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泛着鲜明的血丝。
    他似乎已经毫无理智，几乎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又一拳头已经凑了上来。
    连苏慕慕都不知道，原来段长笙的力气，这么恐怖。
    冷辰傲的怒火也似乎被段长笙的挑衅勾了上来。
    目光相撞的瞬间，无形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他亦毫不犹豫的五指成拳，朝着段长笙的方向挥舞而去。
    眼见着两人就这么打作一团，且一个比一个疯狂，一个比一个更不要命，毫发无损的苏慕慕倒不禁愣住了。
    她有些无措的瞪大眼睛，看着段长笙与冷辰傲打的有来有回，脸上分别挂彩，且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意思，也难免头皮发麻。
    她微微提高了声线。
    “吵架还不够，怎么打起来了！”
    苏慕慕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住手，别打了，一个疯还不够，你们是都疯了吗？”
    可惜了。
    没人听。
    苏慕慕的话语落在他们耳朵里，除了加重怒气之外，好像便无甚作用。
    他们像是在用最原始的手段，撕咬，争斗。
    苏慕慕伸手，想要去拉冷辰傲的臂膀，但很显然，以她的力气，刚刚放上去，还不等做什么，便被挤出了战局，徒劳的退后两步。
    苏慕慕有些着急的看着两人脸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想必在西装与衬衫的掩盖之下，还有更多看不见的伤口——
    明明穿着都算是规整绅士，但此刻他们的所作所为，却简直更像是渴血的野兽。
    苏慕慕算是看出来了。
    冷辰傲和段长笙，都抱着要把对方打死的念头。
    各自动手的时候，没有半点保留。
    就这么让他们两个人胡闹下去，真的会出大事。
    苏慕慕几乎忍无可忍，她必须要阻止他们。
    空气里都弥漫淡淡的血腥味。
    她猛然向前一步，挡在了段长笙的身前，螳臂当车般的抬起手，似乎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段长笙的拳头已经挥出，他瞳孔微缩，尽全力收了手，屈起的被青紫布满的指骨离苏慕慕咫尺之遥。
    但尽管他已然克制，但还是难以避免的伤害到了苏慕慕。
    戴在食指上戒指棱角因为惯性，在苏慕慕伸出的手臂之上拉出了一条不长不短的伤口。
    鲜艳的血线滴滴答答，淅淅沥沥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急促，大片大片的涌出，是花朵般艳丽的红。
    与那白皙纤细的手腕，跟几乎毫无血色的面庞所映衬，对比如此鲜明，有种几乎惊心动魄的绮丽。
    疼吗？
    的确很疼。
    伤口不长，但还挺深的，短短片刻，血几乎淌满了她的小臂。
    但苏慕慕脸上的表情却变都没变，连眉头都没有皱起，仿佛受伤的人压根不是她似的。
    他看着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的冷辰傲与段长笙，叹了口气道：
    “打够了吗？这样可以了吗？”
    冷辰傲往前一步，眸中全是关切，段长笙亦然。
    苏慕慕却后退一步，与他们二人都拉开一段距离。
    “我没事。”
    她说：
    “现在，都停下。”
    段长笙的眼眸之中一片阴霾。
    他点了点头。
    而冷辰傲要更加肆无忌惮一些，即便被苏慕慕拒绝，却还是几乎霸道的往前一步，第一时间捧住了她的手臂。
    手边没有可以处理伤口的东西，他便抽下了自己的领带，按在她的伤口上，帮她止血。
    苏慕慕的愤怒，却显然也是针对他的。
    她没看身后的冷辰傲，语气带着些许冷意。
    “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段长笙失控就算了，冷辰傲，你也失控？”
    这么说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的从冷辰傲的钳制之中抽了出来。
    纤细的手臂乖顺的垂落。
    鲜红很快洇透宝蓝色的领带，甚至饱和，仍一滴滴的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流，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苏慕慕抿了抿唇，感受着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有些无语。
    这段时间，她倒是真的被段长笙跟冷辰傲折磨的逐渐娇气。
    之前，她连轴转飞好几个国家赶秀场都能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现在应该不行了。
    想到这儿，她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段长笙也生气。
    冷辰傲也生气。
    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脾气大。
    然而最应该闹脾气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面前的段长笙。
    “段医生，不要执迷不悟了，何必迁怒于冷辰傲呢？”
    苏慕慕说：
    “主动要跟他走的人，是我，骗你的人，也是我。”
    她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道：
    “为了我，不值得。”
    段长笙没说话。
    他伸出手来，指尖抹过唇角溢出的血，目光森冷，摆明了不为所动。
    苏慕慕叹了口气。
    她之前从来没觉得，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倔。
    单纯靠说，应该是说不通了。
    他或许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她看向身侧的冷辰傲。
    “你也是，别闹了，我们走吧。”
    听到“我们”，冷辰傲的眼神柔和下来。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几乎挑衅的看了段长笙一眼。
    “我赌赢了。”
    段长笙站在原地。
    眼见着段长笙跟苏慕慕并肩而行的背影越来越远，他觉得自己唇边的伤口愈疼。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腥味浓烈。
    过了会儿，直到苏慕慕几乎快要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段长笙才冷不丁的再度开口道：
    “我不会放弃的。”
    苏慕慕没有回答。
    她的背影顿了顿，但也仅此而已。
    苏慕慕没有回头。
    两人一同走出了别墅。
    苏慕慕回望阳光之下静静矗立的豪宅。
    一时感慨。
    她用了无数方法，未曾逃离，如今总算得到自由。
    她注定要把段长笙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直到坐进冷辰傲车里的时候，苏慕慕才堪堪回过神。
    刚刚伤口还没那么痛的。
    但这会儿，尘埃落定，那痛感反而纠缠不休，阵阵上涌，如蛆附骨，叫她几乎出了一头冷汗。
    苏慕慕苍白的指尖按在那条被血弄脏的领带上，死死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