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卿宸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虽不清楚,但此人深藏不露,什么事都知道。
君悦很清楚,他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
白卿宸摸了摸鼻子,“你就不怕吗?”
外邦人狂野彪悍,其中尤数匈奴为最。
他们打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玩花花肠子。以至于大军包围北冥夜,却并未在附近设伏,所以君悦才能得手。
今日若是在中原,君悦恐怕早已经死在了万箭穿心之下。
“怕有用吗?”君悦反问,又嗤笑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怕,事情就不来找你的。与其怕,不如冲。冲出去就是一条生路,冲不出去就是一死,但总好过懦弱的等死。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
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没招谁惹谁,但却被逼到这种境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一番话听上去是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但白卿宸听懂了。
因为听懂了,心里微微泛酸。
她离开东辰,不是为了保护上官逸,不是为了那所谓的让他难做,而是为了同他一起面对,增长他的势力。
她这是要助上官逸称霸轩辕,统一列国,让所有阻碍他们的事物,都闭上嘴。
意识到这一点,白卿宸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你就从来没想过离开他吗?”白卿宸问:“你就没想过,他身为帝王,有一天你也会色衰爱驰,到那时候你如何自处,你费尽心思为他争取来的一切,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你就甘心吗?”
君悦听着他的话,朝他招了招手,白卿宸微微弯下腰,君悦伸手扯住了白卿宸的胸前衣襟,脸上绽开了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出口的话,却像是锋利的刀子。
“我不管你是哪方神圣,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想要交朋友,就安安分分,若是敢动一点歪心思,我一定杀了你。”
她的警告,并没有让白卿宸觉得惊讶,笑呵呵的道:“我只是说了实话,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不能在一起吗?何必要违背天命,背道而驰。”
君悦笑,笑得更温和,眼中的光茫却是更加的犀利冷冽。
“我命由我不由天。”君悦说:“白卿宸,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喜欢杀人,可如果情势所逼,我也绝对不会手软。我知道你帮了我,我这个人也念恩,但前提是,你威胁不到我,威胁不到他。”
“呵呵,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吗?”白卿宸说:“你就不怕北冥夜听到这些话吗?”
“听到如何,听不到又如何?”君悦扬了扬眉,“我再奉劝你一句,北冥夜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心思,他不强求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对我如何。相反,你要是想利用这个挑拨离间,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君悦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她不是信北冥夜,而是信桑坤。
她知道桑坤那是桑坤的灵魂,所以不管他记不记得,都不会伤害她。
白卿宸收敛了笑容,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君悦擦了擦手,继续摆弄着腰间的宫铃。
北冥夜寻着君悦而来,与白卿宸打了个照面,却谁也没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彼此都不是对手。
宽大的狐裘披风落在君悦的肩上,墨赫的色泽即便再黑暗中也微微发亮。
君悦拢了下,北冥夜在她身旁一坐,掏出玉笛,放在唇边,修长的手指轻动,悠扬的笛声便缓缓的流淌开来,荡漾在草原之上。
仍旧是《一曲相思》。
君悦静静的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便闭上了双眼。
连日赶路,她其实很累了,心里又记挂着上官逸。她知道北冥夜吹奏的时候用了内力催眠,她并没有抵抗,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待君悦睡熟了,北冥夜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军帐。
转身便走到案几旁,拿了公文看。
外面风寒刺骨,帐内温暖如春。
北冥夜听着她清浅的有规律的呼吸,放下公文,压低了灯火,借着昏黄的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上官逸刚出京都两日,就接到了赤影的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的消息,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个丫头,她就不知道危险吗?”
