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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刘哥接了个电话,进来叫沈臣达:“臣达,差不多该走了,工作室派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沈臣达看了眼杜落晨,依旧恋恋不舍:“再请一天假吧。”
    刘哥有点为难:“臣达,电影拍摄任务本来就紧,我们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跑出来,已经把剧组晾那大半天了。”
    杜落晨劝着:“回去吧,我早就没事了。”
    沈臣达眼中宛若波粼的大海,凑近杜落晨。
    门还没关。
    她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有点躲闪。
    林承志会意将门关上。
    一个温暖亲密的怀抱。
    这病房中的人交谈着,故意将话题别开,仿佛眼前这两人不存在般。
    丁雪朝没有加入交谈,目光紧缩在二人身上。
    杜落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房间人挺多的,两人也没有过这样公然接触,她轻推沈臣达。
    病房中的床头的栏杆是银质的,沈臣达认真看了一会,勾了勾唇间。
    离了拥抱,他掐着杜落晨的下巴亲吻,舌尖长驱直入,混着与她的舌尖交缠,侵袭式的掠夺扫荡。
    杜落晨红着脸抵制轻推了一把,喘着气轻言:“好多人呢。”
    “小落,还记得我说得话吗?”
    你要记着我是你男朋友,你忘一次,我提醒你一次。别说是有人在了,就是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敢吻你。
    杜落晨点头如捣蒜,不想真大庭广众之下,听见以他温和的声线重温这羞人的话。
    刘哥看了眼时间,看了两人亲密差不多结束了,催促道:“臣达,飞机要来不及了。”
    他揉了揉杜落晨的头发,眼中是放不下的担忧:“听医生的话,注意休息。”
    原先那扇紧闭的门,这时竟留出了条缝。
    ——
    谢棋本是借口发声明,来和杜落晨交谈,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却没人回应敲门声,他就将门推开了个小缝。
    病房人数众多,而他只观察三人,丁雪朝,沈臣达,杜落晨。
    谢棋一身病号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地,半倚着墙。
    见沈臣达出来,挺立了身子,挺拔如松,真是一个舞者该有的姿态,自傲迎接:“离落晨远点。”
    沈臣达轻拍了两下他肩膀的伤,语气中一种狠戾感:“我很感谢你救了小落,所以刚才的接触我不追究。”
    “但今后别再打着同事的名义蓄意接近小落。是你,该离小落远一点。”
    沈臣达说了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
    两人商议之后,共同决定以转发形式发声明,为《混乱作战》说话。
    自从谢棋以身护杜落晨事件出现后,“落棋无悔”坐得死死的,大批cp粉涌显,几篇“落棋必毁”的营销稿压不住两人的绯闻关系。
    #落棋无悔#借着事故热度,短暂停留在热搜榜,一下就叫人熟知了。
    “落棋必悔”营销稿反而被cp粉拉出来当街示众。
    “谢棋绝世好男人,请求两人当场在一起。”
    “落棋无悔!杜落晨和谢棋般配!绝配!顶配!”
