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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迷幻之境(八)
    澄衣眼里有些苦涩,她不能不顾及容斓曦和容秋棉,不过就是受了一时的污蔑而已,比起容岂死后,容斓曦与容秋棉的难过,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慕晚吟知道澄衣在顾及什么,也知道若是逼得容岂自裁,妖界会面临怎样的不安,可他刚才是真的想要容岂的命,他无法容忍容岂一而再的去伤害澄衣,他想将澄衣护在怀里,从此之后,若要伤她,必定要先伤了自己才行。
    “本君的衣儿倒是从未变过。”
    慕晚吟摸了摸澄衣的脸颊,给了她一个和煦的笑意,“既是衣儿求情,便也罢了,本君在你身边,自然会帮你消除一切的不安因素,以后本君若是不在你身边,切不可如此心软,免得伤了自己,得不偿失,知道吗?”
    澄衣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慕晚吟在与不在身边的问题,她只知道,若是容岂死在此时,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只能顺从的依着慕晚吟,赶紧的迅速的将这事情处理的一干二净。
    “容族长在位几百年,劳心劳力,现即已心力不足,便早些退位,本君看容公子不仅能力不凡,而且极会审时度势,可继位为灵鹤族族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慕晚吟鹰隼般的眼神瞟过站在厅中还惊魂未定的灵鹤族长老们,长老们皆浑身一震,然后忙不迭失的表示没有意见,慕晚吟见着这些曲意逢迎的灵鹤族长老们,都觉得甚为难看,一个个的都只知道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或者是利益而去选择最简单粗暴的一面,半点灵鹤族先祖们的骨气都没有。
    “容族长,本君不愿再见到容岂出现在眼前,你可知该怎么做?”
    容斓曦的眸子一张一合,他还没有适应慕晚吟对自己的称呼,当然这个不适应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容斓曦反应过来后,便是对着慕晚吟施了一礼,命令侍从们,将容岂带了下去,至于将容岂关在何处,都凭容斓曦安排罢了。
    容岂被侍从带离的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挣扎着,不愿接受自己失了族长之位,也不愿接受要被囚禁的命运,只是无论他如何挣扎,眼前的形势已是无法更改,都是徒劳罢了。
    *
    罗君阁。
    慕晚吟执起澄衣的手,轻轻的印了一吻,他看着澄衣尤未回神的呆愣目光,不由得轻笑起来,真的是太可爱了,一如既往的可爱,“衣儿,你已呆了三四个时辰,眼见着天都要黑了,你便要这样与我待在一处吗?”
    澄衣的眼神有些飘忽,她收回被慕晚吟握在手里的手,艰难的开了口,“君上今日为何要那般说?”
    “哪般说?”慕晚吟似是很不解。
    澄衣低垂着眉眼,双手紧握,不自觉的用了用力,“君上......君上当真愿娶我?”
    话已出口,澄衣不由得放缓了呼吸,她生怕,因为呼吸的紧凑,而听不清楚慕晚吟的回答,澄衣很是紧张,因为刚才说出的话,似乎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现在的她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慕晚吟的回答。
    空气很是静谧,澄衣惶惶不安,她等了许久,等到手心已经有了汗丝,等到微风拂过了发梢,等到心脏从欢悦的跳动再到不安的揣动,似乎等了一个朝暮,一个秋冬,而站在眼前的男人,纹丝不动,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他就那样如木偶般一动不动的站在澄衣身前,只余呼吸,唯能判断眼前的男人注视着自己。
    时间越发流逝,澄衣的心越发纠紧,她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敢用低垂的眉眼看着慕晚吟宽大的袖角,那灰白衣袖的边角有银丝勾勒出的茯苓花,若隐若现,若遮若掩,极为惑心。
    澄衣抬手试图去拉扯慕晚吟的袖角,她想,若是自己也是一朵茯苓之花,是否就能日日跟在他的身边,为他红袖添香,入他倾世繁华。
    澄衣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她微缩了几下手指,悻悻的收了回来,心里不由得自嘲道,“自己如何能生着这样的心思去触碰他,这般私心深厚,妄念滋生,毒入骨髓。”
    澄衣将手收了回来,继续紧握着,却因心慌而不得章法,胡乱摸索,她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悸动,因为她知道,在这绵长的静谧之中,得到的回答,总归是与拒绝不差多少,纵然如此,她也想在他的面前,显得自然些,显得洒脱些,不然若是惹上了女子之态,他怕是再也不肯让自己随侍在侧了。
    澄衣憋的很是难受,她眼角有些红了。
    “唉......”