除了一张匈奴现在布防的地图外,赤影还把君悦的丰功伟绩详细的写在了信笺上。
竟然自己去闯匈奴数万大军的阵地,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想没想过他的感受。
虽然没在场,但想起那种画面他都心惊胆战。
跟着的血影暗卫们见他气息不对,大气也不敢喘。
只偷偷的问赤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赤魅眼角直抽,其实对君悦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太危险,想起来也一样脊背发寒。
“赤魅,通知全军,全速前进。”
“是。”赤魅领命,风一样的消失在前方。
一统中原,并不是说说的,也要防止几国联手反抗,君悦和上官逸都知道,除非两面夹击。
君悦把目光放在了兵强马壮的外邦,这对日后对付北冥绝对是百利无害。
然而若是东辰先发兵,那后方空虚,北冥趁虚而入可就是大麻烦了。
退一步讲,就算北冥不会趁虚而入,东辰的士兵前往外邦交战,也还是不如北冥军队,打了半天,再闹个两败俱伤,那就是给北冥做了嫁衣。
这种吃亏的买卖,君悦不会做,上官逸也不会做。
因此,君悦鼓动了北冥与外邦之战,让东辰来做这个黄雀在后。
上官逸带着血影暗卫先行一步去找君悦,岳南枫奉命带了两万军队分成了数个小队,乔装打扮,从不同的路线,直插草原,进入匈奴后方腹地,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又是一天黎明,风雪停后的草原上干冷干冷的。
即便是阳光也犹如月光一般清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北冥夜忙着排兵布阵,正如他所料,蛮夷知道了匈奴的遭遇,并没有急着去帮忙,只是派遣了使者前去慰问。
另一边自己整装待发,朝着北冥军气势汹汹而来,大有一决雌雄的意思。
君悦乐得清闲,她在现代的时候同上官逸一起去过一次草原,但那时候正是草美羊肥的时节,策马奔驰,十分惬意。
因此对秋冬时节的草原她并不熟悉,从地图上看到了附近有河流,便骑了马前去看看。
无双和白卿宸自是跟着。
草原上的河流很难得,河流的两侧必然有城池,也必是兵家必争之地。
策马狂奔近三个时辰,果然不出她所料,远远的看见了石头做的城墙和石头做的房子。
零零散散,排列的并不整齐,十分随性。
就像草原上的人一样,粗犷,不拘一格。
正值中午,那些石头房子的上空,隐隐的还飘散着几缕青烟。
石头城墙的下面,是一条并不算宽阔的河流,已经结了冰。
“这是白渡河。”无双说:“这座城也叫白渡城,就是因此河得名。这一边是匈奴,那一边是蛮夷,但白渡城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两方都想争,可是又不归任何一方管。”
“因为白渡之水。”君悦了然,她之前有了解过这个白渡城,城中其实一共只有几十户人家,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家族的栖息地。姓白,全族人时代居住在此,白渡河就在城中穿过。
城中有一棵大树,据说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是棵神树。
白渡河之所以不会干涸,就是因为这颗千年古树的树灵。而白家人,就是守护树灵的人。
这样的传说很匪夷所思,也没什么科学依据,但白渡河却是是不论多么干旱,河水依旧涓涓流淌。
因此,匈奴和蛮夷再想要争取,也不敢动武力。
久而久之,白渡城就成了一个乱世中的安静之地。
“姑娘,要进城吗?”无双问。
君悦点点头,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正好肚子也饿了,进去找点吃的。
城中有一家客栈和一个酒馆,三人便进了酒馆。
虽然正是饭口时间,但酒馆中并无多少客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
君悦找了靠窗户的位置,白卿宸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点了菜,又让人上了茶。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了饭菜上来,似漫不经心的问:“几位客观瞧着不是从北冥来的吧?”
这么一问,无双立刻警觉起来,手中的剑动了一下。
君悦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别轻举妄动。
这白渡城虽说只是个简朴的小城,但能够在烽火交战中生存的如此惬意,那可不是仅仅凭着那点传说。
而且这小二敢直接这么问,也是有底气的。
“小哥好眼力。”君悦笑道。
“来看灵树吗?”小二继续道:“我们白渡城每年都要接待好多慕名而来的人,全都是为了灵树而来。”
“小二哥误会了,我们只是路经此地,饿了,找些吃的。”
要真像小二说的那样好多人都来看灵树,这城中又怎么会只有一家客栈,一个小酒馆。
这摆明了是小二的试探,看来白家人都戒心很重。
君悦的回答似乎取悦了小二,他笑呵呵的道:“那一定要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
说着将一小盘紫色的东西推到君悦的面前,君悦瞧了眼盘子里的东西,嘴角微微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