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段怡,难堪得不行,几乎要在众小姐夫人嘲讽的神光下怒吼出声,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抛下话筒,跟着司漠的背影走上二楼。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爱着司漠。
她的付出是可以得到回报的。
场内很快就回复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时的模样,这名利场就是这般,多么高尚多么污秽都可以容纳。
众人寒暄攀延,仿佛方才闹剧都是一场梦境。
陈兮兮人在花园,却是不知道这些,甚至隔着一扇大门,她连钢琴的叮咚作响都听不真切,摇摇头就只顾着坐在摇椅里歇息。
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段氏的庄园各处都存在监控,没有人会真的做出什么。
但方才那酒劲上来,外面又微风拂动,她也不方便继续躲在花园,只能站起身,一面按着微微抽痛的太阳穴,一面回到大厅。
先前隐秘角落并无一人,但她余光看到,不远处一对形容暧昧的男女正一步三挪地向着这边平移。
陈兮兮无奈走出,她被闹得难受,再加上头痛,便升起了离开的念头。
正巧,司赋就在不远处。
司赋正与程双闲聊,两人举止亲密。
陈兮兮有些犹豫,但是到底不适,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阿赋。”她喊道。
司赋闻言转身,看到陈兮兮的瞬间,眼中闪过安心的神色。她闪着瞳孔,一把抓起陈兮兮的右手。
“刚才去哪了,没看到你,没出事吧。”
“紧张过度了,这里能出什么事,我就是去角落坐了一会儿。”陈兮兮笑得从容,她说道:“对了,能提前离场吗,我可能是贪杯过度,有些头痛。”
司赋犹豫地皱起眉。
她无奈地答道:“走不了,一般这种宴会主人家不开口,做客的也不方便提前离开。你若是不舒服就去楼上客房,就在二楼,有分配房间给醉酒的客人休息。”
“要我陪你吗?”
陈兮兮闻言也思考了瞬间,但是想到她初次前来,而且段怡又对她抱有十分强烈的恶意,实在不敢独自进到算得上私人空间的客房去。
她犹豫地点头。
“好,我不熟悉嘛。怕走错。”
司赋便张口要对程双说话,被一直沉默的程双给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
“那让佣人陪着不就好了,你逞强什么,也是个没去过的。”
“唉,这……”
司赋脸色尴尬,挠着头对陈兮兮笑得谄媚,却是没再开口了。
陈兮兮无声叹气。
“好啦,我还是自己去,她说的不差,别你我一起找不到地方了,我还是找个熟悉的佣人帮忙,你们慢慢聊。”
司赋还要开口说什么,被程双一把扯回来。
陈兮兮也不看他们,就转身离开,只是隐约听了一耳朵司赋的话音隐带责怪,却被程双三言两语安抚下去,再不提她的事情了。
她摇摇头,无奈地上楼。
楼上,果然清静。
二楼并无人声,宴会方才开始不久,便是酒醉也没得如此迅速。像陈兮兮这般没心情攀附的终究是少数,名利场引得人争得头破血流,摩肩接踵,也没见谁忍心退出。
陈兮兮眼睛一扫,也就向着走廊里面去了。
一边明眼可见是洗手间,走廊另一面大概便是客房。
只是还未等她走近,耳边就朦胧听到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大概还是碍着下面人在宴会,哭喊得也就有些收敛,让人难免有一种虚情假意之感。
这情形,陈兮兮就俨然是个不速之客。
她正要准备下楼,就听见那位虚情假意的可怜女子突然拔高了嗓音,完全不顾及地吼了一声。
“司漠,你个混蛋。”
哦。
陈兮兮冷漠地看向拐角。
拐角里面的人她大抵知道是谁了。
脚步一顿,下楼的意思自己消退。
她的男人,让哪个也不能让段怡抢去!
陈兮兮还在犹豫要不要冲过去抓个现行,拐角处就爆发了新一轮的哭喊,段怡先前也许还惦记着哭得梨花带雨让司漠心生怜惜,现在可能是看司漠毫无反应干脆彻底放弃,哭声越发真心实意,也震天响地。
一楼众人说不定就要听到了。
她断断续续听着段怡不成句的哭喊,心下感叹。
司漠的耐性倒是不错。
想着,便看到拐弯处放着的落地镜上出现了司漠的身影。
他还是那副冷漠无情,让人心寒的死鬼模样,就算被段怡如此纠缠,也半点端倪不现在脸上。
他出现,不过是因为后退了两步。
而后退,则是因为段怡眼下正扑倒在他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不知司漠感受如何?
陈兮兮嘲讽地想着,再看不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段怡又一次,发出了尖叫。
镜中还一晃而过的,便是这位大小姐翩翩离去的身影,也不能这样说,她是被司漠一把推开的。
跌落在地。
那声音,陈兮兮听了都痛。
“滚开,没有下次。”
司漠的脸上,现出了怒气。
他方才被段怡那么折磨鼓膜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现在却生动起来,微微眯眼,眉头紧扣,眼角眉梢露出压抑不住的,森冷杀气。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滚!”
那一声怒吼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段怡吓得哭声都咽了回去,陈兮兮模糊听到她爬起身,就向着楼下跑去。
躲闪不及,便正正当当地,撞上了。
段怡爬起身,头也不抬就要离开。
陈兮兮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也懒得触这个霉头,转身打算去洗手间暂避,谁想司漠这时从拐角走了出来。
他突兀喊道:“兮兮?”
显然是没想到陈兮兮在这里,正要继续开口,段怡回了头。
她现在并不像前几日来刁难陈兮兮时的意气风发,好端端的大小姐,穿着得体,但是曾经精致的妆容现在也被她哭花了大半,红着眼眶和眼底,眼周黑色眼线与睫毛膏晕开,艳红唇膏也擦落了大半,说不出的颓丧狼狈。
看见是陈兮兮,她眼中飞快地闪过难堪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尖利的嗓音仿若质问。
陈兮兮想着这是谁该质问谁,面上却八风不动,眼中隐隐流露出嘲讽。
段怡也看出这是完全被人轻视了,一手狠狠地擦掉眼下的泪水,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口中骂着贱人,就转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