    慕晚吟叹了口气,澄衣的身体微微颤抖。
    慕晚吟冰凉的指尖顺着澄衣的鬓发缓缓下落,来到澄衣的下颌处,轻轻一挑,澄衣因为心里委屈而泛红的眼角落入了慕晚吟的眼中。
    楚楚可怜,柔弱无骨,弱不禁风。
    澄衣微红的眼角,似有似无的眼泪,刺的慕晚吟生疼,好似一个瓷娃娃,随时都有可能变得支离破碎。
    慕晚吟从未见过澄衣这般颜色,她调皮,她伶俐,她骄傲,好似在自己的面前,从来都是独立且坚强的,就算是刻意的讨好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她的心里有一片荆棘,围的水泄不通,任谁都无法进入。
    慕晚吟的心很是悸动,他薄唇轻启,毫不犹豫的吻上了澄衣的唇,尽管澄衣显得很是惊愕,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可他止不住对澄衣的渴望,辗转反侧。
    “衣儿,我心悦你,想娶你,你可愿意?”
    慕晚吟将澄衣搂进怀里,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也不知是说的人轻飘飘的,还是听的人轻飘飘的,总之一切都是轻飘飘的,这是澄衣一整日的感受,忽远忽近,忽明忽暗,想抓抓不住,想扔扔不掉,心痒痒的,却又挠不到。
    澄衣躺在慕晚吟的怀里,看着已经悄然升起的月亮,月色一如既往的清冷,银辉洒在澄衣与慕晚吟的身上,显得冷清清的。
    澄衣有些紧张,她明明一直贴身服侍着慕晚吟,有些时候也会有这般亲密的接触,那时的自己只会悄悄害羞,悄悄欢喜,但总归都是愉悦的,甘愿的。可今日的心绪十分不同,是局促,是无措,比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显得更为不知所措。
    澄衣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她想动,却又怕慕晚吟问,最后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用话题转移注意力,竭力藏住今日的奇怪心绪。
    “君上准备如何安置秋棉和明昼予浅?如今明昼予浅的身世已经公布,就算灵鹤族不与他为难,他也没有办法在灵鹤族继续安稳的生活下去。”
    慕晚吟没有答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在澄衣将要泄气的时候,慕晚吟终于幽幽的吐出了两个字,“晚吟。”
    “啊?”
    澄衣疑惑抬头,入眼的却是慕晚吟摄人心魄的眼眸。
    “晚吟。”
    澄衣听清楚之后,蓦的脸一红,原本以为慕晚吟是不想搭理自己,却没想到他那般认真的思考,竟然是在纠结自己对他的称呼。
    慕晚吟摸了摸澄衣的头发,他知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所以他没等澄衣反应,又继续说道,“他们会随我们回万狐宫,不用担心。”
    澄衣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些心满意足,这是慕晚吟第一次用“我们”来形容她与他的关系,心里有一丝丝的暖意,不曾抗拒,甚至有些喜欢。
    “衣儿......”慕晚吟欲言又止。
    “嗯?”澄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下文,她微微撑起身子,看向慕晚吟,神情认真,似乎是想从慕晚吟眼里看出些什么。
    慕晚吟的眼中有一瞬即逝的难过,很快很迅速,澄衣没有察觉到。
    “今日夜风凉,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澄衣不明就以的点了点头,总感觉慕晚吟刚才唤自己,不是想说这个才对,只是这一瞬间出现的想法,在慕晚吟牵起澄衣的手时,已经被澄衣一股脑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慕晚吟将澄衣送回了房间后,他从灵海幻出了醒神散,他幽幽的看着手中的解药,眉心一会儿锁住,一会儿又摊平,似乎心里在极力挣扎着什么,让他乱了去。
    许久,慕晚吟将醒神散收回了灵海,也做了决定,忽然大风刮起,满地沙土,将临渊石山重重包围,沙土浓郁,气息独特,伸手不见五指。
    澄衣醒来时,便是这样一番景象,满天黄土,纷飞不止,原本的临渊石山早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看不见尽头的浓郁沙土浮尘,仿若是才经历了一场大战,飞屑尘土还来不及落下,就又要迎来新一波的战意。
    澄衣一手捂住口鼻,用另一只手在眼前扇了扇,试图扇开些浮尘,让自己看的稍微远一些,只是浮尘太多,一番动作下来却是没有什么用处。
    澄衣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身边的沙土弥漫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显得少些,依旧还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
    澄衣走的很是小心,虽然此处还是临渊石山,可毕竟已经看不出地貌,况且这些沙土从何而来,为何而留都还不清楚,自然是要步步小心,免得踏入险境。
    “君上......君上......”
    澄衣被这忽然而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只见目之所及的不远处,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澄衣慢慢挪动过去,离黑影越来越近,而黑影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就是在等着澄衣过去,眼见着澄衣快要看清黑影的面目,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拉了出去。
    “衣儿......衣儿......”
    澄衣睁眼,虽有一时的恍惚,可在看清之后,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灵鹤族的正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