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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夜凉如水
    第八十一章 夜凉如水江上风平浪静,江水静静流逝。
    阮斌看着平静的江水,一脸凄惶。想起抱着晓晓殉情跳江的一幕,他心中悲凉:“晓晓,我总想着要是那天我跟你一起去了就好了,你怨我吧,口口声声说爱你的我,却连去找你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面对你的家人。”
    阮斌这样想着无声哽咽,却不见泪。
    不远处,一人跟虎子指着江边的阮斌:“看,是阮斌!”
    阮斌反应过来,看见是虎子等人,大惊,慌张逃跑。
    虎子立刻追上去:“站住!”
    阮斌慌张从街角跑过来,正好遇见两个工人搬着一个牌子经过,灵机一动。
    虎子跟手下匆匆追来,左右看看,竟然已看不见阮斌的身影。虎子背后,两个工人搬着牌子移动,牌子下面一双人脚跟着移动。
    虎子吐了口吐沫:“该死,又让他给跑了!”
    “虎哥,他肯定跑不远,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看。”
    虎子跟手下追过去。
    两个搬牌子的人纳闷地瞅着跟着他们同步移动的阮斌。阮斌注意到工人的视线,只好尴尬地点点头,停下脚。两个工人搬着牌子走开,露出阮斌惊魂未定的脸。
    阮斌左右看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忽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不小心撞了阮斌一下。
    “小心点!你看你,这么调皮。”
    阮斌回过神,见一对年轻的夫妇相携着走过来。
    母亲拉住小女孩:“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小女太顽皮了。”
    阮斌摇头:“没事。”
    小女孩冲阮斌扮鬼脸。
    母亲无奈地拧拧小女孩的脸,夫妇两人带着小女孩离开。
    小女孩的声音远远传来:“爸爸妈妈,我们赶快回家吧!”
    阮斌本来迈开的步子忽然顿住,好似再也不能迈开。他忽然做了某种决定,改变方向大步往任公馆走去。
    任晓晓房门开着一条缝隙,隐约露出阮清恬忙碌的身影。阮清恬正在打扫着房间,动作细致。
    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是任晓晓兄妹三人的合照,照片中晓晓的笑容十分耀眼。阮清恬拿起照片,小心擦着,擦到任浩铭的脸上时,动作一顿,一脸难过地摸着任浩铭的脸。
    任浩铭不知何时进来,一把夺过照片。
    阮清恬吓了一跳。
    任浩铭愤怒地抓着阮清恬:“阮清恬,你真虚伪,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虚伪样子给谁看?你把晓晓房间打扫得再干净有什么用?晓晓已经死了,被你爹杀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而你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放走了杀人凶手,你跟你爹有什么两样!”
    阮清恬原本愧疚的心情在任浩铭忽然将矛头指向阮斌时渐渐冷却下来。
    阮清恬倔强道:“是,我爹是杀了你妹,我是卑鄙无耻地放了我爹,那你呢?你把我扣下来,难道不是想用卑鄙无耻的方法引出我爹吗?你难道就比我高尚很多吗?如果晓晓不是摊上你这么个冷酷无情的哥哥,她也许现在还活着,难道晓晓的死你就没有丝毫责任?!”
    阮清恬气得顺手将桌上的杯子摔到地上。
    任浩铭一愣。
    阮清恬眼圈一红:“任浩铭,如果你是想让我恨你,那你成功了!”
    阮清恬说完,转身就走。任浩铭张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也没发出声来,痛苦地闭上眼。
    阮斌挺直身子站在客厅中央。
    任浩铭在阿夏的引导下从楼上下来。
    任浩铭恨恨地道:“阮斌,你竟然敢回来!”
