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独处的一夜阮清恬望着任浩铭无赖的嘴脸,心里焦急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楚安安还在外面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看来,不能跟他硬碰硬,这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跟他耍无赖,她是必输无疑啊,还是得用怀柔政策。
这样想着,阮清恬很快忍着恶心,生硬地挤出一副笑脸来:“任会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我要休息了。我今天一天实在太累了!”
“累了啊?”任浩铭瞅着阮清恬,见她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温柔一笑:“那喝咖啡啊,来,那个叫什么小雅是吧,来两杯咖啡。”
阮清恬简直要崩溃了,抓着头发,大吼道:“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我快疯啦——”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阮奶奶连忙走出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埋怨:“哎呀,恬恬啊,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冷的天,肯定还没吃饭呢!”
阮奶奶打开门,愣住了。门外站的不是阮清恬,而是冻得直哆嗦的楚安安。
楚安安看见阮奶奶开门,尴尬地笑着:“阮奶奶,是我!我是安安!”
阮奶奶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哟,安安呀,快进来,快进来!恬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楚安安喝着阮奶奶端来的热茶,身上裹着一条毯子:“阮奶奶,您别担心,清恬今天晚上在我家睡呢。”
阮奶奶惊诧地:“什么?你说恬恬今晚睡你家?”
“嗯嗯,清恬在我家给我帮忙,她怕您寂寞,就让我来陪您,可能,这几天她都要住在我家了。”
“你对恬恬那么好,也该让恬恬帮你做些事了。既然是在你家,我就放心了。哎呀,看我这脑子,你一定没吃饭吧?我给恬恬留了饭,还热乎的呢!我去给你拿!”阮奶奶倒也没觉得不妥,知道阮清恬此时安好,她也就放心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照顾楚安安身上。
在楚家别墅里,和阮清恬耗了这么长时间,任浩铭有些坐累了,索性躺在沙发上。
阮清恬仍是束手无策。但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始哄任浩铭:“……任会长,你看,你刚嫌我说谎,没说实话,是我不对!我母亲确实不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好了,道歉完毕,那我现在跟你说句大实话吧。我困了,咖啡对我没任何作用!我要去睡觉!”
“行,那你去睡吧。”
阮清恬试着往外挪了几步,见任浩铭真的没有阻拦她,便立即大步朝楚安安房间走去。任浩铭看着阮清恬离去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阮清恬刚走进楚安安的房间,和衣躺在沙发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任浩铭的说话声:“小雅,有件事我要问你一下!任晓晓小姐经常来跟你们楚小姐一起玩吧?”
阮清恬听到任浩铭的声音,“噌”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飞一般奔出门去。飞奔到客厅,听到任浩铭正在审问小雅。
任浩铭问小雅:“我在问你呢,任晓晓小姐经常来跟你们楚小姐一起玩吧?”
小雅快速想了一下,犹豫着:“这个……我们小姐交代过……”
“你们小姐交代过,不可以跟我说实话?”
“那倒没有!”小雅忙连连摆手,“只是……”
“我和你们小姐,还有晓晓小姐,都很熟悉!你们小姐跟我说,她最喜欢跟晓晓小姐去的咖啡厅是……”
任浩铭的话还没有说完,阮清恬就扑了过来,收不住步子,直接摔向任浩铭,纵使任浩铭反应迅速,想要躲避,却已经晚了,阮清恬直直地吻到了任浩铭。任浩铭被吓了一跳。
这一次任浩铭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任浩铭转过身去,捂着嘴,特别不适应。阮清恬更是一脸崩溃的神色。而一旁的小雅早已惊呆了。
阮清恬慌乱地想要解释:“我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任浩铭终于转过身来,一脸愤恨:“那你就一定是成心的!楚小姐,你新女性的电影看多了,怎么这么主动!下次我建议你看电影去我家看行吗!多学习一下女人的三从四德!”
“你在说什么?”
阮清恬知道任浩铭是故意的,也不想与他争辩,赌气地甩下一句“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便转身离开。
身后是任浩铭不依不饶的声音:“你真走啊!走吧,去睡吧,我不拦着你休息!”
阮清恬头也不回,气呼呼地离开了。任浩铭也不阻拦,转身继续问小雅:“小雅,你说晓晓小姐和你们小姐最喜欢去的咖啡厅是……”
阮清恬马上跳回来:“喂,任会长,你怎么老是问人家秘密!小雅她是不会跟你说任何事的,你就别白费心机了!小雅,你赶紧去休息,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虽然小雅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阮清恬发话,她也不敢不听。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楚家大小姐,是她的主人。所以小雅答应了一声,赶紧溜掉。
“任会长,我郑重其事地跟你说,我们楚家人都要休息了,请回吧!”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在想什么都没关系,请回家去想!”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什么话?”阮清恬警戒地望着他,总感觉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任浩铭学着阮清恬的口吻:“刚才你说我老是问人家秘密!秘密?我在想,你为什么会说那是秘密!难道……那是晓晓跟那个老男人见面的地方?你就是不想告诉我?或者,他们见面时,你也在?”
