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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杜落晨在无华家中呆了两个月,接到了《儿童不过五六岁》导演电话,赶忙去了樱桃台。
    拖了两个月的节目,在杜落晨的舆论热度暂时降下,终于开始录制《儿童不过五六岁》节目了。
    她驱车来樱桃台上班的时候,记者依旧围堵在樱桃台门口。
    细长的高跟鞋踩踏,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樱桃台的走廊中,穿梭着来回的人群,交替着脚步声。
    偶有以目示意,细微交谈声响。
    忽然她的脚步一停滞,愣愣看着前方的人。
    沈臣达!
    两个月没见了。
    他眼中压着疲倦和颓然,嘴角叼着根烟,烟头细火的光燃短,断尽的灰烬弯曲脆弱掉落,下颚长出灰青色细碎的胡渣。
    他懒懒散散地靠着窗,素黑的衬衣,头一颗扣子解开,敞着领口,将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
    他一手插兜,一手抱揽着一个小双麻花辫布偶娃娃,小巧可爱的布偶娃娃显得十分违和。
    这副颓废的状态中透着不可近观的野性。
    沈臣达停留此处等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在等杜落晨。他高挑身材混着颓然气质,引得薯片台经过众人侧目观赏,却不敢向前。
    杜落晨没想向前经过他面前,转头换道躲开他。
    沈臣达看了眼时间,目光转向正巧看见了杜落晨离开地身影,轻唤一声:“小落。”
    他将烟头拿下,压在脚底踩灭了光。
    杜落晨没有回头,只当作没听见,背着不停地往前走。
    他又叫了声:“小落。”
    周围起了熙熙攘攘的讨论声,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杜落晨脚步越来越快,只想迅速地离开这里。
    沈臣达的喊声也越来越大:“小落。”
    讨论声也随着沈臣达的叫喊声,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别回头。
    杜落晨头一低,埋头走路的脚步更快了些,心跳得慌,眼看就到十字拐角了。
    “杜落晨。”沈臣达厉声喊停了她的脚步。
    算了,该面对的,说开了就好。
    谢棋听见了沈臣达的喊声,连忙从拐角处赶了过来,猛地和停滞的杜落晨撞了个满怀。
    偷偷围观的人群倒吸一口凉气,惊呼!
    这三人撞上面了!
    一个撞击,杜落晨吃痛地往后跌。
    谢棋先扶住了杜落晨的肩膀,视线拉远,看着走廊那头不远处的沈臣达,真是把不悦都写在脸上。
    沈臣达站在窗边,窗外的日光照进,勾勒侧脸硬朗的剪影,一对剑眉皱得很干脆。
    杜落晨头很低,她的眼窝浸在黑暗中,面对谢棋轻声一言。
    ——
    谢棋打量了两人,温和喊了一句:“小落,一起去后台?”
    杜落晨往前伸手,握住谢棋的手腕,回应:“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就过去。”
    谢棋先行一步,和沈臣达擦肩而过时,低头,手摸了摸鼻头。
    杜落晨走到沈臣达的面前站停:“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两人找了一间空房间。
    沈臣达声线低沉柔和:“小落。”
    杜落晨不敢看他的眼睛,好像一抬头就能陷进他的悲伤中。
    他将手中的玩偶拿出:“小落,你知道吗?在录制《逃跑倒计时》的时候,有一期,节目组叫我们把最重要的东西交上去,我把我们的玩偶交上去了。可是只有最后的获胜者才能领会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那个小小的双麻花辫玩偶,陪伴了沈臣达度过多少个落晨不在的日日夜夜,从出国读研到片场拍戏。
    夜晚入睡,他会将小玩偶放在床头柜上。
    出国读书那些分别的日子,夜晚他和小落道一句“早安”,就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的布偶中,让布偶抱着手机睡。
    后来因为异国时差,两人的聊天通常会被长距离时差打断。
    很不爽……
    沈臣达就渐渐将布偶娃娃换了位子,夜里将小双麻花辫的布偶娃娃搂在怀里睡。
    手机孤零零扔在床头柜。
    两人因沈臣达拍戏忙碌的异地生活,那些小落不在枕边的日子,也都会有一只小布偶娃娃偷偷陪伴着入眠。
    一只双麻花辫的女布偶娃娃,任谁瞧见都会唏嘘一声。
    沈臣达却将这小布偶娃娃当成了宝贝。
    “我就这么傻傻的,真的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了出去,然后我就拼命完成任务,拼命想赢。”
    “你看,你这个玩偶,它还在这,我没有弄丢它。我也不会弄丢你,是不是?”
    杜落晨决绝道:“沈臣达,我们已经结束了!它不过是个玩偶,丢不丢的有什么关系。沈臣达,我不爱你!我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连爱自己都做不到!你别缠着我了!”
