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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心失踪
    已过正午,和暖阳光把沿街打盹的商户与小贩们照得懒洋洋,街上一片慵懒祥和,吆喝声在哈欠声中都弱了许多。
    几匹快马踩着响亮的蹄声沿街飞驰而过,惊得人们又醒过神来。骑马者穿着赵王侍卫官服,有点眼力的都远远躲开;纵驰马上的三名侍卫神气活现,领头的那人带队来到城中告示栏前。几人刷刷下马。领头的从怀里取出一块绢布,挂在了告示栏上。
    告示栏旁守着的小吏见了三个侍卫到来,比见了亲爹还热情,尽管三人中没一个正眼瞧他,他依旧点头哈腰的将三名侍卫送上马离开。小吏送走三位亲爹后,立刻差路过的带话请来了附近教书的先生,他对着先生询问一番,才高声对着一众看热闹的宣读。
    月风与月蝶、若冰、天惑三人走在街上,他远远看到动静,说:“我们过去瞧瞧,赵王以道术经选贤比武,说不定是比武的告示。”三人点头。
    若冰远远见那请来认字的教书先生穿着儒生衣袍,前襟却没纹上儒教的标记,也就放心跟了过去。儒教中人遍布天下,无不在前襟隐隐纹上一个“仁”字,她最熟悉不过,因此一眼就能辨出儒教门人。她自己的衣襟上的标文早就处理掉了,她如今是若武口中的叛教徒,教中女弟子极少,她配上教中的标记又这般年纪、样貌,不消说转眼就会被教众认出来,到时候教中高手赶来少不了各种麻烦。
    月风等人走到告示栏近前,高悬着的绢布上写满拳头大的字。可惜看热闹的人连牛大的字也不不识,听完宣读内容就像受驱赶的苍蝇散了,只有一对青衣男女还在告示前。男的虎背蜂腰,衣着深青,女的婷婷玉立,衣着浅青,月风只看背影就知是梨升、梨婉两兄妹。
    月风四人走上前,两兄妹正好转身离开,被四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路。梨升打量着天惑高大的身材,梨婉神情紧张,眼望脚尖、拉拉她哥哥衣袖角,她哥哥虽然尽量隐藏还是从冷冰的神情中流露出嫌弃与闪躲。天惑见两人神色怪异,于是微微点头当先让开路。
    梨升、梨婉稳步擦过几人身旁时,脸上如临重释,好像从寒冬跨到了暖春。
    月风只觉两人神色特意,心想难道他们是听说鬼谷派的命案了,见到我是鬼谷派的避霉头?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不过这兄妹两不仅避他还避他们一行人。天惑恶名远播是无赖头子,月风毫无灵力肯定是坑蒙拐骗之徒,月蝶、若寒以施展障眼法藏住了灵力属性,像是只有一境圣胎修为,她两人年轻貌美跟两个“恶棍”厮混在一起也不是好人。搞不好他们就是江湖上以美色专门骗人入局的“仙人跳”。
    若冰已凑近告示读出内容:“重金悬赏重犯,在邯郸城中公然杀人……死者为一名男修士,年少,身型略薄,……”
    天惑低呼:“天心师弟该不会......”他担心死者是天心,见月风摇手才收声,尽管是低呼,可附近的人却能听个清楚。他们身后还有没走远的梨升、梨婉。
    他们身后的梨升、梨婉也听了清楚,因此更认定这几人都不是好人。梨升想:这几人中叫“月风”的年轻人是冒充鬼谷门人的骗子,天惑师兄是城里最大的地痞无赖,他们那天一起的“天心师弟”一定就是被悬赏的杀人重犯,那两个姑娘多半是一伙的蛇蝎美人,那个叫天心的长得一副好皮囊一定也是色诱贵妇的鱼饵,这伙人专门设局的。
    梨升、梨婉两人只做没有听到天惑的呼声,悄悄加快脚步离开。
    月风见大庭广众不好商议,领着几人来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司马府邸中。关上门,月风问:“天心到底去哪了?失踪一夜到现在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口信吗?”天惑说:“我真不知。这告示里说的死者,太像……”月风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用瞎想,我们分头找找吧。”
    几人又商量一会,有点头绪,月蝶说:“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天心向来机敏,总会见机行事。”若冰点头:“星芒先生说过我们现在修行都不到家,但挨打逃跑还是挺厉害的。”几人心里稍微安定,就两两分开去寻找天心,月风、月蝶一路,若冰、天惑一路,等天黑后再回到司马府邸中汇合。
    出了门月风对月蝶说:“我们去官府问问情况。”月蝶说:“你与李家熟络,怎么不直接问李悠将军?”月风点头说:“不错,竟然没想到这方便办法。”月蝶说:“别担心,天心师兄的身手我最清楚。”
