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瞬间，司徒明恩在半空中倏然幻化，整个身子在剑芒飞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
    再落下时，他便再不是那个气定神闲的君王，而是血族的大魔头。
    他缓缓侧目，盯着马背上微微错愕的吴庄南昭。
    这是司徒明恩第一次在吴庄南昭面前露出他真实的样子，他有些微的狼狈。
    吴庄南昭回过神来，微微挑眉：“原来，血族长这样啊？”
    “朕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对么？”
    说着司徒明恩伸手搁在胸前，颔首一笑：“在下是血族第五代王子，很荣幸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南昭兄见到了真面目，见笑了。”
    “司徒国君客气！”
    吴庄南昭也客气地拱了拱手，收回了幻影。他方才看到了司徒明恩躲避的瞬间，那爆发力不是一般的强。
    所以，既然司徒明恩没再进攻，他便不好再咄咄逼人。
    因为，灵蛊未必会赢。
    两人过了一招，也都探到了对付的底细。
    司徒明恩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棚，道：“南昭兄，要不咱们去喝杯茶，叙叙旧如何？”
    吴庄南昭一口应道：“好！”
    茶棚很是简陋，只有一个老翁在搭理。因为不是官道上，所以并未受到战争的摧残。
    两人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竟像个好友似的开始闲谈了起来。
    司徒明恩道：“南昭兄此番前来，是打算要灭了我东越吗？”
    “是的！”
    这干脆利落的回答，令司徒明恩好一阵沉默。他幽幽看了吴庄南昭一眼，拿起花生剥了起来。
    少顷，司徒明恩才问道：“那你有把握吗？”
    “有没有，这种事得上了战场才知道。难道，司徒国君就没有想过覆灭我西蜀么？”
    要知道，这一场仗是司徒明恩先挑起的。
    司徒明恩笑道：“其实，南昭兄在我的眼里，一直都是个盖世英雄，你我若不是敌对的关系，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在下也是这般想的，当年的炎煌七国，如今却只剩下了东越和西蜀，说来也是很遗憾。”
    看吴庄南昭那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司徒明恩忍不住嘲讽：“这战事不是南昭兄挑起的么，你还遗憾什么？”
    “遗憾在下和司徒国君，终究是做不了朋友嘛。”
    “呵呵，那倘若你真的得了这天下，准备将血族如何处理呢？是诛连，还是放过他们呢？”
    吴庄南昭睨了司徒明恩一眼，笑问：“司徒国君以为呢？”
    “如若我是你，定会杀光了血族，不留后患。”
    这话，似乎是故意的。
    吴庄南昭连剥了几颗花生吃，都没有回答司徒明恩。
    因为，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血族是靠吸食人血为生，这样的族类留在世上，终归是要不得的。
    人族和血族，绝无可能共存。
    其实司徒明恩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这样问，这样说。
    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司徒明恩就站了起来：“南昭兄，朕在番都城等你吧。番都里都城不过数百里，你若攻破便可一骑绝尘，让朕成为阶下囚。”
    吴庄南昭也站了起来，淡淡道：“朕不会让你成为阶下囚，会当场杀了你。”
    “朕拭目以待！”
    “慢走不送！”
    ……
    再启程时，天色渐晚，吴庄南昭也没有去和凌飞的兵汇合，便放慢了速度赶路。
    倒不是怕司徒明恩埋伏，而是这边山路崎岖，不是特别好走。
    阿魅边走边问：“主上，方才对招的时候，您为何不乘胜追击杀了司徒明恩啊？”
    “你以为杀得了？”吴庄南昭瞥了阿魅一眼，“他化为血魔的时候爆发力那么强，甚至快过了灵蛊。他若真那么好杀，无双怎会被他暗算？”
    “也是，鬼王殿下那般强的人都被暗算，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朕从来就没小觑过他。”
    从先皇时期的战斗，一直到现在，西蜀和东越交战无数，从来就没有真正赢过。
    甚至那年在奇峰山下的雪崩，也没能让东越伤多大的元气。
    司徒明恩不光是有谋，他还毒辣。
    东越损兵折将的时候，他便下手把无辜的百姓变成了血族，借此来提高他们战斗力。
    试问这世上，有谁会这么狠辣？
    阿魅轻叹一声，道：“主上，血族的战斗力这般恐怖，您说咱们……会输么？”
    “不能输，输了这世界都没了。”
    其实吴庄南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对付司徒明恩，但他不能输，输了，这天下百姓都是血族的奴隶。
    大约是子时过后，一行人就翻过了山坳。接下来便是平坦的官道，再过几十里就是引魂台。
    引魂台埋了很多西蜀的兵，所以吴庄南昭命人提前准备了酒，准备到的时候敬一敬。
    从北境到番都这一路的官道，以为都被火麒麟军占领，一路上很是平静。
    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到引魂台那盏昏暗的引魂灯了。
    于是吴庄南昭策马扬鞭，径直朝引魂台冲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他心口倏然间一阵颤栗，是那种莫名的，无法言喻的颤栗感，令他十分难受。
    “吁~~”
    吴庄南昭扯了扯缰绳慢了下来，捂着心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主上，您怎么了？”
    阿魅连忙停下来，将吴庄南昭从马背上扶下来，发现他周身冰凉，在瑟瑟发抖。
    “主上您这是怎么了？”阿魅扶着吴庄南昭靠着路边坐下，伸手搭了下他的脉搏，神色一凛，“主上，您灵力怎地如此乱？”
    吴庄南昭讲不出话，双手互握想要将这颤栗感压下去，谁知体内的灵力仿佛散了似的。
    不，是周身的灵力在横冲直撞，他无法凝气。
    阿魅拈指顺着吴庄南昭的灵脉走了一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主上，您是被下毒了吗？”
    “下毒？”吴庄南昭摇了摇头，“不可能，司徒明恩若是要下毒，朕早就发现了。”
    “应该不是司徒明恩，不是才中毒的迹象。属下估摸着，应该有七八日了。”
    “七八日？”
    那是刚离京的时候，怎么会中毒？
    柳婵霜？
    不可能，她是他的皇后，三个孩子的母亲，怎么会给他下毒？
    吴庄南昭回忆着在京都城发生过的事儿，脑中忽然间出现了未央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