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棠没说可否，只是仍旧跟在我的身后。
    我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呼吸着这郊外的新鲜空气。
    走出花园，园灯就变成了地灯，一排小地灯散发的白光有些微弱，但是架不住天色黑浓，倒也显得明亮，总不算是黑漆漆一片。
    他跟在我的身后溜溜达达地走，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走了好大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了：“我去把那条裙子还有那些包都给退了，剩下的钱将来我会慢慢还你……”
    林少棠仍旧什么都没说，这是不开心了？
    我小心翼翼地回头想要看看他的脸色，结果突然就跟一双黑亮的眸子对视上，心虚的我立马转过头，又觉得自己有点儿怂，于是咽口唾沫又硬着头皮看了过去。
    “我算了算，剩下的可能花了你三四万，这点儿钱将来我找到工作以后还是能还的起 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我走的时候可以给你打一张欠条，我绝对跑不了！”
    我发誓似的举起三根手指。
    “就那么想走？”他没说钱的问题，而是冷不丁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点完头我就有点儿后悔，于是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整天在你这儿蹭吃蹭住的，等完事儿了，我就不打扰你生活了。”
    林少棠幽幽地看着我的眼睛，探寻的目光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都看个清楚，我被他看的有点儿发毛，想跑。
    “各取所需。”他淡淡说了四个字，然后从我身边越过就往前走去。
    我瞬间脸颊发热。
    也是，他也不是白帮我的。
    我们双方现在不过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罢了，他需要我泄欲、我需要他泄愤，确实是各取所需。
    突然觉得有些没劲，不想去池塘边了。
    “怎么不走了？不是你说要消食？”
    林少棠走出去二十米开外，扭头看我。
    看着他映着淡淡月光的脸，情绪不高，脸上的痞味也显得有些蔫哒哒的，我突然有些失神。
    地灯浅浅地灯光映在他脚边，透出小小一片阴影，秋叶的风轻轻吹起他的短发，一点静谧一点凉。
    “嗯？”他歪头看我。
    如梦初醒一般，我连忙转过头，往旁边的秋千长椅上走过去：“我累了，休息会儿。”
    “这才走几步？”
    “要你管！”莫名胸中有一股气，但不是恼怒，更像是羞恼。
    这男人长这么帅干嘛？蓝颜祸水！
    林少棠今晚有些沉闷，似乎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争执，顿了顿，走回来跟我坐在了一起。
    他的体重很重，一上来秋千就发出了“吱——”一声响，吓得我下意识就要起来，他却长臂一揽，将我搂了过去。
    “看不见星星。”他自言自语地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云一片一片的从不是很明亮的月亮前面缓缓飘过。
    秋千长椅一晃一晃的，我怕我乱动再真的把秋千弄坏，就小心翼翼地缩在他身边。
    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下一秒，手机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我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亮着，是程坤发来的消息：“莎莎，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咱妈这个人，危机意识比较强，不肯把钱拿去投资，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可以帮你问问以前咱们的朋友，你等几天。”
    我没在意，程坤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我早就习惯了，八成他签约的时候肯定再三要求公司保密了吧，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我的圈套里，还妄想瞒过我。
    “啧。”头顶传来一声一声不爽的感叹，我抬头，却被林少棠一把抢去手机，飞快地打出去几个字：“这点儿钱都不能自己做主，还是不是个男人？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是你妈，不是我妈，别套近乎！以后别联系我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的“骚操作”，连忙伸手去夺手机，他一个长臂举起来，按下了发送。
    “林少棠你干嘛呢？！”我直起身子抢手机，想着看还有没有办法撤回了，可是无奈他腿长胳膊长，我哪儿能抢得到。
    正纠缠着，手机就响了，程坤打来的。
    “你给我！快给我去跟他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妈的，烦不烦！”
    他咒骂了一句，伸手按了关机。
    我彻底无语了，揪着他的领口质问：“林少棠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现在关键时刻，你不想要你的钱了？”
    “是我想还是你想？”林少棠把手机随手塞进口袋，扣着我的后脖颈，眼神里带着点儿凶狠。
    “我想，但是你不想吗？你不想要回你的钱干嘛天天让大黑寸步不离地监视着我？”
    “我……”很少看见林少棠被堵的没话说的时候，但似乎又不是被我堵的，更像是被他自己堵住了才无话可说。
    “不识好歹！”半晌，他憋出这么几个字。
    我瞬间就恼了，一把将他推开：“是！我就是不识好歹！我倒想知道你们是对我有多好！卖了我的狗，杀了我的孩子，践踏我的自尊，到头都是我不是好歹！要是结果都是这样，我宁愿不用你们对我好！”
    那四个字好像一条导火索一般，突然就点炸了我心中憋闷已久的火气，让我忍不住冲他咆哮起来。
    林少棠愣了一瞬。
    我也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妄加罪名了，可是仍旧不愿理他。
    “有点儿冷，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就往回跑，大黑等在屋外远远地看着我，但显然黑夜中突然的呐喊在这点儿距离来说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拐弯的时候我崴了一下脚，大黑一把将我扶住：“小心。”
    我不好意思看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谢谢。”
    说完我就跑了回去。
    洗完澡还是觉得心里发冷，可能真的被气到了，我知道我把全部罪名都挂在林少棠的头上听不好的，可是就是拉不下脸来跟他道歉。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好，一会儿梦见苏冬梅拉着花花卖给了狗肉馆，一会儿梦见花花瞪着绝望的眼神跟我求救，一会儿梦见一个血淋淋的小尸体……
    我流着泪想要把孩子抱起来看看，却在凑近的那一刻，小孩子的尸体突然瞪大了血红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