阮清恬一惊,但是更快地挺直了脊背,望着任浩铭,一字一句地道:“任会长,我能总结性地回答完所有你想问的问题吗?‘没有!’‘不知道!’‘不是!’这就是我对你所有问题的回答!无论你问我什么,我的回答都是‘没有’‘不知道’‘不是’。”
“那就是说,任晓晓和那个老男人在哪家咖啡馆见面你不是不知道?”跟他玩文字游戏,她还太嫩了点。
“不是!”
阮清恬果然下意识地回道。说完马上醒悟过来,她落入圈套了,一副崩溃的样子:“没你给人这么下套儿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想说的不是不是,我想说的是我不是不知道,哎呀我这已经越说越乱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任浩铭径直往浴室走去。阮清恬立刻上前拦住他:“喂喂喂……你家不在这里,你不回家吗?”
任浩铭没有理阮清恬,继续在屋子里搜寻着,最后在一间浴室前停下来。阮清恬紧张地看了一眼浴室的门,又望着任浩铭,不安地问:“你想干吗?”
任浩铭微微一笑,说得云淡风轻:“你刚才也说了,时间不早了,应该休息了,我不洗澡,怎么休息啊?”
阮清恬不可置信地指着任浩铭,声音颤抖着:“你……你要在这儿洗澡?”
任浩铭用沉默来回答,阮清恬立即上前,紧紧地拽住浴室的门,但是她拼尽全力也拦不住任浩铭,反而被他一把推到地上。任浩铭望着在地上捂着发痛的屁股,皱着脸低呼一声的女孩,冷笑着走进浴室,反锁了门。
阮清恬无助地蹲在地上,抱着双腿,不知如何是好。她心神不宁地望着面前紧闭的浴室大门,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家伙不是真的赖在这儿不走了吧?”
阮清恬听到浴室中传来流水声,知道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无法更改。算了,她还是先去睡觉吧,省得他出来之后,又会拉着她问那个什么老男人的事情。这样想着,阮清恬便快步走到楚安安的房间,将门锁上,这才稍稍安心地躺到了床上。
阮清恬辗转反侧。突然,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阮清恬一惊,警惕起来。不一会儿,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阮清恬正手足无措时,房间门开了,任浩铭穿着浴衣,擦着头发,拿着钥匙走了进来。
阮清恬吓得赶紧用毯子捂住身体:“你怎么会有这房间钥匙?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任浩铭看着阮清恬睡在沙发上,觉得非常纳闷:“你真是与众不同啊!自己的卧室,有床不睡,竟然睡在沙发上。哦,我明白了,你不在床上睡,是要把那张床留给我!这么乖,真懂事啊!”
说着,任浩铭神情自若地走向床。阮清恬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不能在上面睡!”
“为什么?你困了,我也困了,你要睡觉,我不要睡觉?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阮清恬指着门外:“那你去客厅,客厅里有沙发,你不能睡在这儿!”
“我没你那么与众不同,我睡觉只能睡床上,我没睡过别的地方!你看,我已经洗过了,我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我要睡觉了!”
任浩铭说着就扒拉开阮清恬,径直躺倒在床上。阮清恬手忙脚乱,试图推任浩铭下床:“你下去!这是楚安安的床!”
任浩铭丝毫不动:“我知道这是你的床!不要总是三番两次跟我强调你的名字!你想让我加深印象的招数,已经数不胜数了!”
阮清恬又急又气,索性上床去推任浩铭:“你快下去!”任浩铭一把将阮清恬推下床去:“应该下床的人是你!我长这么大,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床!你别妄想跟我在一张床上睡觉!”
阮清恬简直要被气死了:“谁会想跟你在一张床上睡觉?你是妄想狂吧?”