    “没事的,小落,我是来救你的。你被困在舆论里面了。接受我的帮助好吗?别一个人憋着挺过去。”
    “我想把你从深渊里面拉出来。”
    “别傻了,什么深渊。我根本没有被困住。一切都是你在自导自演罢了,我只是——”
    她微微一顿,轻声说道:“不爱你了。”
    话语很轻,像是没有抓稳地气球随风飘荡。
    这时,正有人敲门。
    布偶娃娃掉了地上,发出绵软的落地声。
    沈臣达搂着杜落晨的腰,拉着她的手腕,抵住门,不顾外面猛烈的敲门声。
    温热的唇相抵,淡淡的烟草气息融入,舌尖撬开贝齿,舌尖更加缠绕,掠夺般的侵略,将城池攻占。
    杜落晨挥舞着拳头手臂,使劲拍打着他的胸膛,一下更一下地用劲推开他。
    沈臣达钳制她乱舞的手,将两手扣在沈臣达的一个掌心中。
    外面的敲门声渐渐歇了。
    杜落晨的双手被死死抵在头顶,扣在门上不能动弹。
    他的吻更加猖狂,吻是欲望的放纵,强迫的控制占有。
    一股血腥气在腔齿中蔓延,他松开了控制,渐渐离了吻。
    杜落晨一双眼睁开,努力将眼中的波澜隐藏,波澜不惊的冰冷语气:“沈臣达!这里有监控,你要是不怕监控视频再次传出去。在这里□□都是没问题的。”
    “对不起,小落,我们回去吧,回到过去,你还是我的。”
    “不可能。”
    门外刘哥催促着。
    沈臣达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小布偶娃娃,抬脚要离去。
    “等一下。”杜落晨喊住沈臣达。
    沈臣达眼中转成明媚的光彩。
    杜落晨掏出纸巾递了一张:“擦一下。”
    刚才的激吻,让他的嘴边也都是口红擦过的红印子。
    沈臣达眼中的光暗淡了,低头眸子灰暗无神:“小落,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
    沈臣达没有直接赶去录制,他出了门就拐到角落,等杜落晨从房间中出来,他楞楞地看着杜落晨匆忙的身影。
    他知道小落今天不是和谢棋一起的节目,刚刚谢棋一番话,不过是小落叫谢棋说出来气他的。
    现在沈臣达没有对分手进行回应,不少人对于恋情还处于观望状态。
    小落要这样,想让分手得干脆些。
    杜落晨找不到《儿童不过五六岁》的录制地点,急得直慌,她反复询问着录制地址,负责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眼看着要到录制时间了,她没法子了,只能一间间找过去。
    好巧不巧,这时候,灯光乍灭,一条走廊剩下许多黑溜溜的眼珠转动着惊讶好奇。
    电视台停电……
    她做主持人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应急灯光瞬亮,先补充给正在录制的节目。走道还是灭的,这让寻找录制地点变得更加困难。
    她又拨了两通负责人电话,没人接。
    她眯起眼睛,摸索着房间。
    她的手腕被猛地一带,跌进一个怀抱,被捂住了正要尖叫的嘴。
    沈臣达低沉的声音:“别叫。小落,我带你过去。”
    他的手劲大,杜落晨依旧说出不话来。
    杜落晨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他松开了手。
    “你告诉我在哪就好,我自己过去。”
    他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了根细绳,细细长长,黑暗中连杜落晨都看不清这绳子。
    他把绳子一头往落晨手心一塞:“牵着。”
    杜落晨看他无意开口,也只好牵着绳子一头,乖乖地跟着绳子的牵引走。
    绳子很长,中间紧绷着,能看见沈臣达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前方走着,心头顿有一丝暖暖的安全感蔓延。
    来往人群匆匆,停电是大事,紧急处理,大家都忙疯了。
    没人会在黑暗中注意到沈臣达和杜落晨这两个舆论闹得轰动的人物。
    走廊漫长,应急的白炽灯和绿油的安全通道灯光交错,白绿相接映照在素白的墙壁上。
    墙壁上映照着影子也匆匆,交替着急的人影中,唯有两人被幽暗的灯光拉得悠长的黑影,行动缓慢,一前一后。
    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相隔甚远地走着,如果这时有心人会发现,两人的影子牵着一条细长的线。
    线太长,眼看着经过十字路口时候。有个匆忙的人将从两人牵的线中间经过。
    那人会感受到线的存在!就会特别过来留意!
