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浅秋她能理解和接受我的这个决定么？”
    莫云凌沙哑着嗓音，目光殷切地望着莫浅秋。
    莫浅秋愣了一下，随即却微微一笑。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管对谁，这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她停顿了一下，“莫议长，您真的想好了要为了您的妻女而放弃莫家，放弃您的政治生涯了么？”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莫云凌回答得非常干脆。
    “您真了不起。”
    原来爸爸并不是做做样子的，他是真的决定为了她和妈妈放弃总统的竞选了。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莫云凌的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
    对当年的事情，她恨么？
    应该是恨的吧，毕竟那次的事件让妈妈沉睡了二十年，也让她和自己的家人失散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外公一家，她和妈妈可能都已经死了。
    可到底有多恨？她也说不上来。
    总感觉三岁时的一切离她好像很远一般。
    也许这个选择不该由她来做，而应该由妈妈来做，如果妈妈接受爸爸的做法，那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妈妈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又怎么会忍心为难爸爸。
    所以，二十三年的生离死别真的就这么一笔勾销了么？
    她也变得迷茫了。
    而莫云凌心中的失望和愧疚是显而易见的，浅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她心里是不情愿的吧？
    他已经亏欠了她们母女那么多了，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公道都没有办法还给她们，他确实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莫云凌的眼神黯了下来。
    “对不起……”
    此刻，他更不敢去面对莫浅秋，如果他还能见到阿焉的话，他再求得她们母女的原谅吧。
    莫浅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留意到莫云凌的这一声道歉，也没有察觉到他双眼中的歉疚。
    “明天我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退出竞选的决定。”
    不管浅秋和阿焉会不会原谅他，这是他对她们的表态，他必须先做了。
    “嗯。”莫浅秋并不打算劝什么。
    爸爸和妈妈已经分离那么多年了，如果爸爸愿意为了弥补妈妈而放下工作，她又怎么可能阻拦他。
    “我……想见阿焉……”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这句话。
    他想见他的阿焉，无时无刻地不想。
    自从知道阿焉还活着，他就没有一刻停歇过这个念想。
    莫浅秋沉默了片刻。
    “恐怕，您还得先过云老爷子和您两位大舅子那一关。”
    外公和舅舅们，会那么容易让妈妈再见爸爸么？
    就连程厉扬他们都能坚决反对，更何况是没能保护好妈妈的爸爸。
    她觉得这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明白，”莫云凌艰难地点了下头，“他们不会轻易饶过我的。”
    他忽然扯出一个僵硬的苦笑，“我辜负了当初答应过他们的承诺，我会去求得他们的原谅，不管他们要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那如果他们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呢？”
    这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以小舅舅的暴戾，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
    莫云凌沉默了，所以浅秋的心里其实是怨着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