“妄想狂要睡觉了,你继续睡沙发吧!”任浩铭闭着眼睛挥挥手,翻个身自顾自地睡觉了。
阮清恬一跺脚,气呼呼地走出房门,去了客厅。
阮斌一瘸一拐地走进一个房间,费力地从杂物堆中拿出小皮箱,里面放着一些钱和任晓晓的一些小物件,有首饰、发卡,还有一张照片被压在底下,阮斌匆匆忙忙地把东西归置到一起,虎子的威胁让他惶恐而紧张,并未注意到照片。
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阮斌又重新锁好了箱子。他重重叹了口气,拎起箱子:“我必须离开这里了,上海滩暂时待不下去了!幸好我还留了些钱……”
阮斌将装钱财的皮箱紧紧抱在怀里,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去。他紧张地绕过一个小酒馆,准备去虎子说的地方,却没想到两个小瘪三从酒馆出来,一脸醉态。他们看见了阮斌紧紧抱着怀里的皮箱,互相递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两个瘪三紧紧跟在阮斌身后,觊觎着他的皮箱。阮斌不知有人跟踪,自言自语着:“惹不起啊,可是我又舍不得。”
阮斌一边走一边再次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拿出任晓晓的一枚卡子揣到口袋里:“财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这是晓晓的,我留个纪念吧……”
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八成是要给虎子的,而这个卡子是任晓晓的,他就斗胆拿出来,留个念想。
两个小瘪三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神色欣喜。阮斌快步继续向前走。走到了一处巷子,刚拐了个弯,突然一棍子从后面打来,阮斌顿时晕倒在地。两个小瘪三赶紧捡起地上的皮箱,正要走,其中一个瘪三拍了拍同伴:“他这身衣服也不错!手上还有块表!”
两人立即扒下阮斌身上的衣服皮鞋和手表,跑了。阮斌被打得昏迷在地,只剩一条短裤在身上,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两个小瘪三拿着皮箱来到一个破屋内,见到另一伙人,打算销赃。
破屋中点着一个火盆,这些人正围着火盆喝酒。瘪三甲已经将阮斌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力哥,你们看看这些东西,能值不少钱!”
那个力哥看到箱子里值钱的东西,立马改变主意,不想出钱买了,朝手下人一递眼色,手下人明白,立即抢过箱子。
“力哥!你们这是……”
两个小瘪三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力哥的手下捅死了。力哥冷笑,招呼着手下人要走,没想到一个手下人将酒洒进火盆内,火势骤起,力哥大惊,惊恐地大叫:“快、快灭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火引燃了周围的可燃物,瞬间蔓延。漫天都是通红的火光,很快就将警察引了过来,但是也已经于事无补。几名警察赶到破屋外,看了看烧得不成样的房子,小心地走了进去。
破屋中一片狼藉,几具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名警察捂着鼻子整理现场。阮斌的皮箱被烧得不成样子,静静地躺在地上。警察戴上白色的取证手套,小心翼翼地拎起箱子瞅了瞅。
阮斌在街上走着,光着膀子,冻得瑟瑟发抖,狼狈不堪。他瞥眼看见一家院子里晾衣绳上的碎花衣服,便四下看看,见没人,就翻墙进入院子,偷了一条女人的花裤子,还没来得及偷上衣就被发现了。
屋里传来一个彪悍泼妇的声音:“外面是谁呀!”
阮斌一惊,不敢多留,只好拿着花裤子翻墙逃走。阮斌穿着花裤子来到街上,路人都对阮斌奇怪的打扮侧目相看,阮斌也不理。
这时一个报童手中挥舞着刚出炉的报纸,大声喊着:“昨夜黑吃黑,两败俱伤,疑是任小姐案凶手被杀!”
阮斌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因祸得福!虽然他丢了东西,拿不出钱来,虎子非得杀了他不可,但是谋害任晓晓的罪名就被这两个家伙给接过去了,好歹解决了一件事情。
阮清恬来到客厅,不见任浩铭,正觉诧异:“这人难道这么好心离开了?”只看到小雅走进来,恭敬地说:“小姐您起了,昨晚没出什么事吧?虽然之前小姐交代过,可真是好紧张啊!”
“没事的。”阮清恬微笑着安慰小雅,“对了,任会长呢?”
“哦,刚刚任会长手下来过,给任会长看了一份报纸,任会长就匆匆出门了。”小雅拿起报纸,递给阮清恬,“就是这个。”
阮清恬拿起报纸,看头版上有一则报道——《昨夜黑吃黑,两败俱伤,疑是任会长妹妹被杀一案凶手被杀》。
阮清恬回想起昨晚任浩铭说梦话思念任晓晓的情景,喃喃道:“我还说帮帮他呢,今天就出了这新闻,真凶一死,任会长心下也能得到一些安慰。这件事,也终于要过去了……”
任晓晓的凶杀案终于告一段落,宋诚也松了一口气,一大早就赶去咖啡馆见楚安安:“安安,你看!任家小姐的事终于解决了,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用害怕任浩铭找你麻烦了!”
楚安安拿过宋诚递过来的报纸,飞快地翻阅着,终于露出大大的笑脸:“太好了!太好了!”
宋诚笑着抿了一口咖啡:“你呀,还是这么胆小,其实有我在,你永远都不用害怕!不用害怕任何人,任何事!现在,你终于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急停在警察局外。车门打开,任浩铭黑着脸走下来,大步走进警察局。警察局局长将任晓晓的发卡和一张烧了一半的照片递给任浩铭,照片上面是阮斌和任晓晓的合影,但是阮斌那部分被烧坏了,完全看不出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