    阮斌忽然跪下:“我有罪,我对不起晓晓。”
    任浩铭像疯狗一样向阮斌扑去,扯起阮斌:“你给我起来,你以为你给我跪下所有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弥补你对晓晓的伤害吗?我告诉你,晚了,晓晓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阮斌哽咽地道:“任会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放了我的女儿。”
    “你说什么?”任浩铭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晓晓,你听到了没有,你说哥哥要怎么办?怎么处置这个懦夫!阮先生,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一面是晓晓,一面是恬恬,你说我怎么处置你合适!”
    不远处,谷雨走了过来,看到任浩铭与阮斌,吓了一跳。
    谷雨焦急地道:“阮先生回来了?坏了!我得赶紧告诉阮小姐去!”
    阮斌痛苦地攥着任浩铭的手:“我,我自己处置我自己!我把自己关起来,等你想好了,要杀要剐都行!”
    阮斌走到小黑屋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任浩铭站在门口冷笑:“你还真会选地方。”
    阮斌咳嗽几声,墙上的一块幕布顿时亮了起来。阮斌惊讶地看着,幕布上竟然出现了晓晓生前的影像。在幕布旁边,摆满了晓晓生前的照片。
    眼泪瞬间流下,阮斌痴痴地看着晓晓动人的影像,越看越难过,不禁跪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阮斌动情地对着影像和照片表白:“晓晓,是我啊,我是老赵啊,你在那边还好吗?我每天都会梦见你,梦里你还是那么漂亮可爱。你总是在朗诵莎士比亚的经典台词,你的声音那么好听。”
    任浩铭退到门口,听着阮斌深情的告白,嘲讽一笑,却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阮斌抹了一把眼泪:“晓晓,我来忏悔了,我来赎罪了,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更没想过要害你。”
    阮斌痛哭流涕。
    任浩铭站在门口:“晓晓,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爱你,但你是因为他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他。可是,恬恬……”
    任浩铭走出门。
    阮斌仍旧呆呆地看着画面,悔恨交加:“晓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误会让你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浩铭说的没错,就是我害死你的,我有罪啊!我该死!”
    任浩铭忽然像失去力气似的背靠着门坐下,听着影像里晓晓的声音,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谷雨焦急在门口徘徊,时不时向外张望:“阮小姐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阮清恬慢慢向任公馆走去,闷闷不乐。
    谷雨看见阮清恬,连忙跑过去:“阮小姐!”
    阮清恬诧异地看着谷雨。
    谷雨冲上前,左右看看,然后贴着阮清恬耳边耳语一番。
    阮清恬大惊:“你说什么?”
    阮清恬匆匆走进任公馆,正好看到任浩铭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来。阮清恬无视任浩铭,就要冲过去。
    任浩铭一把拉住阮清恬。
    阮清恬质问:“你干什么?任浩铭,你抓了我爹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要是报仇,冲我来就好,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任浩铭明明没做什么,被这么误会,忽然来了脾气,冷笑:“我就是把你爹怎么样了,难道不应该吗?”
    “爹!爹!”阮清恬大惊,一边冲着小黑屋方向大喊,一边想挣开任浩铭,“你放开我,你个混蛋!你居然把他关起来了!”
    “不放。”任浩铭冷声回答。
    阮清恬又急又气:“会长,你这是精神摧残!是滥用私刑!我爹会受不了的!我承认我爹要对晓晓的死负责,但我爹他真不是故意害死晓晓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可以把他送去警察局,但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任浩铭不理会,手上用力,径直拉着阮清恬离开,毫不怜惜地把阮清恬摔在地上。
    阮清恬站起身,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任浩铭:“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任浩铭冷冷地说:“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哪儿都不许去!”
    阮清恬又气又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是我的犯人!”
    阮清恬愤怒地看着任浩铭,忽然眼圈一红,哽咽道:“你想用我来引出我爹,已经成功了,你还想怎么样?”
    任浩铭挑起阮清恬的下巴,冷冷地说道:“我想怎样就怎样!”
    阮清恬冷冷地道:“你比我想象的更无耻!”