    沈臣达步子往后撤,悄悄后退,像是礼貌为人让出条道路。
    那人到了一句谢,匆忙离去,根本没有多留意。
    沈臣达带着杜落晨继续走着,两人的距离却近了,杜落晨注意到他手中余下的线多出了一大截垂着。
    他的手还在慢慢地磨,慢慢地磨。
    将余下的线渐渐磨长,两人的距离磨短。
    ——
    杜落晨也往前抓了点线,多出一小截余下的线。
    不是不爱,是不敢。
    指尖向前挪一点,再挪一点。
    似瘾般贪婪。
    不敢了。
    杜落晨知道,如果被沈臣达知道,他会抓住,用力地抓住,不放手地抓住。
    明明费了好大地力气才分手,才到这个状态不是吗?
    ——
    沈臣达牵着线拐入的地方,人员越来越稀少。
    又是一个拐角,连紧急照明灯都没按。
    人群的喧闹都远离了,静得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在狭长的街道尽头,沈臣达调头。
    杜落晨感觉到他的靠近,身子往后一退。
    他往边上走。
    原来是走错了,调个头而已。
    她就觉得奇怪,《儿童不过五六岁》虽然不算什么大型综艺节目,应该也不至于大门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走到走廊的尽头,他又调了个头。
    杜落晨疑惑,但是没有表达。
    沈臣达领着杜落晨走原先那条道路,在原先调头的地方有一次调头。
    这条路,他们俩来来回回走了五遍。
    “你是不是迷路了?”
    “嗯。”
    “你接下来还有拍摄吧,叫猴子带你走吧。”
    “不要。”
    杜落晨摸出手机,想要直接给猴子打电话。
    沈臣达迅速夺过她的手机,高高举起:“你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这事你管不着。”
    啪——
    灯闪烁着亮起,周围都变得明亮起来。
    杜落晨下意识后退,松开了绳子,左右观望着。
    沈臣达走上前,把手机还给她:“没人,也没有摄像头。前面第二个门是《儿童不过五六岁》录制现场的后门。”
    杜落晨道了声谢,就走。
    沈臣达慢慢低头,眼前的碎发散落,遮盖了一双情绪深度隐忍的眼睛,嘴角一咧,咂舌一声:“qi”
    杜落晨猛地往前一跌,后背包裹上温暖的怀抱,她被桎梏在沈臣达的双臂之间。
    杜落晨的心随着往前一扑,狠狠震了一下。
    沈臣达的头埋下,松软的短发搔动着她的侧脸,语气颤抖且卑微:“这里没有摄像头,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死死锢住,挣脱不开。
    杜落晨情绪平和,手却紧握成拳,语气没有波澜:“沈臣达,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管你,你也别来管我。”
    一句话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像是没抓稳的气球,松了。
    她挣脱开沈臣达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开门走进房间。
    沈臣达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小落,这不公平。”
    ——
    沈臣达送杜落晨去了《儿童不过五六岁的拍摄地点》后回到专属化妆间,他脑子里全是小落做在落地窗前,被月光照得通凉而落魄的样子。
    他想着气愤,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就这么被网络上的言语判定,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能为力。
    他的双手掐着那个布偶娃娃,眼角眦裂,眼中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布偶娃娃。
    他不许人靠近,一靠近他就发了疯般地扔东西。
    即使是刘哥来劝也没用,他根本不听。
    刘哥无奈又叫杜落晨。
    杜落晨拒绝:“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你就这么无情?把沈臣达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谁?”
    杜落晨沉不住眼中的平静了,眼中暗涌着波澜,她起身往沈臣达专属休息室走去,脚步踏着坚定的决绝。
    沈臣达手中捏着那个布偶娃娃,手劲很大,将满是棉花的布偶娃娃捏得变形。
    “沈臣达。”
    沈臣达看见她的那一刻,仿佛眼中的冷静和光彩都回来了,他颤音喊着:“小落。”
    “沈臣达,你太幼稚了。”
    杜落晨大步走上前,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双麻花辫布偶娃娃:“沈臣达,你以为现在的舆论导向和你的名声是怎么来的?是我的骂名,一点一点给你加上去的。这才是我给你分手礼物,而不是这个小破布偶。”
    “我给你的分手礼物,你可收好了,别弄丢了。”
    杜落晨没给臣达说话的机会,说完话就大步离开。
    她出了门就靠在门上,一步都走不动,一双腿抖得厉害。
    倘若这场争斗仅她一个人,她可能会选择勇敢,去面对去抨击去回应,想尽办法交付给职业生涯一个问心无愧的答复。
    但现在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涉及到沈臣达,她竟然一步都不敢动。不敢向前,不敢后退。
    现如今的形式,两人置身于天平两端,但凡有点动静,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太害怕沈臣达这个时候会追出来了。
    这么狠的话,臣达应该会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