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挟着一点赤霞珠的香醇，冷意被稀释了，有种微醺的柔和。
    应该是刚刚出门回来，所以换了一身西装马甲配衬衫。
    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肘，马甲有些凌乱，衬衫开了口，眼神冰冷。
    不像那个苏慕慕熟悉的医生，倒更偏向他本来的身份，一个相当典型的old money，傲慢的资本家。
    苏慕慕总算动了动。
    但她不想看他，下意识的抵触，心烦。
    可这没有任何作用。
    段长笙很优雅的走近了些，居高临西的看着苏慕慕，扫了眼小桌上一点都没动的午餐，态度问她。
    “没吃东西？”
    苏慕慕不想说话，撇过脸。
    段长笙眉梢微挑，也不多问。
    他微微俯身，将苏慕慕从地毯上抱起来。
    维持着这个姿势整整一天，苏慕慕的小腿又麻又痛，几乎没了知觉。
    段长笙像是哄小孩似的坐到桌子边，把她抱在身上，拿手指帮她按摩小腿。
    他手上还裹着没摘下来的皮手套，触感很凉。
    苏慕慕皱着眉头，伸手去推他。
    “松开。”
    男人却没有听从她的建议。
    他拽着苏慕慕的小腿，是不容置疑的，下手却很温柔。
    那种酸痛感很快便消失殆尽。
    段长笙这才停下动作。
    另一只手却仍揽着她纤细的腰，像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而或许是因为单手不方便，他便拿牙齿咬着手套，褪下来，随意扔到一边。
    他咬的是手套。
    然而苏慕慕旁观，却有种被他盯上的心惊肉跳。
    他的手很白，骨节分明，仿佛能看到底下隐约的青色脉络。
    此时，正执起一块桌上的苹果派，递到苏慕慕嘴边。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苏慕慕与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对视着。
    他又没戴眼镜，所以苏慕慕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分明的冷意。
    苏慕慕咬了咬牙。
    她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觉得段长笙这样的所作所为分明像是在驯化，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好让她成为一只乖巧的宠物。
    但即便有所预感，她却无能为力。
    苹果派就抵在唇边。
    段长笙勒着她的腰，温柔的笑了笑。
    “看来你是想让我亲自喂你。”
    苏慕慕面色一变，急忙道：
    “我自己吃！不用你来！”
    她像是生怕段长笙又做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张开嘴，囫囵的咬住那一整块苹果派。
    味道倒是不错。
    酸甜适中，派皮酥脆，苹果新鲜。
    但苏慕慕却没什么品味美食的心情，她只觉煎熬，味同嚼蜡。
    段长笙看她微微鼓起的脸，眼睛暗了暗。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她留，段长笙已经蓦然凑近，吻住了她的唇。
    剩下一半没来得及吞咽的苹果派，被段长笙卷走了。
    段长笙按着她的后脑，强迫她打开双唇，绵软的甜腻混合上了一点酒香。
    亲完，他才慢条斯理的放开禁锢，相当体贴的帮她擦掉了唇角溢出的糕点屑。
    若换了之前，苏慕慕大抵要感叹一句浪漫。
    但此刻，她只觉得恶心。
    她双唇微微发红，死死闭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段长笙，满是怨念跟排斥。
    段长笙沐浴着她危险的目光，却只是慵懒的笑了笑。
    “挺甜的。”
    这一刻，苏慕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段长笙隔着丝绸睡裙，抚过她细软的腰肢。
    “你以后要是不肯吃东西，我回来，就这么一口一一口给你吃，决不食言。”
    苏慕慕长睫微垂，因为愤怒而轻轻颤抖，脸上血色全无。
    段长笙就这么抱着她，把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
    “我是医生，你是病患，你要听话。”
    苏慕慕真的被他的无耻惊到了。
    她知道自己反抗全数无效，本来想要无动于衷的扮死人。
    但还是生出一点无法平息的愤怒，呼吸都有些紊乱。
    她发出一声几乎刻薄的轻笑。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医生？”
    苏慕慕对他怒目而视。
    “我是神经病，那你就是个疯子，做什么医生，我建议你自己先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
    她嘴上毫不留情。
    而苏慕慕本以为段长笙会生气。
    但是没有。
    听了苏慕慕痛骂的段长笙反倒挺开心的。
    他在苏慕慕耳边轻笑道：
    “那也不错，你傻我疯，我们还是天生一对，不做医生跟患者，做主人跟宠物如何？”
    苏慕慕在心里把他骂了千八百遍，此刻，却只觉无力至极。
    段长笙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调戏过火了点。
    他大概是稍微有些喝醉了，是冷的，却又有些往日没有的放浪，自然而然的掰过了苏慕慕的脸。
    他与面前的女人对视着。
    片刻，露出个足以让万物失色的浅淡笑容。
    “开玩笑的。”
    “只要你肯放弃冷辰傲，我就把链子松开。”
    他放在腰上的手往下滑，落在苏慕慕白腻的小腿上，挑起一截垂落的锁链。
    冰冷的色彩一圈一圈缠在他的手指，像是柔软的水银利刃。
    “这样很可爱，但我不想你讨厌我。”
    苏慕慕不说话。
    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而段长笙显然已经从她的沉默里得到答案。
    他仍抱着苏慕慕，不肯松手，只烟灰色的眼睛里冷意越烈。
    “如果你不答应，那恐怕，我们就得多保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了。”
    苏慕慕咬了咬牙。
    “你就不怕泽昊跟萌萌发现吗？”
    段长笙狭长的桃花眼眸泛起一点戏谑的光。
    苏慕慕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声音里那点成竹在握。
    “他们明天开始就要去寄宿学校，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
    闻言，本来打算逆来顺受到底的苏慕慕，又再次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的尾音都几乎颤抖着。
    段长笙却不为所动。
    他收紧了搂着苏慕慕的手臂。
    曾经宛如巨鸟翅膀般将她包裹，带来无尽安心感的怀抱。
    此时带来的，却只有越发鲜明的恐惧。
    “我当然知道，所以，尽快放弃对冷辰傲的执着，对你对我，都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