    两人寻到李府,通报要找李悠将军。
    开门家丁见是一对俊美男女,从闹市而来白衣却一尘不染,不敢怠慢,请两人偏厅等候。两人坐下没多久,李悠昂首阔步而来,他一见其中的少年是那晚寻找司马氏时来相助的鬼谷派高人,快步迎来。
    那晚李悠见了鬼谷派的传人便心生憧憬,邯郸少有修士,更何况是天下闻名的鬼谷派。后来天惑找回司马氏后,与天心上门向李悠道谢,李悠见“癞老大”多了个精神帅气的师弟,从一介俗人突然变成了修士“天惑”,更是感慨。天惑只说是借着那位鬼谷派月风先生的机缘才有了机缘,其他语焉不详,让李悠羡慕不已。李悠武艺虽然出众但始终无缘修行,因此诚心询问天惑那位鬼谷派高人是谁,能否有机缘再拜见?天惑只神秘兮兮说,他与你有缘的很,你以后自然会再见到。
    这时李悠果然又见了鬼谷派的传人,急忙下拜行礼。
    月风拦住他说:“李将军,月风来此有事相求。”他心里好笑:“嘻,李悠叔叔肯定想不到我就是司马风,看他这样子像把我当成了仙家来拜。”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接着把同伴丢了,看见王宫告示死者与同伴身型年纪相近,想确认下死者身份。
    李悠听了,就对两人说:“月风先生是鬼谷派高人,想必也是来参与赵国道术经法会的比试吧。”见月风点头,他接着说:“这几天,城里聚满了众多门派弟子,都是年轻才俊,趁此机会想在这比试中名扬天下,更想夺得这道家无上经典——道术经。本来邯郸多少年没有修士聚集,这次来的都是些年轻人,我们也不好应付,还没到日子,比武私斗的就极多。只是之前这些人顾着面子就在城西荒地约斗,官府眼不见为净,最近却有人在城里斗法伤人。王宫派了些好手来城里戒严,昨晚还是闹出了惨案——一个年轻男尸公然摆在城里。赵王得知后大怒,要肃清城中风气,重金悬赏。既然两位怀疑死者是你们的同伴,要想查清死者身份还需麻烦两位明天同我走一趟,我这就去停尸的管事那打点一二。”
    月风想难怪这趟出来见了各色人物藏头露尾,四处灵力隐隐波动,随处都是修士,等到临近夺经比试的日子一定有更多修士会来。他说:“本是来麻烦你,还要多谢你。”李悠说:“不敢当,我只觉得与月风先生一见如故,不必客气。”月蝶在一边微笑,心想:“李悠将军怕还没认出月风是谁。”她这一笑,李悠还以为是仙子落凡,对她与月风更恭敬。他虽然在朝中办事,但是鬼谷派的事一点不知,只当鬼谷派依旧是是道门之首。
    两人约好次日再来李府,告辞一番,被李悠恭敬地送到大门口。
    两人见天色还早没到汇合的时间,就并肩走在路上,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在司马府附近一片绕着圈子。经过一个巷子口,听个邯郸本地口音,“癞老大,我就知道这些……”接着天惑的声音响起,“你不交代清楚,可别想走。”“昨天我就吓得腿软,我也没带钱银孝敬……放我走吧……”接着听若冰咯咯一笑:“天惑师兄,你的名声在这不大好啊。”
    接着一个年轻人衣衫歪斜,从巷子里跑出。这人来到巷子口,正被月风、月蝶堵住只容两人并肩的巷口。
    天惑说:“小罗,你跑什么,难道我不会去你家找你吗?”他看到月风,突然话题一转。“你看这位白衣先生背后的字,认识吗?”月风配合地转过身,小罗小心看那白袍上的红字,见是“鬼”字,呆住不动——他常走夜路,敬重鬼神,显然认识这个字。天惑说:“这是专制恶鬼的先生,你跟他说清楚些,免得被恶鬼缠身。”小罗说:“你别唬我,这么个小哥怕是不中,昨天跟我一起巡夜的的老梆子跟我一起,都吓病了,他巡夜三十年了从没怕过。”
    月风早已猜到,天惑堵住打更的小罗,这人昨晚一定见过什么只是不轻易开口。于是月风故意把声音放得飘忽轻灵,说:“你瞧瞧鬼是不是这么飘的。”他跟着施展轻功,好像不用脚,身子轻飘飘翻起落在小罗身后,又绕到他身前。以六十四卦回风诀使出这么一手,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小罗感到后心刚被“专制恶鬼”的先生轻点,才回过神——这人犹如动作犹如鬼魅正像昨夜的怪影。他两脚犹如筛糠一样开始哆嗦。月风拍拍他肩膀,拖慢语速轻声说:“你快说吧,我白天是人,晚上是鬼,你说不清楚我就——缠——着——你。”
    小罗大喊一声:“癞老大,救我!”往天惑那边扑过去。
    天惑把大手往他肩膀一搭:“放心,你说清昨天的情况,我保你平安。”
    若冰与月蝶忍住笑,用力板着脸,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小罗从昨夜吃了三棵大葱说起,连昨晚撒尿用的哪只手都没遗漏。众人听了半天才知,他昨晚见了死尸,却没胆子查看容貌,还在街上见过鬼影,其余都是些担心害怕的惊恐言语。
