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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祸乱(十)
    风很轻,将这只言片语吹的空灵宛转,明昼呈欢御风远行,独留北冥雪色怔怔的看着残影,那里曾经有过迷恋的痕迹,带着朝阳和远方,只是不经意间又有一片风吹过,吹散了过往,再无痕迹。
    “我不信,明昼呈欢,我不信......”
    风很轻,却轻易的将这轻声喃昵悉数吹散在风里。
    “他为何要那般对她?”澄衣心里堵得慌,明明爱她入髓,却又伤她至深,若是情爱这般难过,当初又何必相识相知。
    “他是为了保护她。”慕晚吟垂眸,“北冥雪色曾在各妖族族长会议上护着夜枭族,护着明昼呈欢,他若不这样做,待妖界暂稳,花妖一族就是下一个夜枭族。”
    “为何?”
    “各妖族族长已经察觉到北冥雪色与明昼呈欢牵扯颇深,他若不将她护在隐世涧里,北冥雪色会成为他们胁迫明昼呈欢的棋子,他会护不住北冥雪色。”
    “可哥哥不是在吗?你会同意他们用北冥雪色来胁迫明昼呈欢吗?”
    “我虽能震慑妖界各族,可明昼呈欢杀戮太深,想要致他于死地的多不甚数,我无法全然顾及。”
    慕晚吟叹了一口气,似是认同,“他的选择是对的。”
    “可哥哥不觉得,明昼呈欢的选择,近乎于他的一厢情愿,他以为他护好了北冥雪色,却从未问过北冥雪色是否愿意这样被他护着,这对于北冥雪色来说,太过无情。”
    若是我,我定然选择同他翻覆天地,生同寝死同穴,挫骨扬灰纠缠不休。
    后面这句话澄衣没敢说,她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遍,却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心力。
    慕晚吟想,若是他与澄衣也到了这般境地,他又会如何做,可想着想着,他便觉得不对劲,他们不会到这般境地,他会好好护着她,让她永远如初见时那般美好恣意。
    “都已是往事,衣儿不必在意。”
    澄衣收回思绪,淡淡的笑了笑,“可我听爹爹说过,花妖一族已被封禁在隐世涧里百余年,明昼呈欢事败之后,哥哥便再也没有管过隐世涧吗?”
    “明昼呈欢的禁制在他事败之后已然破碎,隐世涧现在的禁制乃是我所设。”
    “这又是为何?明昼呈欢不是已经表明了与北冥雪色没有关系了吗?哥哥为何还要禁锢他们?”
    “明昼呈欢逃离之后,妖界暂稳,有些怒气未消的妖族将明昼呈欢的逃离算在了北冥雪色身上,他们想要覆灭花妖一族。”
    “花妖一族以蛊闻名,恐怕他们想要覆灭花妖一族为假,夺取花妖一族的蛊虫为真。”
    “蛊虫之物,若是落于其他妖族,还不如放在花妖一族,所以我以花妖一族反思为由,将他们封禁在隐世涧里,也算是留个清净给北冥雪色,这原本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哥哥就没想过将蛊虫之物,收为己用?”
    “妖界各族自有其生存之道,强行收之,祸福难料。”
    “哥哥不像妖君,倒是像神界无求无欲的神。”澄衣见着慕晚吟认真的紧,忍不住打趣道。
    “无求无欲?”慕晚吟眉眼一挑,“衣儿不知,我所求所欲都是你吗?”
    澄衣看着慕晚吟就要不正经起来,赶紧打断,她可不想再被慕晚吟轻薄一番,于是拉起慕晚吟的手,就准备往前走走看看。
    慕晚吟自是不勉强,又快步走到了澄衣前面。
    *
    “这是?”
    “夜枭族败退,明昼芊柔身死。”
    澄衣握住慕晚吟的手一顿,她知道明昼芊柔会死,但她没有想过明昼芊柔会死的这般惨烈。
    明昼芊柔双目紧闭,已无血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就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尸体还被高吊在高楼之上,风吹日晒,曝尸泄愤,甚至于每过一日,都要割其血肉,喂食妖物,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我知道此事已是三日过后,即命无宿为她收尸安葬。”慕晚吟看了一眼澄衣的神色,又道,“我中毒之后,夜枭族趁机反扑,若不是明昼芊柔相助,妖界又将尸横遍野,我答应明昼芊柔,以她之命,逼退明昼呈欢,所以,她的身死为她心甘情愿也是在所难免。”
    这是明昼芊柔用她自己的命为夜枭族换取的又一次机会,她真的做到了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夜枭族,只是这般做法,夜枭族又怎会领受。
    澄衣感受到了荒凉,妖族身死尚有妖魂可入轮回深渊,如今他们不仅碎了明昼芊柔的妖魂,还这般折辱她的妖身,心中没有满足的泼天欲望全部混杂在此,如此丑恶,比起那贪食还要恶心百倍。
    澄衣脸色煞白,她放开慕晚吟的手,转身快速离开。
    慕晚吟跟在身后,没敢说话。
    “咕隆......咕隆......”
