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只听沙沙碎响,竹叶纷落,落于两人脚旁。青影掠来,伴着一股竹子清香,落在两人面前。
青衫窈窕,竹香萦绕。来人是个年轻女子,皓齿朱唇,眸若星辰。她将双手负在身后,一头秀发斜落于肩头,脸上虽裹满寒霜,但却仍遮掩不住她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
“你们是什么人?今儿我并没有得到有人回来的消息。”青衫女子道。
虞鹤却道:“你又是什么人?总坛何时有你这号人物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青衫女子讶异,玉荷却是震惊。
玉荷欲言又止,心中想道:“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使此险招。”
青衫女子却是想道:“看这二人的实力倒也不弱,莫非真是阁里新招的高手?听说斩月最近被人所伤,连他都打不过的对手,肯定不会跟我这般废话了。这两人肯定是阁主请来的援助,我不认识倒也正常。”
想罢,青衫女子的神色立时变得恭敬起来,脸上疑惑尽褪,向两人微微躬身:“二位想必是阁主邀来的贵客,方才属下有所怠慢,还请二位贵客莫怪才是。”
此话一出,两人皆震。不过,仅是一瞬,两人便反应了过来,皆收起了剑,顺着演了下去。
虞鹤笑道:“没错,我二人正是受阁主所托,前来帮忙的。不过,我们可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还得劳烦姑娘领路了。”
“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二位贵客不必客气,请二位随属下来。”青衫女子道,毕恭毕敬。
两人对视一眼,皆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即便跟在了青衫女子身后,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顺着青石小径一路直行,没入云雾深处。眼前的景象立时模糊了起来,眼中除了层云叠雾之外,再看不见其他。
两人心中一惊,皆已运起真气,用以应付突发情况。
青衫女子自然感觉到了两人的真气波动,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想道:“这两人不是阁主请来的贵客么?怎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即便他们是第一次过来,阁主也应该跟他们说过总坛的布置吧?这样的表现,倒是显得太可疑了。”
想是如此想,但青衫女子并不敢直接询问两人。她停下步子,轻声道:“看两位这般紧张的模样,我还是将这四周的幽雾驱走好了,免得二位杀意大起,将清幽居给毁了。”
说罢,青衫女子微微抬臂,青色衣袖稍稍一拂,袖边缓荡,露出一片雪白。其臂如凝脂,仅是惊鸿一瞥,也已教人心神荡漾。
小径两边的云雾尽皆散开,景色倒与之前一般模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两人见状,收回了运出的真气,尴尬地笑了笑。
青衫女子仍心存疑惑,却并未多说,在前领路。
两人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跟了上去。
沿着青石小径走出约百丈,一座竹屋映入眼帘。屋高五丈左右,屋顶竟坐有一人,亦是一袭青衫,乃是个年纪最多不过三十的男子。
他手中执有一支玉笛,已置于唇前,看似正在吹奏,却并未听见半点声音。
两人疑惑不解,却见青衫女子已经停步,仰头瞧了男子一眼,竟鼓起掌来:“哥哥,你的笛子倒是吹得越来越好听啦。”
两人一愣,互看一眼,眼里皆是震惊,心里均是想道:“吹的越来越好听了?难道我聋了?我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怎么就好听了?”
青衫男子看着青衫女子,脸上尽是无奈,摇头笑道:“晴儿你瞎鼓什么掌呢?我根本就没吹出声音好不好,你是从哪儿听出好听的?难不成你年纪轻轻就有幻听了?”
说罢,男子从屋顶跃下,收起玉笛,落在两人身前。他也不给青衫女子反驳的机会,径将目光落到了虞鹤脸上,抱拳行礼,毕恭毕敬:“二位便是阁主邀来的贵客了?在下上官幽,是这清幽居的主人。这位便是我的妹妹,单名一个晴。”
“幸会幸会。”虞鹤笑道,只好强撑着往下演。
玉荷却是在心里偷笑,想道:“这家伙虽是厨神的传人,但这演技也真令人叹服。还好那日从仙廷坠下的并非是什么影帝技谱,不然这家伙还能得了?”
上官幽没跟两人多说什么闲话,便让上官晴继续领路了。
两人才跟着上官晴行出数丈远,忽然又听得了上官幽的声音。
上官晴顿步,转过身子,看着快速走来的上官幽,脸上尽是不解:“又怎么啦?”
