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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不见
    左眠在等待绿衣公子如何收场。
    因为踏入这里的人,大多只求一味蛇毒饮。沉香一两,玉屑一钱,五月五百条锦蛇的毒牙,七月初七条白蛇的全身鳞片,还有第一缕晨光照射下的百朵花露,兑在一起炼制百余日。最后,加入苦情的泪水和蛇老的三根须发,静置三日,药才可成。
    启封之际,异香扑鼻,浓烈馥郁。
    有人说,它是世间最毒之药。
    可,进入灵蛇道拿着珍宝钱财换它的人并不少。
    滴入一滴,你百般恨的仇人即刻七窍自闭而亡;你瞧着不入眼的素琴,放置不到一更,便再也发不出任何乐音。
    “哼,你怎么不说你弄了一个死人摆在那里呢?装神弄鬼,折煞旁人,实为可恨!”
    纵使那阮天虞咬着牙,亦不肯低头,不肯认输。
    “好啊,你即说我装神弄鬼,折煞旁人。”蛇老一抹冷笑,遂迈开步子移开身子转绕到绿衣公子的另一侧,压住他臂膀的蛇杖也由左肩转换到右肩。
    “即是如此,我偏偏要让你和我一同去。”
    无缘无故压住我的臂膀,并使它们不能动弹。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乖乖顺从你……想得倒美!
    阮九不答,直接把头拧向对侧。
    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于蛇老左眠,乃为奇耻大辱。
    “走!”
    蛇老一声呵斥,不顾绿衣公子抱怨任何,径直送入洞里推。
    洞中一面香雾氤氲,一面又临着逝去之人的消息,二者结合,实在可怖。
    腿脚似乎借不上力了,就连抓着手杖的右手,也是软绵绵一片。
    实为……
    阮天虞额角细汗密密,心里面扑腾扑腾的躁动确实很难让人安静下来。
    面具公子本就内心略带敏感,不想让蛇老以破坏蛇毒饮阵法为由,将历来所有的气都出在他的身上。
    例如,接触“死人”绝对是一个快速立威又不失尊严风度的好法子。
    大洞尽头的石床,仍有一位女子睡于其上。她发上所点缀的钗子很是清雅,与整身斩衰裳算是相配。长长的睫毛乌黑浓密,放手腕处的丹色点缀绿沉色镯子,联合石床,手腕给予的条件,卯足了劲儿方向伤爬行,最终傲然抬头瞻望四处。
    嘶嘶——
    十余条小蛇爬进躲入,却每条口中含了花木一类的东西回来。它们依偎在那少女怀中,有的叶子直接投递姑娘身上。
    常理:一个人去了不久,他的身子就会渐渐腐烂,血肉缓缓变成枯骨,青丝三千没有了昔日光泽。但是面前的少女却……
    阮天虞心中很是诧异。
    蛇老站于女子面前,双手负在背后,他的面上也不复刚才的忧色。
    犹如为谁祭奠一般。
    半响——
    “她,陆成绮,才来到这儿不久。记得那一日,我正在散步,远远望见低空中有两个白色的影。
    “白影低飞停下,稳稳落于我面前。小姑娘自鹤身走下,不,应该说是爬下,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想求一份蛇毒饮。
    “那蛇毒饮制作时费时费力,自然是我的至宝,哪里肯轻易给人?
    “我问她,你知道这里的规矩么?她答,不知。我又问,你要它做什么用途?她犹豫,她咬唇……良久不理,换作旁人,早就是指桑骂槐了。”
    面具公子不知道眼前人为什么要说这些,同时蛇杖压住的右肩又倏地松开,左臂与右臂皆恢复了力量。
    此时此刻,对于阮天虞来讲,大可不必听这些无聊的故事,直接转手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连阮九本人都不相信,身体与感觉诚实地留在洞中,并且诚实的告诉他,它们想要听完这个带有陆成绮的故事。
    “可她不一样。”
    左眠掉过头望了眼绿衣公子,目光长长探向石床中人。
    “陆成绮给出换药的答案,令我格外震惊。”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转过弯,带着阮天虞向洞口方向走去。
    许是这个故事的基调太过压抑,蛇老先是没有继续下说,面具公子亦然没有追着往下问。
    广角,小道,蛇园,古道……不知不觉,阮天虞与蛇老一起,走过了枯草拜满地的地方,来到了松树葱茏的茶舍。
    舍园内的西角草堆上,卧着一对白枕鹤。它们交颈而卧,伸出的翅膀全然护住对方的身体。
    如果只记挂眼前景象,那么就会有多数夫妇羡慕此对白枕鹤了:它们鸾凤和鸣,它们珠联璧合……它们,甚至不需要太过华丽的东西,更不需要注重出身门第,只消心连心,一样能够对影成双。
    然而,翅膀边缘的伤口连连,包括趾爪旁缺少了的小趾头,往往最容易被无限夸大。
    “她说,这药不是为旁人求得,而是为自己能够有一份解脱。”
    “解脱?”一个弱弱的小姑娘伤痕累累跑到人家面前苦苦哀求,甚至……提出那自己的命来换的场景瞬时在阮天虞心中还原。
    “是啊,我一直记得她说得那句话:从来没有什么珠宝比一条命更加诱人。”蛇老正襟危坐,“那边的两只白枕鹤就是小姑娘的玩伴:雄鹤青临,雌鹤藕荷。”
    “故事讲完了。但是,并不代表你突入此地,害我宝贝,破坏蛇毒饮的坏事能一笔勾销。”
    方才眼角险些溢出泪的左眠,转眼就又成为一个古板恪守,不苟言笑的中年男。这般转来转去,阮九承认真的一时接受不了。
    “我给你算算算,要么赔钱,五十万环币。要么,你就再给我制作十份蛇毒饮。总之,赔!”
    蛇老特意将咬字重心放在“五十万环币”与“赔”两个点。
    五十万环币,猴年马月才能还的清?
    若说十份蛇毒饮,估摸着不在这儿逗留个三五年,想要配置成功,似乎不太可能。
    另有一点:眼前这个人是坑人坑定自己了,自己不将这些事解决清,也别想走。
    欸——
    “欲十份蛇毒饮赔你,如何?”
    嚣张狂躁差点就破口大骂的他原来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可是赚钱赚大啦。
    蛇老偷笑也不敢表露在外,故而继续拿着样子,道:“好。”
    又说:“按理你应该索赔二十份,幸而我出手大方,给你抹了十份,你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