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打量、觊觎、疑惑……
    五花八门，她却恍若不觉。
    苏慕慕不露声色的挽着路泽然的手臂，目不斜视。
    人群也确实略有些骚动。
    总算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路泽然常去的夜店，自然是有些档次的，跟他相同阶级的人也不少。
    苏慕慕的脸很熟悉，路泽然的脸也很熟悉。
    他们都是圈子里相当有存在感的人。
    但他们一起出现，就很奇怪。
    虽然他们之前也暧昧过一段时间，但苏慕慕不是冷辰傲的人吗？
    苏慕慕归来之后，便有流言蜚语。
    冷辰傲最后没有跟吕佳怡在一起，就是因为她的原因。
    但现在，她却如此亲切，如此大胆的依偎在路泽然身边，毫无顾忌。
    然而无论是谁，都只是观望。
    苏慕慕很满意。
    看到的人越多，疑惑的人越多，她就越满意。
    最好别只是看着，有谁愿意把这消息传到冷辰傲耳朵里，那才是最好。
    之前她非常害怕冷辰傲误会。
    现在她生怕冷辰傲不误会她。
    苏慕慕像是一只轻巧的蝴蝶般滑进了舞池。
    edm电音越发激昂，她牵住路泽然的手。
    “你发什么呆？”
    她回过头，伸手拨了拨自己披散的卷发。
    这一刻的苏慕慕，几乎彻底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
    她是危险的化身，是来自深渊的女神，红光如血，流淌在她精致至极的容貌上，她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带着令人色授魂与的邪恶魅力。
    “一起来啊。”
    苏慕慕随着节奏而律动。
    她的长发飞散，又被纤细的手指一把向后拢去，耳钉的色彩明亮而冷。
    路泽然亦笑了笑。
    他低头，在苏慕慕耳边道：
    “——”
    是什么呢？
    苏慕慕没有听清楚。
    但似乎无论说了什么，都并不重要了。
    他们在此刻选择一起沉沦，苏慕慕的目光刮过路泽然深邃的眉目，他们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同谋，共犯。
    在闪烁的，暧昧的灯光之中。
    苏慕慕与路泽然视线相交。
    她视野似乎也因此变得狭窄，只剩下路泽然的银发闪烁着最为明亮的光彩，如此清晰。
    最开始，路泽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严肃，光与暗一起落在他的脸上，似乎生生将他的情绪拉扯成了两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也逐渐被苏慕慕感染，变得疯狂，又不顾一切。
    一时之间，像是分不清，谁才是伊甸园中引发堕落的那条蛇类。
    苏慕慕觉得大脑有点缺氧。
    她随着剧烈的音乐而扭动着身体，疯狂燃烧着自己的精力，烦恼像是真的被抛却到了九霄云外，暂时可以不被记起。
    每一个强烈而尖锐的音节都仿佛重重敲击着她的鼓膜，她醉生梦死，像是这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
    而跟着路泽然一起从舞池里出来的时候，是因为她蹦累了。
    直到挥霍干净最后一丝力气，仿佛才觉得尽兴。
    她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路泽然的身上，被他搂着肩膀向外走。
    而没走几步，便迎面而来一个一身潮牌的年轻男性。
    大抵是路泽然的朋友，开门见山的跟路泽然招呼道：
    “难得啊，你都好几个月没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
    与对方热切的态度相比，路泽然倒是显得兴致缺缺。
    他似是有些不太耐烦的一挑眉。
    “有事吗？没事让开。”
    相当目中无人。
    对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大概是碍于路泽然的身份，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他的目光在路泽然脸上流连一圈，随后又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苏慕慕的身上。
    苏慕慕也在打量他。
    双方目光相撞，那男子露出个有些惊讶，又似是意味深长的神色。
    嗯，不用说。
    太熟悉了。
    只一眼，苏慕慕便确定，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路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往前一步，直接挡在了苏慕慕身前，也隔绝了对方露骨的打量，本就有些没好气的脸越发冷漠如冰。
    他声音也是没有半点温度的。
    “看什么看？”
    那男子也似乎对路泽然的态度有些惊讶。
    他抬起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干什么这么严肃啊，我就来打个招呼而已。”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一起过来喝杯酒吗？”
    很难想象，在一次又一次被路泽然拂了面子以后，他还能这么忍气吞声。
    说实话，苏慕慕是有点儿佩服他的。
    但很显然，路泽然全然不为所动，也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算了，改天吧。”
    被挡在路泽然身后的苏慕慕却心中一动。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路泽然身后走了出来，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轻柔的，客套的笑容。
    “为什么要拒绝呀？”
    她朝着路泽然抬了抬下巴，一副有些不解的姿态。
    “这不是你朋友么？给你朋友个面子吧。”
    路泽然长眸微眯。
    他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慕慕，而苏慕慕亦理直气壮的回望他，眼神是如此的无辜，仿佛真的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无知无觉。
    路泽然感到恼怒。
    又似乎是难以改变现状的无力。
    一股子邪火几乎是瞬间直冲头顶，路泽然气不打一出来，连带着语调都沉了几分。
    “……你别任性。”
    他说。
    哎。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竟然能从路泽然嘴里听到这四个字。
    苏慕慕生出一种角色错位般的虚幻颠倒感。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路泽然情绪的临界点温柔的安抚了他的棱角。
    “干嘛这么生气呀。”
    她凑近了路泽然，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
    “我这不是给你面子吗？让你的朋友都知道我是你的，不开心吗？”
    路泽然表情稍微缓和。
    但语气仍然十分不善。
    “用你给我面子吗？你知道那是群什么玩意儿？用他们知道你？”
    苏慕慕听着路泽然嫌弃至极的语气，有些想笑。
    而路泽然见她这幅不以为意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了不喝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