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一手抓住祁言的手臂，一手把六芒星项链按住他的胸口上，大喊：“魇灵，快从祁老师身体中出来。”
    蓦地，江鹤忽然感觉胸口一凉。
    两截黑色的利刃从他的胸口透出，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怎么会……”江鹤睁大了眼睛，缓缓转头，身后一个暗黑的影子收回了利刃般的爪子。
    “你好，我是混。”混说，“你手里抓到的是沌。”
    像白雾一样的沌从祁言的身体里钻出，吸入书页里，变成一尾黑眼白锦鲤，飘然落地。
    祁言如脱线木偶，他刚好站在天台边缘，于是身子一歪，坠了下去。
    “老师！”江鹤紧紧抓住了他的右手。
    “呵呵。”混说，“你没想到吧！”它的左爪变成一把漆黑巨剑，“最后的赢家，是我！”
    那巨剑刚要从江鹤头上斩下，苏夜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动他！”
    混白色的眼睛望向声音来源处，天台边缘正站着一枚闪闪发光的蛋。
    “夜神之卵！”混的声音因激动而发抖。
    “你要是敢杀他，我立刻跳下去！”苏夜说。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砍掉他的头！”混说。
    苏夜看了江鹤一眼，毫不犹豫跳下了楼。
    “苏夜！”江鹤大喊。
    “夜神之卵是我的！”魂收了巨剑，跟着金蛋一起坠楼。
    江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祁言拖上天台。来不及察看老师的伤势，他抄起封魇札追寻着混的身影跳下楼去。
    幸好混出手没伤到他的心脏，即使跳楼摔死，也能满血复活。
    江鹤的身体很快落在了混的身体上，他把封魇札盖在混的脑袋上，大叫：“混，我以守夜人的名义封印你，成为书中的故事吧！”
    混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它的爪子离金蛋还有半张脸的距离。然而咫尺天涯，它迅速化为封魇札中一尾白眼黑锦鲤。
    一黑一白两条锦鲤首位相抱，颇像道教的黑白太极图。
    这就是混沌的本相。
    “啪！”金蛋落在了地上。
    “啪！”江鹤跟着砸落在地。他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地面。缠着六芒星项链的右手覆在封魇札上，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浸透了地面。
    过了一会儿，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喊着：“江鹤！江鹤！”
    江鹤的右手动了动。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左脸已被鲜血染红，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人儿正怯怯看着他。
    “苏……夜？”江鹤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是我！”苏夜欲哭无泪。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江鹤感觉自己的肺疼得厉害，估计是肋骨断了，插到了肺里，想笑都不敢笑。
    “还不到午夜。”苏夜说，“我他妈早产了一个小时！”
    “以后能长大吗？”江鹤艰难地坐起来，把苏夜捧在了手心。
    苏夜坐在他的大拇指上，潸然欲泣：“能，但需要时间。”
    “哦。能长大就行，别伤心了，反正你不会做一辈子小矮人的。就算做一辈子小矮人，你这模样也挺可爱的。”江鹤因为下颌摔碎了，所以笑得有点狰狞。
    苏夜在他大拇指上掐了一把：“你又欺负我！”
    呼！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手上缠绕的六芒星项链光芒大盛，江鹤本能地护住苏夜，全神戒备。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
    “啊哈！”金牡鹿华丽转身，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注视着江鹤。
    “金牡鹿！”江鹤睁大了眼睛。
    “江鹤大人！”金牡鹿眨了眨眼睛，“你看上去伤得挺重。”
    “你怎么来了？”江鹤问。
    “连接月亮和人界的通道在月圆之夜打开，我自然就来了。我是来找你的。”金牡鹿走上来用犄角拱了拱江鹤，“哼，人家在夜神殿等你等了好久，可你就是不出来。害人家白等了一场。江鹤大人，夜神之卵找到了吗？”
    江鹤的目光落在摔成两半的蛋壳上。
    “啊！”金牡鹿大叫，来到蛋壳面前，“夜神之卵摔碎了啦！”
    “嗯，我没有保护好……”江鹤不知道金牡鹿到底是正是邪，心里对它仍有防备。
    “那么，夜神殿下一定出来了？她在哪儿？”金牡鹿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刚才，混沌附在我老师的身体上……”
    “你和混沌恶战了一番对不对？”金牡鹿的嗓门猛然提高。
    “嗯。”江鹤回答，本能地把双手拢了起来。
    “那么夜神大人还活着！”金牡鹿欢呼雀跃，但是转瞬间它用阴恻恻的眼神瞪着江鹤，“她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江鹤问。
    “我想……吃掉她！”金牡鹿垂下脑袋，树杈般的犄角猛然顶向江鹤。
    江鹤猛然抄起手边的封魇札挡在胸前。
    光芒一闪，金牡鹿一头撞在了封魇札硬邦邦的封面上，然后飞了出去，四蹄朝天躺在水泥地上哀嚎。
    “呜呜呜，好疼。”金牡鹿前蹄抽动，泪如泉涌。
    江鹤艰难地站起来，把迷你版的苏夜放在肩头，打开封魇札，准备封印金牡鹿。
    “江鹤大人手下留情！”金牡鹿猛然翻身跪地，磕头如捣蒜，凄凄哀哀地说：“看在我帮你找到夜神之卵的份上，求求你不要封印我，放我一条生路吧！”
    “你想吃掉苏夜，本来就是死路一条！”江鹤说。
    金牡鹿怂了，泪如雨下，宛如遭受家暴的小媳妇：“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魇灵，哪有胆量吃掉夜神殿下，刚才人家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你用犄角顶我！”江鹤说，“这个怎么解释？”
    “人家想知道你有没有反抗之力。”金牡鹿眼珠转了转了。
    “我要是没有反抗之力，你是不是要吃了苏夜！”江鹤问。
    “不是，不是！”金牡鹿厚着脸皮，“你要是没有反抗之力，我就做你的保护神，保护你和夜神大人！”
    江鹤冷笑：“你的谎话编得也太假了吧？做我的保护神？哼！我看你想做我的死神！”
    “嘤嘤嘤！江鹤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金牡鹿趴在地上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