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繁站在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但她还是抬起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权总，我找您有事，我可以进来吗？”
    任何时候，起码的尊重是基本，尤其是对权城这种向来无往不利满心骄傲的男人。
    权城像是恍然从自己的神思里清醒过来，抬起头来，看到门缝里一脸愁思站着的女人。
    “请进。”
    莫雅繁这才抬步走了进来。
    见到莫雅繁走上前来，权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莫雅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本来以为权城因为刚才权域的挑衅会心情很不好而黑脸，她都已经准备好腹稿要劝慰了，没想到此刻权城却压抑自己的心情反过来来照顾她的情绪。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顾及她的？
    想到这里，不免心中欢喜了几分。
    “早。”
    “早。”莫雅繁受宠若惊。
    “坐吧。”
    权城拉起笔记本屏幕，继续对今天的股东大会做最后的准备。
    莫雅繁在权城对面坐下，“权总，大少爷的话你也不必太在意，他……”
    “都现在了，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安慰我了。”
    莫雅繁低了低头，有些欲言又止。
    “雅繁，你是不是有其他什么话要对我说？”
    权城看出了她的心思。
    “权总，我……”
    “公事还是私事？”权城问。
    莫雅繁知道他已经猜到大半了，要不然她不会这么问。在公事上，向来雷厉风行的她，从来不会这么支支吾吾。
    “权城，我如果说了，你能不能不生气？”莫雅繁没有再叫权总，而是直接叫了权城的名字。
    在办公室里，她第一次这么放肆，却不害怕，仿佛她知道权城现在对她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权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生过几回气？”
    莫雅繁被这忽然的一句话给戳中了，愣了两秒才有些慌乱地低了低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有些发烫了。
    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的工作能力优秀，是权城最得力的手下，她甚至能提前为他考虑好他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她为权氏荣成立下汗马功劳。
    他对她，或许从来都是不同的？
    只是，桑田的出现，破坏了一切。如果没有桑田，或许她现在已经是权太太了。
    她犹豫了两秒后，从包里拿出文件，摊开递到了权城的面前。
    权城低头看过去，标题格外刺眼。
    ——离婚协议书。
    然后，后面就是常规的离婚内容了，最后，有桑田的亲笔签名。
    一式两份。
    他抬起头看向莫雅繁。
    莫雅繁知道，哪怕权城还有一丁点在乎桑田，甚至于不在乎她而只是在乎自己的颜面，她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份文件来表明桑田与他离婚的迫切和决心，对于权城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甚至有损自尊的事情。
    虽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心虚，她害怕权城会识破她一手策划了今天的一切，为了让他离婚不惜与他的敌人结盟。
    她其实不想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不想让自己在心里变成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女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哪怕有任何一个其他可行的选择，她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权城，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这个，可是……“
    “没关系，你说吧。”
    “可是……”莫雅繁微微低头，避开权城的目光，狠下心肠接着说下去，“可是你今天早上也听到了，桑田要跟你离婚，而且，一早上就把离婚协议赶出来了，叫我，叫我拿给你……＂
    “让我签字，是吗？”
    莫雅繁低着头，轻轻咬着唇，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捏着裙角，手心里都是汗。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紧张，却是第一次因为心虚这么紧张。
    “如果我不签呢？”
    莫雅繁猛然抬头，眼睛里的震惊之色藏也藏不住。
    在这里等权城的时候，她就想过这种可能，无论她多么希望权城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直接签字就好了，还是不能否认最合理的情形就是，他选择拒绝签字。
    因为，他是权城啊！
    他怎么会甘心受人胁迫，又怎么会甘心被人甩？
    “权城，我，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
    没有人能想象，莫雅繁在权城面前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意味着，她承认她胁迫他了，承认她放弃了自己在他心里的所有形象。
    权城沉默了。
    大概十几秒过后，他却又笑了，有点无奈，却又像是想通了。
    “你可能以为我会拒绝，可是你忘记了，我终归还是个商人，唯利是图是我的本性，关键时候，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莫雅繁的头更低了。
    权城说出这句的一刻，她的心在流血。是她，一手摧毁了他所有的骄傲，甚至让他的她的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权城，对不起。”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权城已经提起笔来，刷刷地开始签字。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不为任何人，更不是为你。”
    不知为什么，权城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难受。
    两人对视了一眼，本来是约定达成的无言默契，莫雅繁却在目光相触的短暂停留后，慌忙移开了目光。
    终究，她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权城，更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成为交易。
    拿到离婚协议后，她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仿佛再也无法面对权城。
    看着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的签名，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难过的是她需要用这种手段去达到这种目的，甚至还不惜伤害了权城，高兴地是，她终于达成了目的，她离权太太的位子迈出了史无前例的一大步。
    距离办公室不远的窗边，权域正在打电话。
    “怎么样了？一切都还顺利吧？”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呵呵，你没看到刚才权城的脸色，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