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更加苍白。
听到女人喊她，勉强挤出微笑。
约莫十一点，二丫做完透析睡着，两人退出病房。
医院过道，来往的人面色各异，却没有如王芸这般绝望、凄凉的。
她瘫坐在椅上，掩面哭起来，嘴里说着：“畜生……他不管，竟然不管丫丫，还让她去死，我该怎么办？”
“王大姐，你别这样，会有办法的。”苏陌浅轻拍她的肩膀，轻声劝说：“刚才我查过，舒城对二丫的病设有专门的基金会，可以向上申请，至于钱的问题，再想办法。”
她一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二丫还那么小，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不应该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病魔摧垮。
王芸抬头看她，眼眶通红，“真的？”
苏陌浅点头，“我去打通电话。”
话落，起身往过道尽头窗口走。
电话是拨给宋北北，那边是她困倦的声音，“喂？”
苏陌浅把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一遍，而后向她提了基金会的事。
“这事我会放心上，但是陌儿，她要是想完全依靠基金会是不可能的。”宋北北难得严肃，正色道：“这病除非根治，否则就是无底洞，你和她非亲非故，别最后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
苏陌浅敛眸，这些她都清楚。
“我看这事还是要找到孩子的爸，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扛着好。”宋北北感觉对面情绪变化，安慰道：“陌儿，你已经尽了力，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现实又残酷。
苏陌浅说了几句，便将电话挂断。
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被辱骂和尖叫声拉回思绪。不算宽敞的地方被人挤满，隐约看到拉扯的身影。
瞧见熟悉的身影，苏陌浅快步走过去。
“他是你女儿，你不管，我和你拼命！”王芸扑过去，指甲划破男人的脸。
“艹，贱人！”
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人撂倒。
……
至始至终，苏陌浅都忍着没露面。
不多时，医院保安过来，把两人分开。
当提及公了私了，男人骂骂咧咧，离开医院。
王芸低头，用头发遮住脸上的伤痕。
苏陌浅把她送到病房，打算就此离开，去被她喊住，“苏小姐，我们……聊聊吧。”
交谈的地点是住院部楼下，两人并肩坐在花坛边沿。
不同于上次，她没再隐瞒什么，坦荡地提到除了二丫，她还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出生没多久便卖了。
“第一个四万，第二个六万。”王芸平静地报出金钱，红着眼说：“苏小姐，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了十万块可以做这样的事？”
苏陌浅看着她，沉默不语。
王芸羞愧地别开眼，他们真的太穷了，不然谁会舍得？
早些年，她并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愧疚，已经到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程度。
她开始对大女儿好，就是想弥补所犯的过错。
或许是上天觉得她不可原谅，不配做母亲，连最后一个孩子也要带走。
“我有好多次想报警自首，可我放不下丫丫。”王芸抹了眼泪，哽咽着。
苏陌浅问：“如果给你机会，你会主动站出来指认其他人吗？”
“我……包括孙伟那个畜生吗？”
意识到她提的人是刚才的男人，苏陌浅点头。
“那我愿意。”
王芸毫不犹豫回答，咬牙切齿道：“虽然这几年没和他过，但我知道他肯定还没收手。”
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拿钱。
“嗯。”苏陌浅挽唇，心头的石头落下，“基金会那边我会时刻注意，有时间也会过来看孩子。”
——
回到公寓，十二点出头。
苏陌浅系上围裙，把顺带买的菜拿出来，开始做饭。
半小时，荤素和清汤出锅。
选了卖相最好的那盘菜，拍照发了微博。
很快，收到一批赞和评论。
419来不来：哎哟，我老婆做菜就是好吃！
小乖是个大天才：楼上表脸，小姐姐明明是我的。
对面五条狗：楼上+1
……
是北北呀：睡过了，今天吃不到陌儿的菜（哭唧唧）
苏陌浅浏览后，象征性选了几条回复，然后退出登录。
盛饭出来，突然想起他上回别扭的模样，拿起手机发消息。得知他还未用餐，回了让他等着，起身去厨房拿饭盒。
打包好，苏陌浅出门。
到达彦氏集团，并没有上去，而是把饭盒存放在前台，离开时给林安打了电话。
办公室内，男人只见饭盒未见到人，脸色沉下问：“她呢？”
林安如实解释：“苏小姐说下午有些事，就不上来了，刻意嘱咐您多吃点。”
最后一句，让他心情转好，眉宇放松，“说了什么事？”
“没有。”
彦锦深语气冷淡：“呵，没说你不会问？”
“……”
林安无言，自己的锅自己背。
离开时，提及彦家老宅的电话，“听江叔说，彭珲姐来老宅，您和三少都没回去，彦老发了好大的火。”
“他哪天没火气？”男人轻扯嘴角，漫不经心道：“彭家那对姐弟心也大，老头俩儿子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林安讪讪地笑，的确是心大。
三十五岁的彭珺，要是选五十来岁的彦华彦荣倒也没什么，偏偏跟了七十的彦老，这意图……不得不让人多想。
林安问：“那、老宅那边怎么回？”
彦锦深掀开眼皮，“通知三哥，今晚回去。”
“是。”
林安应下，看了桌上的饭盒，“爷，饭菜趁热吃，都是苏小姐的心意。”
“嗯。”男人懒懒应声。
心意？
他看倒是像这丫头闯祸前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