    澄衣双目猛然放大,近在咫尺的血水翻滚着血腥味,直冲入澄衣的嗅觉之中,澄衣先是一愣而后就恶心的想要呕吐,幸好紧随其后的慕晚吟及时拉住了澄衣,否则澄衣将会全然跌入血水之中。
    澄衣被慕晚吟拉稳了身形,这才发现,刚才在不知不觉中,天地之间发生了倒换,澄衣的闯入刚好将天地定在错落之中,所以足下乃宁静天空,前方乃血腥红池,头上乃贫瘠泥土,错落有致,味道......独特......
    澄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银河九天,倒挂银钩,星辰大海,回流翻涌,若没有前面那方血池,此情此景,也能称得上美轮美奂,独有韵味。
    澄衣缓了好一会儿,虽说盲羽蜃景里时时刻刻都隐隐约约散发着血腥味,可猛然整个呼吸都浸染在里面,着实有些受不了。
    慕晚吟扶住澄衣,他极细致的看着澄衣神情变化,“可好些了?”
    “没事。”澄衣微眯了眯眼,将口中的浊气吐出,“我们在哪里?”
    “此处方寸错乱,该是在盲羽蜃景的边缘。”
    “我们......”澄衣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她用力握住慕晚吟的手,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指握成了爪状,嫩白的指尖因为太过使劲已变成了嫩嫩的粉色,这粉色随着指尖越发的收紧,开始慢慢呈现出绯红色。
    “衣儿......”
    慕晚吟的呼喊声在澄衣听来近乎微弱不堪,她只觉得自己仿若踏进了未知的扭曲空间,身上的器脏和血液都在翻江倒海,他们奔流不息的四处搏击,玩闹的不亦乐乎。
    澄衣恐惧于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冲击她的灵海,似乎想要夺走她的意识和身体的控制权。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谁......?”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谁......?”
    “杀了他......杀了他......”
    “所以......到底要杀了谁......?”
    “啊......”澄衣难耐,她阻止不了灵海里的叫嚣,那个未知的东西一寸寸的撞击着她的灵海,将她的保护击的支离破碎,无数只黝黑的巨手在上面爬行,掩盖了灵海的光辉,它们占据着她的灵海,异物的侵入让她痛苦不堪。
    “衣儿......衣儿.......”
    慕晚吟将澄衣拥在怀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澄衣蓦然安静了下来,她放下颤抖的双手,眼里倾泻而出的眸光泛着冰冷的杀意,那是上位者和杀伐者才能拥有的蔑视。
    她好像不是她了。
    *
    “哥哥?”澄衣嘴角缀着笑意,声音很是冷清。
    “嗯。”面对忽然冷静下来的澄衣,慕晚吟其实很是疑惑,可澄衣看着并无两样,又加之他担心的很,也就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澄衣的身体上。
    “哥哥。”
    “嗯?”
    “我冷。”澄衣咬了咬嘴唇,似有不满,语调却是微微上扬,带着些娇弱的味道。
    “哥哥你抱紧我,好不好。”
    澄衣娇腻的语调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仿若一朵易碎的琉璃花朵儿,惹得慕晚吟心里一阵悸动,他将澄衣往怀里拢了拢,半是安抚半是满足,澄衣在他怀里软的像一汪泉水,清冽而自带着甘甜。
    娇弱,易推倒。
    慕晚吟惊觉自己生出了这般想法,他呼出了一口热气,喉结上下滚动着,看着澄衣软卧在他怀里的身体,眼神里带着涌动的暗沉,若不是慕晚吟刻意压制,如今早已奔腾的天崩地裂。
    他紧紧的搂着澄衣,指腹间的软肉紧贴在澄衣的脖颈和腰间,有些发热,他有些难耐,放在澄衣脖颈间的指腹不自觉的摩擦着,似乎想将这微热的触感通过澄衣的肌肤散发出去,澄衣的肌肤本就细腻,慕晚吟无意识的来回摩擦,反而将澄衣的脖颈擦红了一大片,粉红颜色,宛如初春里盛开的桃花新粉,惹出了一阵春意连连。
    慕晚吟微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杰作,桃花新粉的脖颈里还有几处反复摩擦的绯红,就像点缀在初春桃花里的殷红花心,最是出彩也最引人遐想。
    慕晚吟似乎又听见了。
    来吧。
    来咬我吧。
    一声声的婉转幽长,又极具诱惑之力。
    慕晚吟险些又被迷惑了,他猛然深吸了口气,将自己黏着在澄衣脖颈间的眼眸硬生生的拉扯开来,他看向四周景色,试图忘记澄衣脖颈间的一片丽色。
    “这里是盲羽蜃景的边缘,不稳的很,我们早些离开为好。”
    慕晚吟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尽管稳了又稳才说出了这番话,可情动的意味却依旧若有若无的散发着。
    “可是,我有些累了。”澄衣嘟囔着不满,半分不肯听慕晚吟的话。
    “那......你要如何?”
    澄衣眸光聚合,她怔怔的盯着慕晚吟,带着些狡黠的目光,“我脚痛,我要哥哥背。”
    慕晚吟愣了一下,直觉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