    “看着溢出屏幕的cp感!我要是落晨早嫁了。”
    “不结婚都说不过去。”
    “我们谢棋不约,也不看看这杜落晨的历史,哪有一个是好的,杜落晨哪一项配得上我们谢棋。”
    ……
    沈臣达看见评论,不屑呲笑一声,谢棋的条件那一项配得上落晨。
    他的小号“落棋必悔”已经被攻击得体无完肤。
    ——
    由于拍摄事故,《混乱》停播了三个月,进行人员责任追究和节目内容的调整。
    杜落晨也因工伤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不至于没有工作,囊中羞涩。
    她趁着长时间的失业假期,回了一趟l城家中,打算拿着赔偿金孝敬林元元和杜信,置办些物件。
    她回家没打招呼,林元元和杜信看见很是欣喜,虽是临近了吃晚饭的时候,饭都下锅了,菜也都烧好了。
    林元元和杜信还是拉着她出门,买了好些菜,回家多煮上几道。
    杜落晨把行李放一旁,就随着父母直奔菜市场。
    菜市场还是老味道,林阿姨依旧是提着王叔叔的耳朵骂,刘姨赶着猪肉上的苍蝇,何叔叔光着膀子叼着个烟,手起刀落砍猪肉……
    大伙都是老熟人,很是和蔼,看见杜落晨都会打声招呼:“阿落,回来啦。”
    各自提着自家的菜肉,招呼着送点。
    杜落晨父母也是客气,一面推着,一面把钱往叔叔阿姨的围兜里塞。
    大伙都是老实人,来人有生意,就吆喝招呼,没生意的时候,就吵吵闹闹地唠家常。
    林元元也常会提个竹编篮,凑来菜市场唠会。
    照着街坊邻里的话来说就是这一个菜场的人都是看着阿落长大的。
    菜场中的叔叔阿姨都是适龄得子,独独林元元和杜信老来得子。
    叔叔阿姨的孩子多是外出打拼,阿落小天使降临人世。大家都是爱小孩的人,喜爱得紧,偷摸着还会塞两块糖果给小阿落。
    菜市场终究喧闹人杂,那天刘姨大喊了声:“阿落。”
    吆喝招呼声便轻声细语起来,却没听见稚嫩儿声一声回应。
    着急着,林阿姨又喊了一声:“阿落。”
    除了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大伙都没了声响。可依旧没了回应。
    瞬间,慌张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我刚刚看见一个背影很想阿落的小姑娘和一位满脸胡渣的大叔走了。”
    大伙便往菜场门口冲去,谁也没再管生意了,左右寻着帮着双麻花辫小姑娘的下落。
    “找着了!找着了!”刘姨大喊着。
    一位双马尾辫的小姑娘穿着闪光鞋和碎花裙,灰头土脸站在菜场的门口,双手抓着两个脏兮兮的布偶娃娃,转动黑溜溜的眼球,灵动的眼中透着不解。
    林阿姨冲上前来,抱起阿落,狠狠往脸上亲了两口。
    她的手上还拿着刚刚顾客需要称斤的葱,何叔叔没来得及放下菜刀,刘姨手中提着赶苍蝇的绢布。
    阿落钻到了何叔叔肉铺的摊子地下,捡掉落的小手链,过于专注,没听见叫喊声。
    菜市场的地板常年是湿的,偶有掉落的菜叶子和动物皮毛,空气中混杂着原生葱蒜姜和猪肉鱼腥味。
    小落晨绑着双麻花,抱着两个布偶娃娃,穿着闪光鞋和碎花裙,在这个菜市场中跑过了春秋冬夏,跑满十八年。
    人间烟火气,好不热闹。
    ——
    夕阳西下,满载而归,提着大袋小袋的菜肉回家,林元元聊起:“阿落,臣达上回陪我们二老来买菜,街坊邻居都说你讨得这个男朋友俊,可给我们二老张脸了。”
    杜落晨一下变了脸色:“妈,臣达陪你买菜?”
    林元元沾沾得意:“臣达那小伙子还挺能提重物,一下都没让我们二老动手。”
    杜落晨严肃凶悍起来:“别让他陪你们买菜。”
    林元元和杜信都是去过渡樱别墅的,其中的阔绰和豪华,他们都知道。
    林元元见她严肃,慌张摆着手:“可不是我们提的。臣达说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环境。你嫌菜场给你丢脸吗?妈爸,下回不会了擅自带臣达去菜场了,这就去给臣达解释,你别生气。”
    她见父母自责,心肠也软下来了,因沈臣达是明星的身份一直瞒着爸妈,不明抛头露面爸妈也都不知晓。
    说起来还得怪沈臣达,非提什么小时候生活环境。
    杜落晨解释:“我怎么会嫌弃菜场给我丢脸,只是我和臣达八字还没一撇,张罗着大伙都知道,还当我俩成了一般。”
    她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沈臣达带上黑帽口罩,金边镜框下噙着笑意的眼,一身黑衣将结实的身材穿得尽致,左手大葱,右手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身姿却立得挺拔。
    她忍俊不禁,这要是被沈臣达的粉丝看见了,应该会被吓坏了。
    林元元哼了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可不懂。想当年,我和你爸见一面就能成。你俩都耗了多少年了。”
    杜信感慨道:“到底是时代不一样了。”
    林元元好像顿时想起,动声色道:“你刘姨可说了,像臣达这般俊的男孩子,天下难寻得嘞,可多花花草草往上贴,不会是阿落玩弄感情吧。”
    杜落晨忍俊不禁:“妈,臣达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放心好了。”
    杜信帮着沈臣达说了一句:“要我看,臣达确实不是那样的人,行得正直,对我们二老也好,来l城出差,就常来看我们二老。不错,不错。”
    常来?!