    任浩铭威胁道:“信不信我还能更无耻。”
    任浩铭说着粗鲁地吻向阮清恬。
    阮清恬不堪侮辱,挣扎起来。任浩铭捂着嘴角推开,嘴边被咬出了血。
    阮清恬愤怒地擦擦嘴:“任浩铭,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恨不得不认识你!”
    任浩铭脸色一变,冷笑道:“我知道你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那不如这样——”
    任浩铭说着把一把枪放到阮清恬手上。任浩铭不理会阮清恬的惊讶,淡淡地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要么杀了我,要么我继续吻你!”
    阮清恬颤抖地拿着手枪。
    任浩铭冷静地说道:“你杀了我吧,免得我也痛苦。”
    阮清恬拿枪对准任浩铭,两人无声对峙。
    忽然,阮清恬手一滑,枪掉在地上。
    任浩铭吻了一下阮清恬,冷笑道:“你看,你对我的仇恨并不如我对你的多!”
    阮清恬脸色一白。
    任浩铭扬长而去。
    初一在给任青青熬药。她将药汤倒在碗里,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紧张地回想着之前任青青的话。
    “尤其是麝香,会导致流产的,府里绝对不能有。”
    初一恨恨地道:“你只能怪自己,谁让你偏偏告诉我麝香可以导致流产呢,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喝了这药,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造成流产。”
    初一颤抖着打开纸包,犹豫着不敢洒进碗里。
    门外突然传来了任青青的声音:“初一!”
    初一一紧张,药粉全都洒到了地上。任青青走进厨房,初一赶紧用脚踩住药粉。
    任青青抱怨道:“熬个药怎么那么久,磨叽什么呢!”
    初一赶紧摇头:“大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正打算给您端过去呢。”
    任青青低头看了一眼药汤,皱着眉:“熬好了就快端过来吧。”
    初一看着地上的药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下次一定不能再这么犹豫不决了!”
    林峰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红酒。
    虎子走上前来:“峰哥。”
    林峰抬眼看虎子。
    虎子兴奋地道:“已经找到阮斌了,就在任公馆后面一个废弃的小黑屋里。”
    林峰眯着眼:“确定吗?”
    虎子阴沉地道:“确定。”
    林峰冷笑着,若有所思。
    阮斌瘫在地上,精神有些恍惚。看着影像里的晓晓,他索性跪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忏悔道:“晓晓,晓晓,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呀晓晓!”
    阮斌起身试图去寻找能关闭影像的东西,却一直找不到。只好瘫坐在地上,紧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猛烈地摇着头,几近疯癫。
    “怪不得会长说不用锁呢,这都魔怔了,不锁也跑不了了。”阿夏说道。
    阿春看着仓库,有些感伤:“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可怜阮小姐了。”
    任浩铭推开小黑屋的门,幕布上还在放着任晓晓的影像。阮斌已经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某处,脸上还有泪痕。
    阿春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到任浩铭,劝道:“会长,阮先生一直不肯吃饭,再这样下去,怕是——”
    任浩铭淡淡地说:“把那个影像关了吧。”
    阿春回答:“是,会长,要将阮先生送到警察局吗?”
    任浩铭沉默着,没有说话。
    阮清恬下楼来,看着任浩铭,不知说什么好。阮清恬问一旁的阿春:“很久没有青青姐的消息了,她还好吗?”
    阿春回答:“大小姐一切都好,阮小姐就放心吧。”
    任浩铭放下报纸交代阿春:“阿春,你抽空去趟林家,把上次从苏州带回来的上好的绸缎和糕点都给大小姐送去,告诉她公馆里一切都好。”
    阿春点头:“我知道了,会长,我这就去。”
    任浩铭叮嘱:“公馆的事不要和大小姐说。”
    “我明白。”
    阮清恬犹豫着开口:“我爹和晓晓的事,你没告诉青青姐吧?”
    任浩铭看了阮清恬一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阮清恬追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爹呢?”
    任浩铭恼火地问道:“我处置他了吗?”
