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然似乎有些不太赞同,他薄唇微抿,琉璃般的眼瞳也带了点不解。
“你确定么?”
他用手指把四散的银白发丝往后拨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五官俊朗的轮廓,表情很不情愿。
“到时候,冷辰傲只会更加疯狂的折辱你而已。”
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他真不想看到苏慕慕露出失望而悲伤的神色来。
苏慕慕还是摇了摇头,她声音很轻,又很坚定。
“麻烦你了,送我回去吧。”
路泽然不太开心,但到底是拗不过她,把她送回了冷家。
充斥整个宅邸的喧嚣,已经消失的几乎一干二净。
在过度的狂欢之后,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酒精味,还有一种有些诡异的安静。
苏慕慕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回想起冷辰傲充满怒意的眼神。
她心里也七上八下,难免担忧,生怕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但仔细想想,苏慕慕又否认了这个可能。
冷辰傲或许的确会因为她的抵抗而生气。
但吕佳怡在身边,他也应该没什么功夫来跟自己算账。
明亮的大厅空无一人。
苏慕慕满怀心事,加快脚步上了楼,复而松了口气。
因为走廊也并没有冷辰傲的身影。
但就在她的手指碰到门把的前一秒,门抢先一步被打开了,苏慕慕只感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几乎猝不及防,她被冷辰傲狠狠的甩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冷辰傲略微冰凉的手掌按在她形状分明的锁骨,不知等了多久。
他的力度像是恨不得把她死死钉在门板上,叫她动弹不得才好。
冷辰傲深邃的眼眸在昏暗里有些诡异的发着红,几乎暴戾。
他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上膛的子弹,落在苏慕慕的耳边,像是要把她生生击穿。
“你跟他去哪里了?”
苏慕慕的后背几乎转瞬就被冷汗浸湿。
她的呼吸也因此有些紊乱,因为害怕而下意识的偏过了头,小声道:
“没有……他就只是带我去兜了个风而已。”
但苏慕慕似乎像是偏袒的语气,却更加分明的加重了冷辰傲的怒意。
他死死掐住她的脸,强迫她转过头,轻笑道:
“你不会真的觉得他对你动了心吧?”
冷辰傲语气无比顽劣,唇角虚浮的勾起一边,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他就只是看你漂亮,所以想要跟你上床而已,你还真觉得他是好心好意?”
苏慕慕凝视着他,忽然开口。
“你闭嘴!”
她搞不清楚冷辰傲的想法,但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冷辰傲令人生厌。
他似乎不止践踏她的情感,也乐意于践踏别人的情感。
苏慕慕冷冷的回望着他。
“他跟你不一样。”
冷辰傲似乎愣住了。
但紧接着,更加森冷的情绪从他的每个细胞里散发出来。
他似乎彻底没了耐心,随手抽了条领带,把苏慕慕的手腕捆住,把她扔到床上。
随之而来的是浓烈到铺天盖地的酒精味,几乎呛人。
“哪里不一样了?”
冷辰傲似乎喝了很多酒,实木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堆着几个已经空荡的酒瓶。
苏慕慕有点后悔,醉酒的冷辰傲少了理智,会更加残暴。
但紧接着,她又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可笑,因为没喝酒的冷辰傲也不见得有多温柔。
但与苏慕慕的想象相左,这次,冷辰傲反而没有对她太快的动手。
他就坐在床边,眼眶发红,丝质的衬衫打开,有种莫名的落拓跟委屈,他又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哪里不一样?”
冷辰傲很固执的掐她的下巴,似乎非要个答案不可。
“有什么他能给你,我不能给你的?”
他的语气变得柔软了些。
“你爱我,对吗?你不会离开我的。”
苏慕慕避而不答。
这不是冷辰傲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但苏慕慕却是第一次给不出一个答案——她开始真切的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
冷辰傲伸手去摸她的脸,苏慕慕下意识的躲开。
他沉默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盒烟,把烟头咬在嘴里,打火机滚轮摩擦的声响在沉默里令人齿寒。
尼古丁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几乎发苦。
他的侧脸被那点微弱的橙红火光照亮,线条有种不近人情的冷硬。
冷辰傲就这么沉默的地盯着苏慕慕。
而苏慕慕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她觉得自己像个死人。
冷辰傲更生气了,他执着烟,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苏慕慕。
“你也是第一次见他吧?就这么舍不得?”
他声音很平静,却句句带刺。
“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苏慕慕干涸的眼眶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流泪。
她怀疑这辈子的眼泪都可能要为冷辰傲流干净,声音抖的几乎维持不住最基本的音调。
“冷辰傲,你就是个畜生!”
苏慕慕歇斯底里,把头埋在枕头里。
“如果你是想要逼我放弃,你成功了,我明天就滚,我明天就滚行不行!”
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只想要做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如果冷辰傲得不到回忆,她不确定自己要用多久才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第一次,她用了一条命。
这次呢?让她再死一次吗?
但她有了苏泽昊跟苏萌萌,她等不起了。
冷辰傲就沉默的听着苏慕慕哭,他好似永远学不会低头,更不会对苏慕慕低头。
一根烟抽完,苏慕慕的哭声渐渐低落下去,他强硬的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拿冰凉的手指拨开她脸上被泪痕沾湿的长发。
“哪怕我开始恢复记忆了?”
苏慕慕闭着眼睛,说话仍有些哽咽。
“对。”
她说:
“冷辰傲,我为你拼尽全力过,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来一次了。”
冷辰傲的脸上的冷淡终于开始融化,显出几分无措跟茫然。
他像是糖果被抢走的小孩,似乎有些慌乱。
但下一秒,不等他开口,走廊里便传来仆从的喧闹、男性有力的脚步,紧接着是重重的敲门声。
“喂,姐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