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杀气腾腾的眼光中,款款而来的却是七八个风格各一的妙龄女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的目标……似乎都很一致,几人前后团团围住了杜花眠,软玉温香,铜墙铁壁,比大坝还结实。
“杜公子……你好无情呐……”
“花眠,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敢娶了这样的女人!”
“你说和我一起百年江湖,原来是诓我的,呜呜呜……”
“你走了以后我不眠不休,推拒了一切婚事,没想到尽然遇到了你这样的薄情汉!”
呃,敢情是阻婚桥段。离忧圣地的各位大致是囧了,剑柄上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杜花眠明显也有点懵了,自己的大婚之日,居然有七八个女子前来抢亲……大概是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在做崇,小宇宙火焰熊熊燃烧地飘飘然,这一次却没有甩开众女,一心维护白同学,大概连他本人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口碑不好的在逃嫌疑要犯,百姓口中使尽一切迷信活动手段诛杀的采花大盗,居然也有如此之多的红颜知己?正所谓世风日下,人心诡异……更主要的是,以他辉煌的战绩,目前他纠结的大概是拼命回忆眼前这一小撮后援社的代表精英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打了一个咯,继续进食以保证突发事件来临时的体力,至少白寒衣差不多安全了……
突然,趁杜花眠抓狂之时。最外围的一个蓝裳女子,猛地抱起新娘的腰,一路狂奔。白寒衣莫名其妙居然没有反抗,一边的杜花眠终于醒了,而方才纠缠的众女自然也是有武功的,一个个缠上了杜花眠,他三两步定住众女,脚尖一点,迅速落在了蓝裳女子之前,双目已经赤红,满眼都是杀意。
“还不把衣衣放下来。”
蓝裳女子一顿,满面疑惑:“衣衣?!你娶的为什么不是春喜?”说完躲过杜花眠的掌风,一把拉下红帕。喜帕落下,露出的倾国之色让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气,蓝裳女子的口音变成男声,笑道:“原来是白小姐。”
啊,柳箫?!我的心颤了颤。扒开人群,奋力朝他们挤去,可我忘了离忧圣地的女人的属性都是啥的,一看到来了个品貌端正的正常男性,俺再次不堪了。我叫唤了几声,可惜这厮就忙着斗嘴,完全没有顾及到我。
好在杜花眠虽然爱屋及乌,与小柳向来不对盘,但是却也没有深仇大恨,之后的一切变得很市井小民。
白寒衣冷着一张脸,垂着一双眼,那摸样好似受了委屈。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为什么要娶那个傻瓜!”杜花眠一把拉过白寒衣,珍宝一般地检查了一番,见依旧原装正版语气才软了下来。
柳箫落下易容的面皮,笑道:“春喜是傻了点,不过杜公子不懂,在下也不打算说明,哈哈哈。”
“至于杜公子你——”柳箫瞥了一眼白寒衣,“在下就先恭祝两位白头到老吧!”
“哼!谁稀罕你的祝贺。倒是你赶快把那个小傻瓜领走!”
啥?过河拆桥了?小花你好啊好……
还有这些人一直在谈论咱,为啥又集体忽略?
老娘是最孬的女主,最脑残的穿越!
杜花眠逐客令一下,柳箫不怒反笑,眼珠在人群里一转,锁定目标,配合地扯出我,对杜花眠抱拳。
“既是一场误会,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打了个响指,方才哭缠杜花眠的红粉知己们即刻拆下面具,露出底下刚毅的面容来,看气场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杜花眠手下的异种女子也不是寻常角色,几秒之内便聚集在杜花眠身旁护主,顿时云霞一片。
柳箫见状,气定神闲摸出把折扇,扇得一派风雅。
“各位不必惊疑,在下与两位新人都是故交,岂有参加婚礼不送贺礼的?”说话间便有人从外抬了半人高的精致楠木箱上来,放到杜花眠面前。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恭祝杜公子与白姑娘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杜花眠本是满脸不屑,现在听说柳箫对白衣衣没有非分之想,又不是来骗吃骗喝,且还自带了彩礼,新婚祝语听着倒也如沐春风,紧绷的态度于是松动不少,抢亲的事倒不好再同他计较了,搔头想了想。
“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心。这个……衣衣和我都没有什么亲属,那不如……你们就留下来喝杯喜酒?”
