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昨晚傻乎乎地对着一墙之隔的骆心诉衷肠的自己,曾黎烟就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挖回英国,从此在落欣然这里查无此人。
这真是她一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候。
就在她想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的时候,只听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又道。
“是的,落欣然,只是,他生病了,所以没办法亲自前来,只能让我代替,他让我向大家说声抱歉。”
mike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越过纷纷拥拥的人群,望向角落里满脸错愕复杂神色的女人。
“生病了?”
“怎么会生病呢?严重吗?”
众人一听落欣然生病了,忙关心地问道。
mike收回目光,礼貌地笑了笑,“有点严重,否则也不会缺席了今天的聚会。”
如此直接,乍听之下没有什么问题,但一般在公众场合,就算严重也不必这样说,免得扫兴,这个礼节作为在m国长大的mike不可能不知道,明知却没有遵循。
“怎么会忽然生病了呢,真是太可惜了。”现场一片惋惜,毕竟很多人还是对这位服内鼎鼎大名的大r感到十分好奇。
mike耸耸肩,“就是游泳的时候,在水里泡太久了,然后就生病了。”
曾黎烟在一旁听到落欣然会缺席本次聚会时,顿时松了口气,可听着mike说着在泳池泡太久生病这回事的时候,脑子里竟然莫名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昨天楼顶游泳池里,骆心那张白到透明的脸,和他眼睛里晶莹透亮仿佛要溢出来的淡淡忧伤,心头猛然一紧。
她赶紧轻轻摇了摇头,甩掉这奇怪的想法,低头喝了一口鲜花酒,落欣然,骆心?怎么可能?看来是昨晚整夜失眠的后遗症,都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听起来落欣然确实生病不轻啊,看来她是不会来了咯?”
说话的是那几个男人,显然他们有些失望,在他们的想象里,落欣然是个有钱又漂亮的大美女,好不容易有机会一睹芳容,现在落了空,怎么能不失望?
曾黎烟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听下去,她仰头将高脚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转头朝着洗手间走去。
今天这一层都包给了他们做聚会场地,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宴客厅围着mike各种打听落欣然的事情,洗手间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曾黎烟将手包放在洗漱台上,打开水龙头,也不管脸上带着妆,低头就冲了一把冷水脸。
她需要冷静一下,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水声在空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哗啦啦流着,将周围的安静衬得越发地清晰。
曾黎烟抬起脸,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憔悴的面色,总感觉有些恍惚,冷静下来的她终于发觉不对劲,脑海里开始不断冒出新的疑团。
骆心,落欣然,骆心,落欣然……落欣然确定出现在了这里,那骆心为什么也会同时出现?为什么落欣然会在没有见过她本人,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的时候认出她就是laz?又是为什么他认出她之后,却用各种方式选择避而不见?他到底为什么死活不肯见她,还是说有什么秘密需要隐瞒?
还有,落欣然生病的原因是游泳的时候泡在水里太久,这么说落欣然昨天也去过顶楼游泳吗?可她昨天上去楼顶见到的却只有骆心。
刚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倏然再次翻涌出来,如果落欣然就是骆心,那昨晚岂不是相当于她隔着一堵墙在对骆心表白?
这个念头让曾黎烟惊慌不已,一个失手将洗漱台上的手包都碰到了地上,包包里的小东西乒乒乓乓散落一地。
不,不会这么巧的,肯定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手忙脚乱。
捡到一半,头上一片阴影笼罩过来,然后是一只修长匀白到见不到一丝骨节的手出现在了视线里。
曾黎烟身形顿住,没有抬头。
那只手不紧不慢,慢慢为她捡起地上所有散落的东西,口红,粉底,眼影,眉笔,眼线笔,小梳子,还有她的房卡。
然后为她一一塞进小包里,递给她。
曾黎烟没有动,耳边是还在不断水龙头还在不断哗哗流淌的水声,她紧紧盯着那只手,几乎不用抬头就能至少它属于谁。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在记忆里反复确认,多希望是自己记错了。
那天的秀场观秀走廊,一身锦衣华服如暗夜贵公子一般的俊美男人,与她撞个满怀。
抬眼间,那一脸的孤傲桀骜,是挡不住少年之气。
她怀恨在心,故意使绊,发了狠地捏他的手,却对他那双和他的脸一样完美的手印象深刻。
他的手和他的脸一样,让人过目不忘。
曾黎烟慢慢抬起眼,看到了那张意料之中的脸,却还是掩不住的震惊。
男人的目光也紧紧地锁着他,眼里的玩味在曾黎烟的目光陡然剧变时,闪过刹那的慌乱。
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曾黎烟感觉自己连眉毛都在轻轻颤抖,她缓缓开口,像是在和自己确认。
“骆心?”
“嗯。”男人锁着她,轻轻应了一声。
“落……欣然?”曾黎烟张口,凝滞的嗓音让三个字并不连贯。
这次,男人顿了顿,过了两秒,才再次轻轻点头。
“我是。”没错,他就是落欣然,骆心就是落欣然。
曾黎烟怔了怔,意料之中的答案依旧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半晌,她没有说话,骆心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对方。
水龙头的水流声在两人周围哗啦啦响着,仿佛全世界再没了别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心感觉腿已经有些麻了,他不得不选择先站起来。
当他弯腰想要将女人也捞起来时候,身前一个人影已经跳起来,然后空气里便是一声“啪”地一声响起。
清脆而大力的耳光声。
骆心的脸被打得侧到了一边,皙白的脸上再次被印上了鲜明的红指头痕。
曾黎烟练过跆拳道,专业级别,手劲本就比一般女人要大得多,这次又是卯足了劲儿地打,比起昨天,这一巴掌打得着实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