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风看着仿佛近在迟尺却又触摸不到的温晴，回想着这些，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没有再强求，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温晴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什么，一股落寞混合着焦灼又袭上了心头。
    她无数次站在秦漠风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从来都觉得他意气风发，掌控全局，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次一样，显得那么无力。
    她搓了搓自己冻得有些发麻的手臂，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温晴进去的时候，秦漠风正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发着呆。
    秦漠风甚至没有转头看她，温晴却觉得尴尬不已，浑身都是不自在。
    她走上前几步，停在原地顿了几秒，那几秒时间里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然后鲜有地失态地，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往楼上走去。
    走到了楼梯转角处，身后终于传来男人的声音。
    “温晴。”
    温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漠风坐在客厅的背影，目光一顿，蓦然又移开。她是真看不了他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就觉得心里闷得不舒服。
    “我们谈谈吧。”秦漠风又递过来几个字。
    比起权城夫妇在的时候的放松状态，此刻秦漠风明显沉闷了许多，也不再是平时那个口若悬河字字珠玑随时随地都能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秦大律师了。
    既然秦漠风已经开了口，温晴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楼梯上又折返回来，慢慢走到秦漠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秦漠风抬起眸子瞧着她，眼神幽暗沉深得仿佛看不到底，温晴像是触电一般慌忙闪避着他，就连当年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一桌的陌生人围在餐桌上将他们两人生拉硬套地凑成堆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过。
    见她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秦漠风也移开了目光。
    两人就这么谁也不看谁地静了好一会儿，气氛浓稠得仿佛江南梅雨时节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温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最先开口的还是秦漠风，他知道，要是他不开口，或许温晴可以就这样和他干坐到天明。
    温晴的家居服有些宽松，她手指握在一起，不自觉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角，对于秦漠风这句问话先是有些茫然，然后竟然摇了摇头。
    秦漠风也是无奈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就看到了刚结婚时的她，闷闷的将自己埋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他那时候不在意她，没有精力也没有想法去关注她，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她封闭的内心。
    但此时，他已经无法再做到无动于衷，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置，并且已经无法拔去。
    可他又无奈地发现，他努力地去靠近，得来的并不是心心相惜的反馈，而是越来越远的距离。
    就像世界上两条不在一个轨道的直线，阴差阳错了有了交集，交缠两三年后，发现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回头一看剪不断理还乱，一方更加地靠近，另一方却在不断地抽一离。
    更深的无力感爬上秦漠风的心头。
    “那你为什么忽然要疏远我？”秦漠风选择直白地提问，也不再给温晴简单的选择题。
    这个问题问到了痛点上，温晴握着自己衣角的手越发用力，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她嚅嗫着唇，微微低着头，眉头紧紧锁着，像是在经受着挣扎，可是过了半晌，只吐出几个无力的字眼，“我自己也不知道。”
    秦漠风傻眼了，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
    温晴看他的表情以为他不肯相信自己，想开口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答案有多么地不可理喻，可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外听到他亲口对coco说他爱着她，她就惊慌失措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以至于她当时站在门口都彻底傻掉了。
    等她想起来要逃走的时候，那些小律师们从会议室里刚开完会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围上来把她堵在了门口，一口一个老板娘嫂子地叫着，便也把里头的秦漠风也引了出来。
    她想走也就落了空。
    好不容易挨到秦漠风把事情处理完，结果在电梯里两个人又是一顿尴尬。
    门口时，看着秦漠风欲言又止的样子，温晴真的很想逃跑，可在她逃跑之前，秦漠风还是选择了把话挑明。
    至此，温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乱了，从前的平静如水，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感觉再也不在了。
    从那件事后一见到秦漠风就心里乱，不想说话，更害怕两个人单独相处。
    就这么冷了几天，秦漠风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男人，比起女人总是显得那么没有耐心。
    秦漠风揉了揉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天以前，这样温晴就可以没心没肺地和他过下去了，就算平时还是会因为孩子和婚前协议到期的问题时常争执闹腾，但总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局面。
    就算，温晴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可那又能怎样呢，至少她还在他身边，人和心都在。
    “是不是……”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做错了什么？”
    温晴没见过他这么颓败挫折的模样，一时之间心头也是愁肠百结，她想上前去安慰他，可是又害怕，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是，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好。”温晴低着头，开始自我反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看到你，我都想逃避……”
    “也就是你不想看到我。”
    “当然也不是……”温晴慌忙摇头，说到后面，又自觉底气不足，声音低了下去，“我自己也说不清，真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不值得你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