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装的脸登时白了，抓着她的手使劲一拉，堪堪阻了些她倒下的趋势。
    顿时立刻侧身上前，赶在她后腰磕上软榻边沿之前，护在了她背后。
    “呯”地一声响，背后的人闷哼一声，手托着她的腰，将她缓缓放在自己怀里。
    瞳孔微缩，莫红怔愣在原地，许久，才扭头望向身后的人。
    夏装的脸色微微发白，拧着眉审视着她，瞧着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察觉到莫红没有任何的受伤，长长的舒了口气，拧着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莫红正在怔忡间，突然，夏装猛的伸手横过莫红身前，将她整个人死死的抱住，下颌抵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
    莫红咬了咬嘴唇，内心挣扎了好久，张了张嘴，道：“你疼不疼…”
    屋子里有些安静，散开的墨色长发铺在踏板上，月光照过，如一层层的星河冗长明亮。
    他的怀抱有些紧，压的莫红快要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莫红试着挣扎了下，他反倒抱的更紧了。
    莫红叹了口气，皱眉道：“你怎么了？”
    夏装轻轻地把莫红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她，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端肃庄重，他认认真真的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
    “啊？”莫红挠了挠头。
    他依然盯着她的双眸，桃花眼里漆黑如墨。
    他接着道：“对不起。”
    实在觉得有些莫名，莫红“嘻嘻”笑了两声，不在意的道：“没事哒～”
    闻言，夏装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绚烂多情的桃花眼里，如熄了光彩的暗灯，无亮无光。
    莫红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他，“没事的。”
    顿了顿，又疑惑着道：“不过，你道歉所谓何事？”
    夏装：“……”
    一点点将残破的情绪收拾好，夏装抿唇，紧了紧手，道：“今日之事是我之错，让你置于危险之中，我…”
    莫红摆了摆手，一双杏眼里满是神采，光芒耀眼的照进了夏装心里。
    她道：“不怪你，这事与你何干？那种情况下，你倾尽全力也无法赶到我身边。”
    瞧着她这个模样，夏装内心里一直有个声音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利用了你，利用你引出风流，利用你引出风流母亲。”
    可是，那些话到嘴边转了无数个圈，也终是吐不出来…
    他只能低低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这个样子，一时让莫红不知如何是好。
    她见过夏装很多种模样，喜悦的、挑拨的、找事的、嘴毒的、怒急的等等，唯独没见过他这个模样，如此的不知所措，如此的后悔莫及…
    莫红难得出现的圣母心，一不小心露了个头，她犹豫的伸出手，轻轻揽住夏装道：“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的哈～”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把，夏装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抱住莫红，别扭的道：“风流说的不对。”
    莫红讶然，道：“什么？”
    夏装闷闷的，“我不是不管你，也不是仅仅为了利用你，更不是不愿意护你于我的羽翼之下，让你不去面对腥风血雨，只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皇后。”
    莫红摆了摆手，“这不重要。”
    拢着她的手臂骤然绷紧，他瓮声瓮气，像是谁家别扭的孩子，非要说个清楚明白。
    他阖了眼，抱着她的手臂并没有松开一丝一毫的缝隙，静静地沉默许久…
    就在莫红以为他并不打算再开口的时候，他低声道：“朕不能一直把你放在身后，你应该有自保的能力，朕可以保护你，但绝没可能一直保护着你。”
    莫红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什么时候会担心自己了，遂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的声音还在寂静的房间里淡淡的炫开，像冬日里冰冻的湖中偶然坠落了一颗石子，一点点的于湖中荡起涟漪，扎进了莫红的心里。
    他道：“朕了解你，你有自己的想法，你不愿意只做一个在朕身后的小鸟。你是一个展翅高飞的大雁，有能力有魄力有自由，所以朕只能让你自己去应对。朕对你的不护才是护！”
    莫红有一瞬间的震惊，她没想到夏装原来是如此的了解她。
    知她所想，懂她所为。
    只是…
    莫红抿唇道：“既然你什么都知晓，为何偏偏立我为后，把我至于这让人生厌的后宫之中？”
    夏装似乎被她问住了，顿了顿道：“这不一样。”
    莫红不满了，“这有什么不一样？你就是想把我禁锢在你的后宫，好为难于我。”
    夏装摇头，“不是。”
    莫红“嘿”道：“不是？那你告诉我，为何要立我为后？”
    夏装抿唇不语，静静地任莫红怎样攻击、撒泼打滚，他都不发一言，无论如何都不吐露真相。
    莫红讨了个无趣，越想越觉得生气，她狠命的拍着他揽着她的双手，“松开，放我下来！”
    夏装突然孩子气的抿唇道：“不放！”
    “…诶？”莫红疑惑了，“你是谁？你把我傲娇、嘴毒、看我不顺、找我麻烦的瞎装皇上还给我！”
    夏装：“……”
    仍然不松手，揽着她的双臂似乎更紧了些，莫红怎样运作都无法把他双臂扯开，一时有些气愤！
    她恨恨道：“你到底想干嘛呀？这样抱着我算什么啊？”
    夏装歪着头看着她，仔细的想了想，又晃了晃揽着她的双臂，别扭道：“想抱！”
    莫红：“……”
    谁能告诉她，这个一直不松手，对着她道歉、解释、揽着她不放开，发小孩心性的吾皇到底怎么了？
    许是她的不理解刺激到了夏装，夏装很友好的给了她解释，“我想抱，抱着你我的心就感觉满满的，胀胀的，松开你，我就想到那柄箭矢要射穿你的模样，我受不住…”
    “这是为何？”她疑惑的问道。
    夏装垂眸，兀自郁闷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是不懂？”
    莫红想了想，眨巴着眼点头，“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