啊!没想到小花这么好收买,果然是单细胞的孩子。
“好啊不必了。”异口不同声,柳箫明显嫌弃我没有默契,暗地里在我手臂上一掐,一把将我塞到身后。
“好意心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缠身,先走一步。”
“什么要事那么急?我们还是先……”不安地回头看白寒衣,他现在武功被封,万一洞房花烛夜被小花识破真身,会不会杀他泄愤?下意识拖住柳箫,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好,正在抓耳挠腮,青莲划过水痕般荡起一个声音。
“且慢!”
语速不紧不慢,却成功吸引众人的目光一齐集中,沉默许久的白寒衣优雅地提着冗长衣摆,款款踱步到我们身边,目光轻飘飘扫过柳箫,又似不经意地扫过我,我被他看得背脊发寒,刚要别过脸,此人却已经把眼神飘向杜花眠。
“小柳既能闯进此地……杜公子与离忧圣地的关系,想必也知晓七八,如此大费周折,却只是为了抢亲?”似是在问柳箫,眼神却笑睨着杜花眠。
“而且小柳抢亲,竟还专程备了贺礼,何其体贴……”
杜花眠向来凡是衣衣的指示,都坚定不移的贯彻,凡是衣衣说的话,都坚定不移的相信,听此一说,更觉得可疑,当下挥手示意众女围住去路。
“衣衣说的有道理,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快拦着他!”
我心里叫苦,白寒衣啊白寒衣,果然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刚才不作为,难道是在伺机借杜花眠之手对付柳箫?
去路被拦,柳箫不惊不忙,徐徐合起手中折扇转身正视他。
“白姑娘怀疑在下有所企图?”
白寒衣笑而不答,柳箫还欲开口,只见内室匆匆行来几名黄裳女子,神色肃然地对杜眠耳语一番,杜花眠桃花眼圆睁,即刻怒指柳箫。
“果然衣衣说的没错,盗墓贼!快把偷走的钥匙交出来,不然别想出得此门!”
柳箫眉心一拧。
“钥匙?”
“春喜可以忽略不计,除了你没有别的外侵者,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哼,尽用些卑鄙无耻的手段!亏你还是个殿下!”
喂喂喂,为什么老娘可以忽略不计,虽然第一时间洗清嫌疑很好,但我怎么感觉更火大了!我扯扯柳箫,小声。
“你偷人家钥匙了?”
“没有。”回答得干脆,我决定相信他,于是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小花,会不会是个误会,柳箫他一向……”想找两句话给他开脱,发现此人前科累累,想给他做人品代言还真有点困难。
不过柳公子牙尖嘴利,我还没想出他的人格闪光点,他倒理直气壮向前一步。
“杜花眠,难得你一身超绝武功,脑子却是如此不济。”
“你说什么!”众女纷纷抽出银丝水剑,直指柳箫,柳箫展扇微笑。
“白氏兄妹对离忧圣地的执着,一向不在我之下,你难道忘了?或者说……你是色迷心窍?”
白寒衣正于一旁看热闹看得高兴,突闻柳箫把矛头转嫁到自己身上,倒没有惊异,半晌方抬起一双水样清纯的眼,深情的盯着杜花眠。
“柳公子说得也有道理,你若怀疑,搜身验证也是应该的。”
搜身?大哥你认真的?那么一搜一摸……你嫌命长?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白寒衣一幅出淤泥而不染,比纯净水还通透的圣女样,让杜花眠无条件相信,怎么可能搜他的身,倒是胆敢冤枉他的柳箫,在此人眼里,形象更加卑鄙了。
“姓柳的!你还敢污蔑衣衣,衣衣现在失了武功,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偷走看管严密的钥匙!何况她待我的心,我自然明白!”
大哥你确定你明白?他哪里是弱女子了?
这个人绝对很可疑!虽然……柳箫也有这动机,眼看双方箭在弓上,蓄势待发,我捏了把冷汗,很想跳出来和解,但是揭发白寒衣吧,杜花眠万一恼羞成怒把此人灭了咋办?不揭发他吧,柳箫今天看来难以脱身……我矛盾不已。
“蠢材蠢材!”
柳箫嗤笑摇头,还欲辩解,杜花眠却没这个耐心,好端端的大婚被破坏,所有的怨恨当然都该算在柳箫头上,他袍袖一挥。
“给我抓住他!”
“是!”
箭在弦上,众女只待这一声,霎时翩翩飞起,其速之快,宛若惊鸿,纷纷向柳箫扑来。
身子一轻,柳箫已经带我腾起。
“韩副将!”话音刚落,便有几枚银光闪过大厅。
白寒衣敛眉。
“当心那箱子!”
可惜终究迟了一步,一声巨响后,大厅中央的贺礼已经四分五裂,淡蓝色的粉尘迅速在整个大厅弥漫开来,迷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