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冒雨拿着餐盒回了家,在尚情文的强制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楚潇看了一眼时间,转身看向尚情文,声音细软:“文文,我该走了。”
仅仅听到一句话,尚情文的眼眶已然通红。
她慢慢的踱着脚步,走到楚潇身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潇潇,我去送你吧。”
楚潇给她擦了一把眼泪,强忍着悲痛摇了摇头,“不要了,车站这个地方聚少离多,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去接我就好了。”
尚情文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她不才不得已的放了楚潇离开。
楚潇走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半,本应晴朗明媚的天空此时却像是傍晚一样黑暗。
这样的天气,仿佛就是在诠释这样的她。
原本应该湛蓝如洗的天空,此时却是黯然的乌天黑地,被阴霾占据,久久挥散不去。
楚潇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走在这样的天空下,心也是黯然的冷淡。
她曾无数次想尝试着伸出手指抚摸一下这原本属于她的天空,可是此时她却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因为她触碰到的,只是淡然黑暗。
雨水滴滴落下,冰凉的寒气,沁入楚潇的心里,滴答滴答,像一把利刃割在她的心上,喘不过气来。
宛如迷雾般的银色珠帘,笼罩着这座城市,唯一发着光的闪电,过后却都带着震耳的雷声……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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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高清怀走后没有多久,周姨和萧警礼相继来了医院守着萧楚。
萧警礼这两天反复的问他和楚潇的事情,萧楚不想和他多说,只是三碱两口的说了两句,萧警礼又一直数落他,来回的强调他和宋优的那点破事,听得萧楚一阵心烦。
周姨回家准备去做晚饭,萧警礼坐在凳子上嘚嘚的那些老三套,萧楚就躺在床上,一直看着手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萧楚修长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突然看到了什么,定了定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警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刚剥好的橘子也掉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问萧楚要干什么,萧警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像是疯了一样,用嘴咬住左手输液的针管,一个用力将针管拔了出来,不顾手上针孔里流出的鲜血,慌乱的穿上鞋,拿着手机,穿着蓝色的病号服跑了出去。
“小楚,小楚,你干嘛去啊。”萧警礼反应过来后,追到门口时已经完全看不到萧楚的身影了。
回到病房后,萧警礼给萧楚打了几个电话,打到第六个时,萧楚终于接了起来,只是语气相当不善,他都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儿子就挂断了电话。
萧楚说:“干嘛啊,别打电话了,我看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萧警礼真的就不敢再打电话了。
别看萧楚是儿子,他是爹。
有的时候,萧楚的主意太正,他发脾气时,他都退避三分。
只敢在心里默默的骂他一句:小兔崽子。
~
大雨丝毫未见减小,萧楚跑进雨幕里,不到一分钟,全身湿透,他不停的看着自己手机,脚下速度逐渐加快。
四周的人们都打着雨伞,雨水落在雨伞上,溅起滴滴伞花,他孤身冒雨前行,身上的一身病号服,右胳膊还缠着纱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突兀显眼。
他跑到马路中间,本就因为雨天堵塞的道路,因为他的疯狂拦车行动,响起阵阵鸣笛声。
由于雨势太大,每个中心道路都在堵车,半晌他都没有拦到一辆车。
萧楚此时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拥挤的道路上,在庞大的雨势中徘徊寻找。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思索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出去。
他的鞋子,衣服全身湿透,他的脸上,是雨水,是汗水,亦或是泪水。
此时,他自己都傻傻分不清楚,只有他通红的眼眶可以给出答案。
他像一个跑酷运动者一样,跳跃,旋转,望天,俯地,奔跑,不为别的。
只为了三个字。
等等我。
等等我。
萧楚毫无理智的推开一个又一个人,翻过一辆又一辆车。
被自行车撞倒,被人群挤到还在受伤的胳膊,被机动车疯狂的鸣笛,被驾驶者无情的谩骂。
都无所谓。
他都不在乎。
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还记得上一次他这般发疯,也是为了她。
那次是在公园里,她走丢了,他找不到她。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疯狂为何意。
他也是第一次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你违背伦理纲常,违背人伦世俗。
可以让你见到你从未见过的自己。
只是上一次的疯狂,是为了找回她。
这一次不疯狂,他会彻底失去她。
他奋力的奔跑在瓢泼大雨中,他拼命的追逐那一点微弱的希望,明明是在雨天,可是他的嗓子最后还是干渴无力,嘴唇也苍白泛皮。
终于……
终于在20分钟后,他到了目的地……蓉城动车站。
一进大厅,他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位置,看到了她的背影。
明明刚才跑的飞快,可是现在腿上却像灌了万斤铅一样,不敢上前半步。
他看到抱着大熊的楚潇,站在正在检票的队伍里排着队。
楚潇的头发和衣服也湿了很多,可是那只大熊即使套着塑料袋,也没有明显的雨滴在上面。
萧楚像是失了魂一样,就站在后面看着她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进站上车,就站在后面看着她提交了自己的身份证检票成功,往里面走去。
他张了张嘴巴,却是一个音符都发不出声来。
突然,他看到楚潇上台阶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突然转过身来。
电光火石之际,萧楚侧身直接藏在了大柱子后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看到她的定位在高铁站的那一刻会疯狂的想要过来,可是见了她却又没有勇气上前。
事到这会儿他才将将想起,
他哪里还有勇气。
他的心都被撕碎了,何谈勇气?