上官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刚才我忘了件事,阁主曾经吩咐过我,在这些日子里,只要有人通过我清幽居,皆要留下姓名来历。即便二位是阁主请来的贵客,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还请二位配合一番,多谢了。”
说罢,上官幽便从怀里拿了一个小竹简出来,简上空空如也,还未登记半条信息。
“没有笔?”虞鹤问道,不知如何下手,但心里却已有了计较。
上官幽道:“二位实力高绝,以真气凝于指尖,在简上刻下姓名与来历便可,不用劳什子笔了。”
虞鹤豁然,点了点头,将手指伸出,于指尖凝起真气。
指尖还未触碰到竹简,上官幽却是将手往后一撤,紧盯着虞鹤手上的伤口,眉头一皱,语气骤冷:“阁下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虞鹤大惊,下意识地将手指往回一缩,脑筋飞速运转,道:“这……先前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便与他们缠斗。当时我一时疏忽,不小心受了他们一刀,这才在指上留下了这道伤口。”
“没错,那几个人凭实力根本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但论起下三滥的手段来,我二人倒是不及他们了。”玉荷附和道。
上官幽还没来得及开口细问,上官晴便已说道:“哥哥,他们好歹是阁主请来的贵客,你这般质问,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上官幽却道:“有什么不好的,即便他们是阁主请来的贵客,也不能坏了我殁义阁的规矩。反正现在也都问了个清楚,大家也就不存在什么误会了,我相信二位贵客肯定不是如此小气之人,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的。”
说罢,上官幽再没怀疑,将竹简递到了虞鹤手里。
两人皆暗暗松了口气,提指刻字。
姓名来历尽皆刻完,虞鹤便将竹简交回到了上官幽的手里。
上官幽接过竹简,满脸笑意,还没将竹简放入怀里,却见远处一道黑影飞速赶来,落在身前。
来人是名黑衣男子,他见得上官幽,立时半跪在地:“禀上官首领,阁主传来新令。接引人已经身亡,外来人若是进入,一律以死敌处置!”
话音甫落,虞鹤、玉荷,大惊失色,皆小退一步,警惕乍起。
上官幽的脸色却是没有多大变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黑衣男子传完命令,便转身离去了,好似根本没看见两人一样。
上官幽收好竹简,重新取出玉笛,将目光落在了虞鹤脸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真是阁主请来的贵客,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现在看来,你们既杀死了老鱼,那么就是花斩月说的那两人了。好巧不巧,我平日里一直不服花斩月,今日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虞鹤取出扶山覆厄,玉荷拿出薄剑,皆摆好了剑势。
上官晴早已怀疑两人的身份,此刻听到这般确凿的消息,自也明白了一切。她走到上官幽身边,亦是取出了一根玉笛,却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玉荷脸上。
虞鹤笑道:“你们两兄妹虽然生得好看,但这脑筋也未免转得太慢了些。花斩月虽然也挺蠢,但还是比你们好多了。”
玉荷点头,虽未说话,却也十分赞同虞鹤的话。
上官幽冷哼一声,攒劲拂笛,荡出一股疾劲笛风:“嘴上功夫倒是不错,就不知你的实力能不能撑起你的狂妄!”
虞鹤挥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袭来的笛风:“我的每个敌人都是这么说我的,但他们最后的下场,要么跟那接引人一样,要么就跟花斩月一样。”说罢,双足迅踏,使出钻云翻雾,瞬间欺至上官幽面前。
上官幽大惊,抬笛架剑,借势暴退。虞鹤乘势欺上,阔剑迅斩,使剑起微澜,劈出肉眼可见的数道剑气。上官幽眉头骤拧,疾转手中玉笛,真气迸涌,于身前凝成了一面碧绿色的真气护盾,将袭来的剑气尽数弹回。
虞鹤闪身,避开了弹回的剑气。剑气切在两旁的青竹上,将它们齐整整地拦腰切断,干净利落,没有丝毫阻滞。
青竹倒下一片,竹叶纷扬,溅起一圈尘灰。虞鹤跟上官幽还未分出胜负,玉荷跟上官晴也已交起手来。
薄剑轻灵,走的是迅捷飘逸的路子。
上官晴的武器虽然也是玉笛,但她在身法的造诣上,却明显高过上官幽。二女以轻巧之势倏分倏斗,虽没有虞鹤跟上官幽这般的暴力美感,却是多了几分翩灵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