    杜落晨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林元元轻呼一声:“哎哟,人老了,就想有个外孙抱抱。”
    杜落晨害羞绯红了脸颊,撒娇喊道:“妈——”
    ——
    二老在前头走,杜落晨停下系鞋带,再起来时,看见两位老人全是苍白的发丝,佝偻着背,相互扶持。
    林元元转头喋喋不休地和杜信分享着生活乐事,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耸拉,她的脸又暗了,微微凹陷的松弛皮肤长了些隐约的老年斑。
    杜信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挽着林元元,侧耳认真听着,笑声宏亮却不爽朗了,嘶哑般仿佛由陈旧的录音机中传出,笑至欢乐伴着几声重咳。
    二人携手走向夕阳橙红的余晖。
    父母的衰老落晨无论如何都想挽回,杜落晨眼角带泪,晶莹的映照着落暮炫彩的夕阳。
    她追上二老并肩走着,欢声笑语,分享了许多生活工作中的乐事,坚定了心中一个想法。
    我要一直陪着你们。
    ——
    三人回到家,已然八点。
    林元元喊着:“阿落,饿坏了吧。妈马上做几道菜。”
    “妈,要不我来?”
    “不用,你路上奔波,歇着吧。”
    父母一片心意,杜落晨也没再争了,毕竟她做饭,只能算能吃,不能算好吃。
    杜落晨进屋逛了几圈,想买些用品,将老旧的物件偷偷换掉。
    老人嘛,都是“还能用,还能用,囤了一堆几年用不了的旧物积灰。”
    她进屋走了一圈,屋里意外的亮堂。
    杜落晨还当自己是许久没回家,有些不认生,仔细看了一会,屋子确实干净不少,那些陈旧的杂物没再堆砌角落了。
    她想着家里扫把都劈了好几个叉了,寻思着淘宝下单换一个,这两天弄个大扫除。
    突然,一个黑圆的机器悠悠从脚边滑过。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拙了!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惊呼:“哪来的扫地机器人!”
    杜信悠闲地喝了口热茶:“哦,臣达买的,小玩意还挺好用,又能扫又能拖的。”
    杜落晨惊讶:“啊?你们会用!”
    林元元和杜信不识字,电子类物件落晨通常都要教上十几遍,还一知半解。所以电子类物件几乎与他们的生活隔绝。
    林元元把锅盖焖上,手上水渍往围裙上一抹,得意地说:“臣达,教了我们白色是开,红色是关,还教了怎么充电。”
    她兴奋拉着杜落晨到厨房,指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机器:“这玩意你知道是什么吗?”
    woc!洗碗机!
    她瞪大了双眼,惊讶不能语。
    “这东西老厉害了,脏的厨具一放进去,能变成干净的出来。这就是厨房里的‘洗衣机’。”
    林元元见杜落晨半天没说话,为懂得比年轻人更多而骄傲:“一会吃完饭,我给你演示。”
    她不好破坏林元元的骄傲,木讷点了点头。
    她仔细看了所有家电确实开关按键都被涂上了白色和红色,对于老人来说,真方便了不少。
    ——
    杜落晨打通了沈臣达的电话:“在忙吗?”