    阮清恬难过地问:“难道你就要一直这么关着他吗?”
    任浩铭瞪着阮清恬:“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阮清恬不甘心地说道:“那是我爹,我怎么能不问?”
    任浩铭不再理阮清恬,拿起报纸来看。阮清恬皱着眉,盯了任浩铭一会儿,气呼呼地转身上楼。
    夜色渐浓,直至一片漆黑,点点星辰挂在天边,黎明渐渐到来,一轮朝阳挂在天边。阮清恬躺在床上,皱着眉,发出害怕的惊呼声。阮清恬做噩梦了。
    阮清恬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爹!”
    阮清恬眼角挂着泪水,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捂着胸口。她慢慢平静下来,起身下床,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只是个梦而已!”
    阮清恬来到餐厅,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准备倒杯水,但是茶壶里没有水。阮清恬轻声地喊:“谷雨。”
    没有听到谷雨的回应,阮清恬拿着茶壶走向厨房。
    阮清恬走到厨房门口,刚准备开口说话,听见厨房里有人小声说话。
    阮清恬站在门口,看到谷雨和阿夏在说话。
    阿夏小心翼翼地说:“您小声点吧,我的姑奶奶!现在阮先生的名字可不能随便提,小心让会长听见堵心。”
    谷雨低声地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哎,说起来阮先生也真是的,都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
    阮清恬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茶壶“啪”一声摔在地上。谷雨和阿夏转身,看见阮清恬站在门口。阮清恬愣了一会儿,转身跑上楼。谷雨和阿夏追到门口,阿夏大声地道:“阮小姐,阮小姐!”
    阿夏看着阮清恬迅速跑开的身影,和谷雨对视了一眼。
    “你啊!可闯大祸了!”
    阮清恬冲到任浩铭房门口,使劲地拍门。
    任浩铭睡眼惺忪地拉开门,冷冰冰地问:“你来干什么?”
    阮清恬站在门口,真诚地看着任浩铭:“会长,我愿意替我爹赎罪!”
    任浩铭没说话,抬手准备关门。阮清恬愣是硬生生地挤了进去,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放过我爹吧,求你把我爹放出来吧,你有什么怒什么怨,都冲我来吧!我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来替我爹赎罪!”
    任浩铭咬牙切齿地看着阮清恬:“你怎么赎罪?你凭什么赎罪?”
    阮清恬避开任浩铭的眼神:“只要能减轻你的怨恨,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任浩铭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不是喜欢我吗?”阮清恬勇敢地和任浩铭对视,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解开扣子,脱去衣服,“那我就用我的身体偿还你好了!”
    任浩铭瞪大眼睛:“阮清恬,你疯了!”
    任浩铭弯腰捡起阮清恬的衣服,扔到她的身上。
    阮清恬却固执地将任浩铭丢过来的衣服再次丢到地上,冲到任浩铭面前,搂着任浩铭的脖子:“如果这样能减轻你的怨恨,或者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那你就来吧!”
    阮清恬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回避着任浩铭的目光,手却不放松。任浩铭挣脱阮清恬的手臂,阮清恬又搂住任浩铭的腰。任浩铭双臂高举,大声呵斥阮清恬:“我真失望,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你这种举动,和妓女有什么分别!”
    任浩铭一把将阮清恬推在床上,然后离开房间,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阮清恬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无声地哭了。
    任浩铭站在书桌旁,看着书桌上阮清恬的照片。照片上阮清恬笑靥如花,穿着那条白裙子。想起第一次在沙逊大厦门口遇见阮清恬那时的她青春活力,眼神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是那样的眼神打动了自己,可是现在呢?
    任浩铭叹气,盯着照片,心中无限怅然:“那时的你,和我据理力争,甚至不要我的钱,是你倔强、义无反顾的样子打动了我,让我觉得你是个真诚正直的女孩,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太让我寒心了。”
    任浩铭紧紧盯住阮清恬的照片,眉头紧蹙,然后一把扔下照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