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提喝了杯水,静了静自己的心,道:“你们来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和亲的是谁?”
北辰道:“我,以及九公主。”
莫提又问道:“你和谁?”
北辰望向了夏美,道:“夏国除了夏美公主,还有其他公主么?”
夏美和禾木同时一震…
夏美急切的道:“我喜欢禾木哥哥,我不会和你和亲的。”
北辰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禾木,可是我有时间,也有权利追求你啊,我也不差不是么?美儿何不考虑一下?”
夏美道:“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的,我既然爱了禾木哥哥,便不会爱其他人。”
北辰仍然笑着,道:“若是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我更不应该放弃了,更应该把握住美公主了啊。”
夏美:“……”
她求救似的望向了凤倾城,凤倾城对着北辰道:“你喜欢美儿?”
北辰认真的道:“不讨厌。”
凤倾城道:“喜欢否?”
北辰笑着道:“初次见面,若我说喜欢,你们肯定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只是不讨厌,那便有发展的可能性。”
凤倾城道:“美儿爱禾木。”
北辰道:“我知道。”
凤倾城:“你不在意?”
北辰:“现在不爱美儿,所以不在意。而且,禾木算是美儿曾经时光里的全部,我是初次相见之人,爱禾木很正常。”
凤倾城:“抢一个心中有她人的爱人,你愿意吗?”
北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着凤倾城,眼角处含着笑意,道:“可是,她心中的爱人不爱她不是么?机会在自己的手里,不必多说,如今的我是不会放弃的。”
正在这时,台上的美人唱的正浓,恰好唱到最惨烈的部分,那一身长哭让夏美的心里一哆嗦。
凤倾城对着夏美摊了摊手,“美儿,凤姐姐无能为力。”
北辰摇着头听着台上的人所唱的曲,异常的放松平静。
莫提捣了捣默不吭声的禾木,道:“你就愿意美儿嫁给他?”
禾木道:“不愿意。”
夏美一喜,只听得禾木道:“此人不是美儿的良配,心中隐藏太多,让人瞧不分明。”
夏美的眼光有些暗淡,她以为她的禾木哥哥是不想她嫁于别人,是终于对她有些不同的感觉呢。
不曾想,只是这个理由。
夏美有些颓败,陡然间又有些开心,总比以前什么都不在意她的禾木哥哥好吧,这样的禾木哥哥,也总算是待她有些不同的吧。
夏美下定决心,她是不会放弃的。
她对着禾木点点头,很是赞同的道:“禾木哥哥说的对,他没有你真挚、热情、善良、俊逸…”
夏美在那边对着禾木吹个不停,莫提与凤倾城:“……”
唯有省略号可以表达他们的心情。
他俩一起望了望北辰,又望了望禾木,内心非常想要说一声,“人家北辰很优秀好不好?不比禾木差好不好?”
只是,看着那一个已经被禾木洗脑,满身心都是禾木的夏美,他俩选择了噤声。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他们说了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夏美的想法,反倒会起一波新的争执,倒不如闭嘴。
俩人望着北辰,北辰看到了他俩的目光,对着二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俩人又望着禾木,禾木看到他俩的目光,毫不在意,没有任何感情的把头转了去。
那俩人气的啊,你瞧瞧,再瞧瞧。
那边那个禾木那傲娇冷淡的模样,哪里有夏美说的什么真挚、热情、善良等等了?
明明是那边那个北辰更加的友好,更加的热情吧?
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且还是单相思了那么多年的人眼里。
北辰道:“不是说猜灯谜么?为何唱起了戏?”
莫提望着台上那动情演绎的旦末角,道:“我看,灯谜是个幌子吧,看戏倒是真。”
北辰道:“你们这里还可以这样?那灯谜就不猜了?”
凤倾城接话,“不是,而是把这个戏唱完,要了赏钱之后,猜灯谜活动才会开始。”
果然,台上的角色一直沉浸在戏里,台上的旦角儿正蹙蛾眉,敛水袖,旖旎走着莲步,低低地用唱腔诉说着人间的爱恨别离之苦。
北辰点了点头,道:“反正也是无事,听一听夏国的戏曲,了解一下夏国的风俗也是好的,以免以后不招美儿喜欢。”
莫提望着北辰欲言又止,他好想告诉他,“你懂得再多也没用,瞧瞧那边那个眼睛都不抬一下的大爷,他丝毫不懂夏国的风俗,甚至连莫国的风俗都不了解,不是让美儿爱了那么长时间么?”
