蛊毒尽数发作。
    这话说着容易。但药配起来可太难了。
    剂量需要严格把控，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要是剂量用的小了。叶疏寒体内有沉眠的蛊虫没有唤醒，将来他还是会受蛊毒困扰；
    要是剂量用的大了，那蛊毒立马就能要了他的命。连蛊毒的过程都等不了。
    而且这药也是古方上记载的，能不能用、怎么用都是问题，她闭关了许久，才终于成功。
    顾云歌伸手将那瓷瓶握在手里，只觉得心中越发沉重：“到时候了吗？”
    禾姬和乔筝都没有回答，但答案是肯定的。
    “你往好的方面去想。”乔筝宽慰道，“兴许渡蛊之后他就能痊愈了，从此不用受蛊毒的困扰，岂不皆大欢喜？”
    禾姬在旁边凉凉的说道：“就算他不渡蛊，也没多少时间了，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复发了，现在看着还好。因为还是夏天，等过两个月天冷了你再看呢，你应该记得他蛊毒发作的样子吧？”
    顾云歌当然记得，只是那画面回想起来都很心疼。
    叶疏寒半生都受困于蛊毒，如今连东太后和叶怀英都死了，他的蛊毒依旧没有接触。
    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无退路，就必须赌上一把了。
    顾云歌攥紧了手中的瓷瓶。
    “多谢。”许久之后，她跟禾姬这般说道。
    “道谢就不必了。”禾姬别过眼去，“你只要……”
    乔筝和顾云歌嘴角同时抽动了下，以为禾姬接下来说“你只要让我跟小王爷睡一觉”这样的话，乔筝甚至都做好准备去赌她的嘴。
    谁知禾姬飘出了一句：“你知道下次别再说我‘知错能改’了，虽然是好话，但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顾云歌一愣，对上禾姬看来的视线，忽然就笑出了声。
    禾姬也笑了起来。
    终于，相逢一笑泯恩仇。
    ……
    这天晚上，顾云歌坐在叶疏寒旁边，手里握着那瓷瓶。
    她低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
    说话间手指不断的摩挲着瓷瓶，可见心里还是紧张的。
    “两日后。”叶疏寒伸手抚住她的面颊，“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顾云歌苦笑道，“毕竟……”
    毕竟你前世是那样一个结局。
    这话卡在顾云歌喉咙中，说不出来。
    越是离得近了，她对“死”这个字越发的避讳，一点儿都不想提及。
    “不一样的，如今有禾姬、乔筝和仲鸿卓在，他们每个人都是世所难求的神医，他们三人都在此地，定会与前世不一样的。”叶疏寒靠近了她，“再说，我还有你。”
    今生，他已经清除了所有的敌人，牢牢的把控局势，还有禾姬三人助力，定会不同于前世。
    “嗯。”顾云歌也覆住他的手，“我相信，我跟孩子都等你。”
    叶疏寒的视线下移，落在了顾云歌的腹部，将手移了上去轻柔的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