来见她一面,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萧楚整个人倚在柱子上,自己都快感觉不到呼吸了,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像滩泥巴一样瘫在此地。
他用手扒着柱子,偷偷露出了一只眼睛,看了看刚才楚潇的位置。
却发现,人去楼空,刚才的位置早已没有她的身影。
萧楚的手青筋凸起,他像是做贼一样,看到她走了,才敢从柱子后面出来。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自讨苦吃,自找难堪。
其实,从第一天晚上的鸡汤开始,他就知道那饭是她做的。
他一直都在满心憧憬的等着她主动送进来。
可是等来的却是高清怀说第二天不送的事情。
所以他才任性的说想吃饺子。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要走了。
明知她已那样决绝,却还是不甘心只为看她一眼。
他在高铁站呆了很久很久,久到收获了千百人的目光,久到去肃城的车至少过了五趟。
可是即便呆了那么久,萧楚出来的时候衣服还是全湿滴水的状态。
他拖着沉累的步伐,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高铁站。
萧楚一直在想,她最后转身的那一眼,是不是在找他?
他勾起唇角,冷嘲一笑。
没有答案,那他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晚上六点多钟,大雨还在下,他心碎的声音被雷鸣覆盖,他伤痛的内心被闪电淹没。
行人匆匆……
有谁,能捕捉大雨里的悲哀。
有谁,能在雷声阵阵中听到心碎的声音。
有谁,能发现雷鸣闪电的无奈。
有谁,又能感觉到雨水的落寂。
他只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来。
他像个疯子一样毫无理智的赶来,他像个贼一样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她,他这一路上像个任路人观赏的跳马猴子一样难堪。
就算他赶来又有何用?
既不能改变过程,也无法扭转结果。
他甚至都没有再上前去说一句话的勇气。
他没有说留下来的立场,也没有说再见的资格。
他还是注定要失去她。
他今天的到来,是最大的错误,错到自己都他妈的瞧不起自己。
都是过往,都是曾经,都是梦境,都是幻想。
此时他才明白。
他所看到的仅有光明,所幻想的所有未来,不过是惊鸿一瞥,南柯一梦。
从今日起,他依旧还是坠入黑暗深渊,万劫不复。
萧楚浑浑噩噩的走到医院门口时,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倾其一夜的雨,在她离开的那一刻,骤然停下。
她走了,这座城市的雨,再和他无关。
进入医院那一刻,萧楚眼睛里的光逐渐消失直到全然不见,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黑亮的眸子只余黯然。
萧楚走进病房时,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萧爷,萧爷你去哪了?”高清怀接到萧警礼的电话,连忙赶了过来,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没有一丝回应,没想到正焦急时,他回来了。
只是,这幅样子……
“小楚,怎么全身湿成这样了。”
萧警礼的话音刚落,萧楚抬了抬头,狭长的眸子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突然全身一阵无力,身子虚空,在萧警礼和高清怀的惊呼中,一米八五的顶天少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身子,直直的晕倒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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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妹子vs四川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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