只是,莫提终究是忍了住,算了算了,别人的感情,就不要牵扯了,自己的感情还弄不明白呢。
台上的戏实在是太有感染力,莫提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归了舞台。
这一折戏就唤作“杜鹃啼血”,讲的是天帝座下一只杜鹃鸟幻化成人形,下凡后与一书生相遇相爱,后书生进京赶考,久久不归,杜鹃仙进京寻夫,却听闻皇帝要将书生招为驸马的消息。
杜鹃仙以为被书生所负,遂悲痛地回了天庭,而书生终于醒悟,他拒绝了皇帝,只身经历多重劫难,最终以凡人之躯登上天庭,经历了天帝的严酷考验,最终与杜鹃仙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台上的戏正演到杜鹃仙回天庭这一段,只听那旦角缓缓唱道:“桂声惊残梦,云淡露华浓,想那恩情熬得白头散,天庭人间路漫漫,说甚么千般柔情,到头来只留我孤影待天明。”
和寻常清丽婉转的女声不同,这个旦角的高音带着一丝暗哑雄厚,乍一听并不能称得上好听,然而恰恰应和了此段“杜鹃啼血”的主题,感染力极强,说不出的绝妙。
莫提对着凤倾城道:“这个旦角长的如此仙人儿一个,为何这声音那么的像男子?”
凤倾城还没有说话,北辰却笑了,他道:“莫太子,难道您没看出,台上这位旦角正是男子一个么?”
闻言,莫提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盯着台上那位旦角仔细的看,这一看,发现他的确是名男子,尤其是那喉结,异常的突兀。
莫提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男子长成这个模样,也算是倾国倾城了,只不过,这样长相的男子,一生总要多些灾难罢了。”
北辰来了兴趣,道:“哦?这是为何?若论长相,我们几人并不输台上之人。”
莫提道:“虽是如此,只是我们一直是男子,长相男子,所做之事也是男子,不像台上这位倾国倾城的旦角,他长相女性化,做旦角也定然已经很多年。”
“一个男子扮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又一直演绎的是人世间的爱恨纠缠。”
“要进入戏曲里面,要把自己当做戏曲中人,他定然会慢慢的发生些变化。”
“戏痴戏痴,不盖如是。”
莫提的话落,台上的旦角正在抒发自己被男子无情抛弃的痛苦之情,眼泪如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掉,给别人带来伤痛的同时,也让他自己越发的痛苦。
北辰望着台上的那个旦角,轻声道:“台上的人在演绎着戏中人,在扮演着戏中人的人生,脱了戏袍,起码他还是他自己。”
“而我们呢?我们和他们相似,又有些不同,因为我们还不如他们。”
“他们还可以做回自己,而我们…”
北辰笑了笑,接着道:“而我们,一直演戏演戏,演着演着,便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做些什么,哪些是自己的本心。”
“只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做些对自己最有益的选择。”
“有时候,装别人装的久了,就忘了自己曾经地模样,就忘了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的话落,几人之间突然有些静谧。
北辰的话,他们都懂。
身处在皇宫这样的一个牢笼里,每个人都注定无法真正的做自己。
他们每天给自己带上一个不属于他们的面具,而这个面具适合与别人交往,适合承担他们的责任,适合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而考虑。
但是,真正的他们呢?
真正的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演戏之中消失了,消失在他真正的品格里,消失在日复一日的演戏之中。
有时,他们都无法分清,到底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是真正的自己所做的选择,还是伪装起来的自己所做的选择。
感受到整个氛围的沉重,北辰倒了一杯水,对着几人举起,道:“抱歉,是我的话引起大家的不开心,我在这以茶代酒,向大家赔罪。”
那四人也拿起自己的茶杯,同样回了北辰一礼。
莫提道:“七皇子不用如此,您没说错,正是因为您的话过于真实,我们才会如此。”
凤倾城抿了口茶水,道:“人活在世,总是要有自己的责任,无论是谁,都无法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
凤倾城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