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还在品茶,就知道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一定不好。
她丰腴的面容也清减了不少,肥大的袖子露出半截空空荡荡的手臂。额头居然也不像以前那样婴儿肥了。我打量着她:“夫人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她揭了茶盖笑道:“也就这样了,妹妹呢?”
“也别什么妹妹不妹妹了。”我嘴角抽了抽,拜托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叫我妹妹就不嫌别扭吗!“叫我韦欢就好。”
“哟、”她微微把茶碗一盖,腿微微一斜道:“妹妹现在可是冥王后了,叫妹妹的大名,我哪当得起啊。”
“那随便你好了。”我懒得与她打机锋。她话里什么弯弯转转我也听不懂,我这人一向直来直去的,直接开门见山,护住她:“我是来向你讨人情的。”
她斜斜一笑道;“不知妹妹要向我讨什么人情啊?”
“别责罚她。”我退后一步护住了怀中的孩子,感觉她轻微地有些颤抖。“她给你送脂粉来迟了,是因为我临时叫走了。”
“哦?”她的脸散发着红晕。“不知妹妹是什么事啊?”
“冥王大人有事。”我无语,这女人非要刨根问底。“我看这家伙的能力可以用。就要走了,你别责罚她,要怪就怪我吧。”
“妹妹想多了呢。”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孩子我可疼了,怎么舍得责罚她呢。为王后娘娘服务可是她的荣幸呢。”
我心说你就别和我打机锋了行不。老子不擅长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我坐下来,心想这次可就实话实说了。“这次来找你,是求你帮忙的。”
“是什么忙啊?”彼时小女孩已经把袖子里的脂粉掏出来交给了她,她正转着镜子涂抹,看都没来得及看我一眼,香味十分浓郁,估计这玩意也是丁香花做的,她对丁香花真不是一般的热爱。
“夫人。”我定定地盯着她。“你在老冥王身边这么久,对这里的地形怕是挺熟练的吧?”
她一愣,眼里警觉的光一闪,紧接着展开一个笑容:“哎呀我那点破事哪值得说呀。”
我心想你该不会认为我想贪图你手上的政治权力了吧。
想多了,我没兴趣。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瓜分。估计也所剩无几了。
我站起来,更加直接地道;“夫人,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哟,妹妹这话又差了。”她继续转着眉眼轻盈地笑道。“你要找什么人,我怎么知道呢?”
她该不会以为我要找什么通缉犯吧?我在心里打着算盘,这该死的心机深重的女人。
“不是不是。夫人你误会了。”我揉了揉眼睛想想怎么说,心说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信息真不容易。老冥王都死了这么久了还丝毫风度不减。“那个人,叫河鬼。”我努力回忆着。“是黄河流域上捞上来的鬼。”
“战斗力很强。”我看着她定定地说。“比夫人你还漂亮。”
我当然不是威胁她,我也不会往上次河鬼被困在披香殿向我求救的这类毫无根据的事情上瞎想。
我只是头疼地揉揉头。
心里捣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这女人说话。
玩久了宫斗角色的女人还真难缠呢。
“望夫人向我实话实说。”我只好说。“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细细捧着茶杯,我真担心茶杯会突然砰地一声摔下来,然后热气飞溅。
这代表她生气了,而我不得不走。
所以我牢牢盯着她手中的茶杯。
她站起来,冲我细细地笑了笑:“妹妹又漂亮了。”
“是啊….”我最近吸收的灵藤又多了,外貌自然和前世更相符了,怎么了嘛?
“好啊。”她站起来呵呵笑道。脱下了白色的外套,我这才发现她穿了件很瘦的单衣。“看在妹妹越来越像我故人的份上,我就帮妹妹一个忙吧。”
原来她还是没把我当做真正的冥王后。
我紧紧攥紧了袖子。
是我和前世的气息有那么一丝不同吗?我抓起了我的袖子闻,果然有那么一丝不同的,难以形容的气味飘出来。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我身上的。
我骨子里飘出来的。
不然,她不会叫我妹妹的。是吧。
我说;“冥王新任下属的名单你了解吗。”
“不知道。”她想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猛地回过头来。“妹妹这话什么意思?这些政务我怎么知道。”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才缓和了语气,换上了一双高跟鞋:“好了,妹妹跟我来吧。我带妹妹去一个地方,妹妹去了,就知道了。”
“嗯。”我心说我还以为你会换旗袍呢。我顺便搂着一旁的小女孩说:“你也跟着去吧,说不定会帮上什么忙呢。”
她用力点了点头。
“先说好。我带妹妹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机密要地。”她顾盼神飞,一双柳眉画得很长,踢着自己很长的裙子。我点点头,想必这位看似文静的夫人也有娇俏的一面,不然不会把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一遍的老冥王迷得神魂颠倒。她转过头,脖子上的锁骨显得异常美丽。“但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不负责的。”
我点了点头:“放心,进去后一定听夫人的话,绝不乱翻。”
“妹妹这话就说岔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就像一碗黏稠的糖浆。她翘着手指头道:“那地方,就是让你乱翻的。”
“但翻错了什么我可不负责哦。”她咯咯一阵骄笑,风吹过她墨色的华丽裙子像是吹过一幕地毯,“最主要的是不要被人发现哦。”她的手指甲留得很长,很长。
话这么一说我立刻警觉起来了。
“我多带一个人没问题吧?”我搂着她说。
其实我也不是非带她不可的…..我想了想,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迟迟地看着这个蜡烛,蜡烛熄灭了,火星溅到她的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