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祭拜温若涵
夜已经深了,唐湄背对着门口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唐湄背脊一僵,思索片刻没有起身,闭上了双眼。
荣泽打量了一眼唐湄的方向,这才轻轻换了衣裳去沐浴,而后蹑手蹑脚的吸了蜡烛上床将唐湄揽在怀中。
唐湄缩在荣泽的怀中,想到白天楚皇对自己说的种种,心头又是一痛,感受着身后那个宽厚温暖的臂膀一时间有些恍惚,越是有故事的人越会用毫不在意与游戏人家伪装自己,荣丞相的冷情,楚皇的懦弱……家在这二人之间,以及自己母家被灭门的冤案……
荣泽这么多年究竟承受了什么,脑中忽然想到了从前清风先生同自己说的话:荣泽生母温若涵母家静安王府因罪入狱,温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因为这个消息缠绵病榻许久,终究是没有挺住,而在温夫人去世不过半月后,丞相便将府中小妾扶为正室,看其做派,又哪有半点平日传言夫妻恩爱的模样……再见他却已经变了一番模样,面上不再有那讨喜的笑,一双眼睛似是笑着,里面藏着的却是无尽的深沉,行事作风也半点没了拘束……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原来她自己一人承受了这么多,从前自己指觉得他什么事都不同自己说,如今看来,这样大的身世之谜,这样沉重的过往与当下,叫荣泽如何说的出口……
唐湄慢慢攀上荣泽从背后揽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轻轻一叹,自己在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起身,是怕自己的表情隐藏不住露出些马脚,他一向没有痛自己说过这些,那么,他是当真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些事情吗?唐湄有些不确定……
第二日一早,天气有些阴沉,风中夹着些许冷意,倒是个适宜探望先人的天气。
唐湄裹着厚厚的狐裘同荣泽上了马车往局金山行去。
局金山位于京城南面,名义上说是山倒有些对不起它那高度,同西山亦或是京郊的云凌峰相比它“娇小”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倒是胜在风景不错,一年四季皆由景色可看,如今正是冬春交替不尴不尬的时节,局金山却依旧干净的很,满山苍松为其平添了许多绿意,让唐湄沉重的心情有了一丝缓和……
在山脚下了马车,唐湄在荣泽的带领下一路步行上山,此行荣泽并未带什么随从,只带了一个车夫,说是他母亲喜静,不愿旁人打扰,唐湄见状变也将玉坠儿与宝儿留在了府中,自己一人随荣泽前来,二人亲自提着进香用的物件一路往山上走去……
前面说了,这座山并不高,荣泽带着唐湄不过行了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山顶,跟着荣泽七转八转的绕过一丛密林,抬眼间之间一片豁然开朗。
既然是温若涵的安身之所,唐湄觉得按照常理来说也就是一堆青冢罢了,却没想到在这不大的空地之上竟然还安置了一处竹制凉亭,一方池塘,墓旁更是架了一座紫藤花架,虽然已经入冬,紫藤花已经枯萎,但是也不难看出那花架是被人精心侍弄的。
“这些……”唐湄瞪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看着唐湄惊讶的神色,荣泽笑笑:“母亲喜静,离世后爱你只一土丘埋葬实在不妥,这里就她一人,我怕他孤单便安置了这些东西,好歹看着不那么清冷了。”
唐湄讶然,再次环视四周,眉目一软:“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荣泽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凉亭与紫藤架道:“起初只做了那凉亭与紫藤花架,都是母亲喜欢的,做凉亭的时候还小,有无人帮衬,吃了好些亏,也粗制滥造的很,却没想到竟然也立在这儿许多年不倒,至于那池塘则是前两年我同钱昇来此偶然间发现了一处活水,便同钱昇合力将它引到此处成了一方池塘,看着都简陋的很。”
唐湄听着荣泽的话,鼻子不由的一酸 ,眼眶泛红,看着周遭的景物眼前浮现的仿佛是荣泽当年小小的身子忙前忙后的扛着竹子上下忙活的模样……这里的一沙一石虽然简陋,其中却是满含这荣泽对母亲的思念,胡氏那样的做派,荣丞相更是将其视为人生不耻,楚皇虽然有心护卫荣泽,又哪能事事近前……
唐湄扯扯嘴角,勉强挤出一笑,从荣泽手中接过竹篮往墓碑处走去,缓缓跪地,将竹篮里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眼看着墓碑上刻的几个字:先母温若涵之墓,下书,不孝儿:泽
唐湄眉头一挑,这一个落款没有坠姓氏,怕是荣泽连自己都不清楚,他应该姓什么吧……
荣泽随后来到唐湄身边跪下,掏出了手中的打火石点燃一炷香插在了墓碑前,静默片刻握着唐湄的手紧了紧,对着墓碑绽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母亲,孩儿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旁的桂花糕往墓碑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沉默片刻转头看了一眼唐湄,又看向墓碑,似是对二人介绍道:“母亲,孩儿成婚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是唐湄,我的妻子……”
唐湄眼看着荣泽眸中的温情,微微一笑,对着墓碑道:“母亲……我是唐湄……唔……初次见面。”一面说着一面抬手将面纱摘了下来。
荣泽看着唐湄有些惊讶。
唐湄笑笑:“同母亲见面总总不能蒙着一张脸吧。”
一面说着一面重新看向墓碑,燃了一炷香插在了墓碑前,这一串举动引得荣泽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
即便是面对着墓碑,荣泽也是几位放松的状态,挑了些生活琐事对着虚空说着,仿佛这样温若涵便能听见一般,唐湄安安静静的立在荣泽身边,眉目一软,她如今的模样自己是能理解的,当初父母过世,自己也爱对着二人的画像自言自语,那感觉就像他们还在一般……
闲话说了半晌,荣泽看看天色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唐湄亦是跟在荣泽身后,却见荣泽离开的脚步一顿,微微偏转过头低声道:“你……昨夜相同我说什么吗……”
唐湄一愣。
荣泽笑着转过身么轻轻一叹:“难道连我怀中的人到底睡没睡着我都分不清?我可不像你那样的傻,看你的样子,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