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家,他--”
“王妃,您怎么来了?”
这个消息是小莲在院外吼着告诉秦可为的,秦可为一听都顾不上真假就冲过来了。
床上的人还是那套黑色长袍,长袍上被划了许多道口子,能看到他里面白色的内衫,内衫上浸满了血,管家命人将衣衫褪去,露出他健壮的胸膛,秦可为一下子泪如泉涌。
他身上血迹斑斑,被滑破的地方是皮开肉绽,随着他微微咳嗽一声,血更是凶猛地从伤口处流出,秦可为冲上前去,想抱着他,想告诉他别怕,她在。
可坐在床沿,看着他苍白无色的面孔,她抬着手却无处安放,她怕,怕会弄痛他。可她真的想告诉他,她在他身边,无论何时,都不会再离开了。
“王妃,您先在外间坐一会儿吧,这里......”
管家面露难色,床边就那么大点地方,秦可为一个人趴在那儿,大夫都无从下手了。
秦可为一怔,连忙起身让开。
她现在不能哭,不能慌,她还要照顾他,她还要乖乖地等他醒来。
独自一人去外间坐着,看不到卧室的情况,她却可以想象画面有多血腥,慕容修有多痛苦,她的心揪的紧紧的,真恨自己当初选择帮慕容懿。
她对慕容懿的亏欠,都是慕容修在还,在用命还。
“王妃,好了,您进去看看吧。”
“嗯。”
秦可为连忙跑进去。
床上,慕容修身上已经包满了纱布,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像个木乃伊似的。管家在她身后道:“您就在王爷身旁睡下吧,只要不压到伤口,王爷不会有事的。”
主要是,王爷会期望醒来第一眼看到她。
“嗯。”
秦可为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前放鞋子的踏板上。管家一离开,她便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管家站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止不住地抽泣声,无奈地摇摇头。
命运对这两人真的太残酷,总在他们走近时,狠狠地给他们一击;总在他们柔软时,狠心地撕碎他们的心。
秦可为这一守就守了三天,三天,慕容修没醒,虽然伤口在缓慢的恢复,脸色也在渐渐变好。在慕容修昏迷的第三天,慕容懿领兵攻城。
慕容靖的暗卫因为慕容修没有参与攻城,不能对整个十四王府下手,暗卫们只能趁黑夜杀进墨园,企图抢走秦可为,牵制慕容懿。
守在墨园外的侍卫奋死拼博,这一打便是打了一天一夜,侍卫勉强护住了墨园。
卧室内。
秦可为躺在慕容修身边,手小心地环住他的腰,她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墨园失守,她便与他一起死。何苦活着,再给其他人添麻烦。
“王妃,王府安全了。”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她眼帘掀开,手猛地一紧,随即一滴泪落下。
原来,她更期望活着,更想让他再睁开眼看一看自己。
她微微抬眸,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沉睡着,他不知道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当天半夜。
慕容懿成功打下皇城,慕容靖在皇宫内消失,但慕容懿对外宣称,慕容靖已死。
攻下皇宫后的第一件事,慕容懿穿着盔甲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十四王府,彼时秦可为正坐在慕容修床榻前,手里端着一碗粥,寸步不离地守着。
“可儿!”
当熟悉急切地声音响起,门‘啪’地一声被打开,秦可为手一顿,手里的粥顺势砸在地上。
他比数月前苍老了不少,他比数月前憔悴了不少,可他眼底对她的关心、不舍,丝毫不减,秦可为转眸看着他,眼泪霎时吧啦吧啦地往下掉。
“可儿,对不起,朕来晚了。”
慕容懿上前抱住她,言语里充满了心疼。
秦可为回拥着他,这些日子压抑的痛苦,不知所措,仿若在这一刻找到了依靠,她扯开嗓子哭得很大声,哭得非常委屈。
管家低下头,正欲退出去,却听秦可为嘟囔着:“求你,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可儿,你放心。朕将御医带来了,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
“真的。”
慕容懿抬手,心疼地擦掉她不住往下落的泪水。
眼角扫了慕容修一眼,眼底却不自觉闪过一丝决绝。
管家停下脚步,嘴角忽地扯出一丝弧度,他竟以为王妃忘了王爷,原来王妃是因为终于有人可以救王爷才哭的那么豪放。
被压抑了这么久,估计是被憋坏了。
“皇上,您匆匆赶来定是还未用膳。王妃,老奴这就去让大厨房准备些可口的膳食。”
“嗯。”
秦可为应下,御医上前给慕容修诊治,慕容懿拉着她走到一旁,一边安抚她,一边看了看四周,似是无心道:“那惠初柔呢?朕记得他与皇弟关系最好,如今皇弟伤重,她怎的不在床前守着,倒是辛苦可儿了。”
秦可为一怔,因为慕容懿口中那句‘他们关系最好’,她联想到慕容修一次次对惠初柔的纵容,心头不自觉有些酸涩。
不过现在惠初柔已经被慕容修赶走了,不是么?
她笑了笑,强迫自己冷静,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目光一直锁着慕容修,生怕慕容修会逃了似的。
五日之后。
慕容懿清理后宫,稳定朝堂,并在皇宫设宴,答谢此次贡献重大的各位朝臣。
十四王府自然在邀请之列,皇宫的轿辇抵达十四王府时,慕容修还处于昏迷状态,御医说他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内伤较重,约莫七到八日可醒。
既然知道慕容修七八天以后才有可能醒,秦可为不明白慕容懿为何将奖赏宴定在五日后,而且那晚他来看慕容修,丝毫没提接她回宫的事。
秦可为怎么琢磨都觉得哪里透着股怪异,可皇宫轿辇都到了,十四王府没人出席也不合适。管家给她准备了一套得体的服饰,只能由她代表十四王府出席。
“王妃--”
上了轿辇后,管家站在轿辇外,欲言又止。
秦可为眉头微微一动,略微俯身道:“管家有事就说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不会给十四王府丢脸的。”
秦可为以为管家怕她不知规矩而惹祸,略带些玩笑的口吻说道。
管家抬起头,眸色却更深沉了。
王妃对慕容懿毫无防备的状态,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他想了想道:“王妃,王爷与七姨娘从无夫妻之实,当年王爷的生母离世,王爷伤心欲绝,故而跑去了山里。
他迷路后被惠初柔所救,惠初柔在山中长大,比宫里的人单纯、亲切,伤心欲绝的王爷很快喜欢上了山里的生活,但他对七姨娘只有感激,并无男女间的喜爱。
他答应过七姨娘会满足她所有要求,所以七姨娘要求回王府时,王爷也答应了,至于她七姨娘的身份,也是她自己封的,王爷根本不曾碰她。”
那晚慕容懿说的话,秦可为尽量去忽视。
慕容修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何必去跟一个已经离开的人计较。
管家却是放在心上了,他怕这会成为离间慕容修与秦可为的筹码,管家的细心让秦可为心中一暖,她笑着点点头。
管家又道:“其实,府内后院的女人没有一个与王爷有夫妻之实,她们都是天慕营的女侍,执行任务受伤后,不能再使用内力才会被王爷接近王府照顾。
正巧王爷需要一个掩护,故而说她们是他的女人。”
“哈?”
这倒是让秦可为惊讶了。
合着那男人这么多年还是个处啊,那她岂不是他第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