    他的声音带些疲惫:“不忙。”
    “臣达,谢谢你。你往我家买的这些东西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臣达懒懒一声嗤笑:“小落,我总得为了让你爸妈接受我这个女婿做些什么。你不会连这点表现机会都不给我吧。”
    杜落晨听这沈臣达说的话,宛若一团吐息在耳边,红了耳根。
    “你丢了他们一堆宝贝陈年老古董,不得连骂带打得把你赶出去。”
    他语气困倦慵懒:“伯父伯母自己丢的。”
    杜落晨惊讶的语气掩盖不住:“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声线上扬:“想学?”
    杜落晨在电话这头点头如捣蒜,想!太想了!她二十四年没做成的事情!
    杜落晨语气掩盖不住求知的渴望:“想!”
    手机传来沈臣达一串笑,张扬自信的笑:“算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亲力亲为。”
    “……”
    林元元喊着:“阿落,吃饭了。”
    杜落晨捂着手机口回应:“来了。”
    她转头向沈臣达报备:“我去吃饭了。”
    他应了声,声音如同砂纸滑过,酥酥痒痒:“还有——”
    他声音稍稍一顿,杜落晨疑惑,将手机更贴近耳朵,音量放大。
    “你才是宝贝。”
    ——
    杜落晨忙不迭将通话挂断,平静心理的汹涌后,落座餐桌。
    林元元关心询问:“阿落,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她今天没化妆,脸红得格外显眼。
    “没。”她赶忙端着碗,扒拉了两口饭,企图用小碗遮挡。
    林元元还是不放心,手放在她的额头一停。
    “奇怪,你吃巧克力了?”
    杜落晨声音渐浅,像是没底气:“……没。”
    她生怕林元元追问,赶紧说道:“今天的菜真好吃,新鲜。”
    一阵好话哄得林元元开心,林元元随之开启了做菜秘籍话题按键。
    ——
    晚饭吃过,杜落晨忙清扫房间,她几个月未归来,这房间除了偶尔腾出来给沈臣达落落脚外,已经一个月没人住了。
    杜落晨急忙收拾了旧物,打开桌柜子,一个发黄积灰的陈年相册,勾起了许多回忆。
    她捧着相册到大厅,找林元元一起重温儿时记忆。
    老旧的数字电视正播放着林元元和杜信定点收看的大型亲情情感电视剧。
    林元元看了几张照片,觉得电视声大,聊天吃力,恼了:“老头,快把电视关了,一起过来看相册。”
    杜信也没抱怨,拿着遥控把电视关了,带上老花镜细细看着这些陈年的照片。
    林元元指着照片聊起来。“这是阿落一岁刚会学走路的照片。”“我记得这张是阿落两岁的时候,那会阿落已经会背古诗了,菜场刘姨可劲夸你呢。”……
    林元元喋喋不休地讲述着照片的回忆。
    杜落晨偶尔附和几句。
    杜信推着老花镜,远距离仔细端详照片,皱纹如刀割,露出深笑。
    杜落晨仔细翻找着相册,指着一处:“我记得这原先有张照片。”
    杜信提了老花镜,凑近来瞧:“会不会记错了,十几年前的照片印象早就模糊了。”
    “不会的,我记得那张照片上是我六岁时候拍的,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抱着两只布偶娃娃。”
    林元元笑得灿烂:“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布偶娃娃了。”
    杜落晨点头:“嗯,现在还留着。”
    ——
    看完照片已然十点了,对二老来说已经算是晚睡了。
    杜落晨催促着二老回房睡觉,抱着相册回屋了。
    她看着桌面上相框中那张已然摆放了好几年的照片。从相册中挑了一张中意的童年相片,打算将其换下。
    原先那张在相册中的照片,是杜落晨高中毕业时,父母一同陪伴,在高中照的三人合照。
    她将相框中的照片取出时,见到照片背后写了一行字,沈臣达的字迹。
    遒劲有力,行云流水。
    小落,你想象得未来是什么样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走进你的未来。
    照片浸湿了一滴水。
    杜落晨将高中毕业家人合照照片安放回相框,推回原位。
    还是当作没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