    几人问明细节,见实在没什么值得听的了,放了小罗走,接着就一同回了道湖谷中。他们向星芒、司马氏讲了寻找天心的情况,说了李府那边已经安排,众人决定耐心等待一晚,次日去官府查看死尸模样。
    天明,月蝶、月风、若冰、天惑都记挂天心安慰,一起去了李府。李悠早已恭候,见了众人后客气万分,小心翼翼说:“诸位,我昨天已经查看过尸体,还请各位不要太伤心。”天惑大吼:“什么不要太伤心!你见到人了?”李悠点头说:“死者是月风先生同门,这点已经确定,各位还是早点去为同门收尸吧。”众人听了心里先一凉,月风问:“死者身边带了根笨重长棍没?”李悠说:“这倒没听说,就是一具年轻男尸,约莫这么高。”说完用手在空中比比,众人见他的手掌举起正与天心一般高矮,心里更慌,月蝶本最放心,现下已经轻轻抽泣,惹得天惑也眼眶发红。月风缓了会,劝慰各人说:“还没见到死者,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其实他也是在劝自己。
    李悠便领众人到了一处官府中,与差役打过招呼后,转进西边走廊,对面有一间宽敞房间。房间该是专门停尸、检尸的处所,还没进房门,正听到女子低声哭泣,声如黄莺,如果不是从这停尸房里发出,倒是悠然动听。
    天惑沉重的心情又被好奇代替,他说:“天心师弟从没说过有相好的女子,难道才出去一天就勾搭上了什么人家的小姐了?”月蝶说:“对啊,天心是苍古先生收养的,没有家眷,这几年更没有见他有什么……什么相好的。”若冰问:“那里面,是谁在哭?”天惑说:“走,看看就知道。”他在一丈外迈开步子跨进门槛,率先进了停尸房中,只见若大房间中央躺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有个男子的纤瘦背影对着门口,却没有女子在哭。这背影的主人身穿银袍,身后也是一个鲜红鬼字。
    天惑心想难怪李悠说是月风同门,大声道:“月风,是鬼谷派弟子。”
    月风应声而入。
    那背影的主人听了“月风”两字,如受惊的猫转过身站直,她华服锦袍,七分丽色中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英气反而衬得七分丽色有了十二分风采,是个女扮男装的年少女子。因此天惑第一眼看的背后,认成了男子。
    月风、若冰、与鬼谷派女子齐声叫到:“是你!”只是前两人惊奇,后一人却是愤慨。月风满腹疑问,向那人问道:“苏颖,你怎么在这?”
    原来刚才哭泣的人正是苏颖,她在云梦山鬼谷派中曾误会月风,带鬼谷派同门一起围攻他。
    苏颖望着月风问:“你怎么在这?”
    月风刚要答话,她却一掌击向他胸口。这一掌无声而发,随风而至,转眼就要拍上月风胸口,正是鬼谷派人人习练的天罗掌法。鬼谷派一直以来即被称为道门之首,门下大成弟子往往武法同修,而且身怀各种奇术。
    天惑见这女子没说完话就动了手,顺手使出最擅长近身的文拳替他挡住,说:“有话好说,何必动手。”苏颖见自己刚才毫无征兆的掌法竟然被轻易被眼前大汉挡住,心中一惊,却不知天惑所使的文拳在方寸间最见威力。
    两人交上手后就拳来掌往,她感到天惑的拳法深奥,不敢怠慢。于是在房间中掌影飞舞,她绕着天惑周身,不断尽手招数。
    天惑想苏颖只怕是同伴遇难悲伤过度,他只以文拳化解却不反击,把轻灵飘逸的一套掌法挡得滴水不漏。月风早就看遍鬼谷派中道经殿中藏书,见苏颖一套“天罗掌法”打完又换了一套“地网拳法”,都是本门武术,虽然熟练却不得精要,在盛怒中动手招式走形,又失去一些真义,当然奈何不了天惑。
    苏颖渐渐攻势凌乱,不成气候,她使出一招“盘根错节”前半式,正要中途变招从天惑上路改攻中路肋下。月风认出这招去势,突然心念一闪,施展身法挡在两人间,一手向苏颖手腕穴位间拂去。苏颖手臂一阵酸麻,所有攻势随之止住,晃眼间更被月风一举扣住了脉门。她大惊,虽然已经催动灵力反抗,可穴位中灵力先被击溃,又被扣住脉门,半边身躯中的灵力已经施展不开了。而月风牢牢扣住她脉门,并不用力伤人,否则她半身经脉就要尽毁。
    月风一念之间,就凭身法举手间制住苏颖,呆在那里时而点头时而发呆,竟然像个老大夫在给病人把脉治病。原来他突然若有所悟,心里好像打开一扇大门:凭借医术中的认穴,武术中的基础功夫以及一身轻功,或许能想出一套克敌制胜的独门术法,这样就能修行就不用顾忌灵力没有属性。
    苏颖急得脸上通红,却又挣脱不开手腕上的轻轻一握,她焦急、气愤、羞涩,渐渐汇成一股悲伤,不再挣扎,红眼盯着月风竟落下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