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纷乱的年代，到处都拉着大条幅大字报，越是乡下的地方反而闹得更加严重，能把人送到哪儿去。
    傅时修毕竟也是小辈的，他不可能知道当年全部的实情。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深渊是望不见底的。
    明歌没有多问，只是听着傅时修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年林副总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小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不在林家生活，后来生了林超媛。”
    傅时修喝了口酒，“嗯。”
    原来是这样，明歌若有所思。
    难怪林副总对林超媛的事情这么上心，大概是因为林家人当年对林超媛的母亲不好，他心里愧疚吧。
    “林超媛知道这些么？”
    “不知道，这些年林副总对她们母女都挺照顾的，没让她吃过苦。”
    “那还好。”
    林超媛才十九岁，要是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太多关于上一辈乃至是上上辈的恩怨纠葛的话，很难过好自己的人生。
    现在这样也好，在娱乐圈打拼，有舅舅护航，也能少吃点亏。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面前的酒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了的，店里的客人也换了好几茬，后来两个人怎么结账怎么回家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翌日一早，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宿醉醒来，头还是晕晕沉沉的。
    明歌揉着头发下楼，兰嫂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太太，醒啦。”
    “几点了？”明歌打着呵欠。
    “快十一点了，”兰嫂从厨房里盛了一碗汤出来，“解酒的，早上少爷走的时候也喝了一碗，太太，您也喝一碗吧，免得头疼。”
    明歌在餐桌前坐下，“还好，昨天喝的酒没什么度数。”
    “还没什么度数呢？昨晚上您跟少爷两个人都喝大了，回来以后……”兰嫂的话说了一半，默默地闭上了嘴。
    明歌却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抬起头，仿佛刚醒过神来一样看向兰嫂，“我们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兰嫂摇头，“您喝汤吧，我去给您准备午餐，今天吃的清淡点儿。”
    见兰嫂一副目光闪躲的样子，明歌心生疑惑。
    昨晚……她跟傅时修是怎么回来的？干什么了？
    一边喝着汤，她一边回想昨晚的事情。
    记得是在居酒屋里结了账，两个人一块儿回家的，后来呢？完全想不起来了。
    去公司的路上，明歌给傅时修发了条短信。
    “你还好吧？昨晚上我们怎么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编辑好准备发送的时候，她又犹豫着删除了，想着傅时修这会儿估计还在忙，也就不打扰他了，晚点回家再问。
    刚到公司，厉丽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过来找她签字。
    “艾总，您可算是来了，这些归档的文件都需要签字。”
    “怎么突然这么多？”看着面前堆成山一样的文件，明歌一脸愕然。
    平时也不见有这么多事情要她来处理。
    “年底了呀，现在各个部门都在忙着归档总结，这些还算是少的呢，到下个月，财务部的文件才多。”
    明歌顺手拿过原本文件来，一边翻阅一边问，“裴总呢？有些合同比较重要的，还是要他亲自签字吧？”
    “往年这个时候，裴总是要回来的，但是今年的工作不是都交给您了么？我问周秘书了，她的意思是，裴总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甩手掌柜当的，”明歌看着那堆文件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指望不上裴昭，自己慢慢来吧。
    之后的几天里，
    明歌都埋头在源源不断送进她办公室的各类文件里，还要抽空去巡视城西项目的进展，整个人忙的几乎脚下生风。
    所以在周末早上，傅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没睡醒，根本没听见。
    她是被兰嫂叫醒的。
    “太太，太太——”
    睡梦中，明歌坐在船上晃了晃去，风浪太大，导致整条船都不稳，一个不小心就要翻到海里去。
    她被晃的迷糊，眼前的场景渐渐扭曲，耳边又一直有人在喊她。
    睁开惺忪的双眼，她这才看到面前的人。
    是兰嫂在晃悠她的胳膊，哪是什么船。
    “怎么了？”明歌翻了个身，又将被子盖上了，“兰嫂，我不吃早餐，今天周末，让我睡会儿吧。”
    兰嫂的语气有些紧迫，“不是叫您吃早餐，太太，夫人来了。”
    “来就来吧。”
    明歌随口应了一声，好半晌，忽然触电了一样，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你说什么？谁来了？”
    “夫人来了，”兰嫂神色讪讪，“就在楼下等您呢。”
    明歌敢指天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快的起床洗漱换衣服过，连洗漱加换衣服，总共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拖鞋在楼梯上踩出急促的声音。
    “伯母，早，”明歌一边理着头发一边下楼，恨不得在楼梯上就跟傅母打招呼。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傅母正襟危坐，手里端着一杯花茶，面容严肃，比起前几天在老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清冷。
    “这还早呢？”傅母看了她一眼，“快中午了，你平时都起这么晚？”
    “不是，平时要上班，都挺早的，今天是周末所以才……”
    “就算是周末，也要有良好的作息，你见过阿修什么时候睡到这么晚么？”
    的确没见过。
    傅时修是明歌见过最自律的男人，即便是周末在家没事，不需要去公司，他也一定会在八点钟之前起床，下楼吃早餐，看最新的财经新闻。
    解释无用，明歌也不为自己辩解，讪讪的坐下了。
    “既然起来了，就跟我走吧。”
    “啊？”明歌屁股还没碰到沙发呢，就听到这话，抬头看到傅母已经将茶杯搁下了，拿了旁边的爱马仕包包，作势起身。
    “去哪儿啊？”
    “这么好的天气，我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打高尔夫，正好她们也都想见见你。”
    “打高尔夫？”明歌心里叫苦不迭。
    她昨晚加班加到凌晨，到现在脑子都还没转的过来，哪有力气去打高尔夫啊？
    “怎么？你不想去？还是不喜欢高尔夫？”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
    “那还愣着干什么？司机在外面等着，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