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羞辱故人
    “小女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顾宰相乐呵呵走上前，一番官腔后，宴会终是开始。
    觥筹交错，高谈阔论，顾锦意站在角落，热泪盈眶。
    “姑娘怎么哭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令顾锦意陡然一惊。
    她猛地瞪大眼，仰头眨了眨眼，才把眼泪逼退。
    她慢慢回身，打量着景缚韬。
    较之五年后，他如今更为青涩，虽着一袭布衣，却衬得他俊朗干净。
    从前她就是被他无害的模样蒙骗，向爹引荐，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心底，她轻蔑地笑着。
    景缚韬被顾锦意盯得发毛，总觉得她不像刚才那么温柔。
    她对自己有敌意。
    “姑娘无需害怕，我、我并不是坏人。”
    被美人瞪着，景缚韬破天荒地舌头打结，分外懊恼地叹气。
    顾锦意微哂，敛去眸中涌动的恨意，她冲着景缚韬莞尔一笑。
    阳光像是碎金，尽数洒在她脸上，映得容颜更是灿烂动人。
    “若是无心，哪家公子都不会草率步入主人后院。”
    女子语调柔和，却字字似针，若有似无地扎得景缚韬浑身难受。
    景缚韬有些尴尬，但他也窥清顾锦意在顾宰相心中地位，他压着恼怒，绞尽脑汁奉承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爽朗笑，眼眸含光。
    顾锦意仓皇转头，小口小口喘气。
    他的笑，令她恍惚，当年也是为博得他一笑，她拼尽全力，不惜牺牲顾家。
    新婚夜遭人侮辱，次日被人砍去四肢做成人彘，这一切都是拜景缚韬所赐！
    顾锦意双肩不住颤抖，她死死揪紧手中丝绢。
    景缚韬则是以为她羞涩，望着她微红的脸颊，他忍不住有些情动，又吐出几句诗。
    他折下一朵花，别在顾锦意发间，赞叹：“人比花娇。”
    顾锦意红了脸，暗骂景缚韬登徒子。
    他本就是山间匹夫，不过仗着皮相好，又攀上顾家，才一步一步爬上高位。
    现下，他还是偷偷溜进来的莽夫，说起话来让顾锦意无比作呕。
    想来他必定是耗尽全部心血才挤出一两句诗。
    她笑着摇头，五年前，她怎么会被这样的男子吸引住？
    顾锦意转身，轻轻摘下花骨朵，放进丝绢，递给他，“公子好意心领了，你若是有求于我，仅用这朵花是否太寒酸了？”
    景缚韬一怔，愕然地瞪着顾锦意。
    他生着一张好皮囊，因着这张脸讨得不少好处，没想到今日却在顾锦意这栽跟头。
    他捏紧拳，有些愤怒。
    顾锦意挪开眼，转着手中花朵枝，道：“看公子这身打扮，想来是在朝中并不如意。”
    她睨眼打量景缚韬，又夸张地捂唇笑，“哦不，公子或许连个芝麻小官都称不上。你想仕途平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笑靥如花，眼中的讽意怎么都止不住。
    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渐渐苏醒，她惋惜叹气，“可惜，我只是一介女流，并不能帮上你，不如，你把这朵花别在我爹发间，看看他能不能替你向圣上美言几句？”
    景缚韬脸红一阵白一阵，恨恨瞪着雪白丝绢中的残花。
    让他去给顾宰相别花？若是被人当作断袖，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