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苏慕慕也不禁叹了口气。
她又喝了口水。
然而这回，像是淤积的某种不适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痛感上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慕慕觉得，自己的胃部，突然一阵一阵绞痛起来。
喉咙里的刀子像是转移到了胃里。
疼的叫她瞬间浸出了一头冷汗。
苏慕慕有些狼狈的将水杯放回桌上，一只手撑着桌缘微微弯腰，另一只手，则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胃部。
怎么回事？
她甚至连思考都变得艰难。
因为太疼了。
幸好那痛感并没有坚持很久，便无声的褪去，但紧接着出现的，便是止不住的恶心。
苏慕慕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匆忙之间，她打翻了被她重新放回桌面的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在桌上滚了两圈，掉进了铺展的羊绒地毯里，剩余的水全数泼洒出来，留下一团洇开的污渍。
苏慕慕却半点也顾不得捡起，几乎踉跄的直起身来，赤脚躲进了一侧的厕所之中。
她反锁了门，将脸埋在洗手台里，无声的呕吐起来。
想到冷辰傲还在睡觉，苏慕慕并不敢声音太大，努力控制着音量，但还是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几乎让人头皮发麻的泣音与哀鸣。
手指几乎死死地扣在大理石洗浴台的边缘，黑暗之中，苏慕慕也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才觉得舒服了点。
她浑身发软，眼眶愈红，情况难免惨烈。
苏慕慕胃口不怎么样，今天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即便吐，也好像根本吐不出什么，只能吐出一点酸水来。
等到那种不适感稍微褪去了之后，苏慕慕才终于叹了口气，拧开水龙头，冲去了秽物，然后伸出手指，草草按开了一侧的灯。
即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相当惨烈。
她捧了一把凉水随意冲洗了把脸，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镜子里一张几乎苍白的面孔。
也就多亏她五官漂亮，所以即便是这么落魄，看起来也相当赏心悦目。
要换个普通人，简直就是当代午夜凶铃，女鬼作祟了。
她的肌肤几乎是毫无血色的。
然而与纸张一样冷白的肌肤相反，嘴唇却不同，殷红殷红，艳的不太正常，像是浸满了饱满的花枝，还盈着一层薄薄的光。
有种诡异的妖艳。
但肉眼可见，又是不太正常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苏慕慕的神色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唇齿间弥漫的铁锈味，变得愈发浓郁，是血液馥郁的腥甜。
苏慕慕伸出手指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点湿润。
电光火石之间，她动弹不得。
视线微微下移，她看到自己的手腕在抖。
再往上，只见她洁白指腹之间，遍布艳丽的红。
如此的鲜明。
是血。
是从她喉咙里面咳出来的血。
不，不对劲。
嗓子里面生出蚂蚁爬过般尖锐的痒意。
苏慕慕几乎麻木的想，可是，怎么会呢……
她为什么会吐血。
不，不是吧。
也许是搞错了呢。
这是她伤口上的血吗？
苏慕慕看向自己的右手臂。
她的伤口早就已将被医生仔仔细细的包扎过，如今那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安安稳稳的缠在她的手臂上，没有任何破裂渗血的迹象。
那么……这些便真的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
苏慕慕看向空荡荡的，干净如新的洗手台，正想要安慰自己几句，突然想到，刚才她似乎用水冲过一次了。
痛感逐渐没那么鲜明了。
但一种莫名的凉意却顺着脚底板一路攀上脊椎骨，直到天灵盖，让她在开着温度适中中央空调的房间内打了个寒战。
苏慕慕双手撑着洗手台，眉头皱得更深。
她跟镜子里那张脸无声地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慕慕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关上了厕所的灯，几乎悄无声息的赤脚走到了床边，拿起手机，复而停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
这里是纽约上东区。
不夜城的夜晚，灯红酒绿的城市，一片交织的璀璨。
苏慕慕的手指微微抬起，放在了触感略微冰凉的玻璃窗户上。
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之前的时候因为检查过，她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是都吐血了，情况就好似不那么乐观了。
苏慕慕垂下眼眸，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她按开了手机，向右滑，解开锁，进入了搜索界面。
苏慕慕输入“嗓子疼、失眠、胃疼、吐血，是什么症状？”
简直蠢爆了。
苏慕慕脑子里很清楚，这样的做法简直可笑，但明知可笑，她还是按下了搜索按钮。
成千上万个答案一同冒了出来。
各不相同，但是一样的耸人听闻。
苏慕慕自嘲一笑。
她本来是想要给自己找点安心，这下倒好，变成自己吓自己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好像听席小秋说过：
有病就找医生，千万别去网上随便搜，不然一个小小的感冒症状，它也能给你判断成绝症。
而就在她思绪转动之时，抬头的瞬间，却只见面前的玻璃上隐约映出了另一抹高大的身影。
苏慕慕心脏狂跳。
但她像是并没有发觉到什么一般，并没有急匆匆的将手机按灭，而只是不紧不慢的退出了搜索页面，随手划开另一个社交软件，装模作样的浏览。
冷辰傲又走近了点。
苏慕慕掩去了自己眸底的幽深，装出一副刚刚发现他的姿态，似是惊讶的挑了挑眉。
“你怎么也醒了？”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冷辰傲跟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他身上黑色的睡衣微微凌乱，仍有些睡眼惺忪，声音也有些喑哑。
“发现你不在，就醒了。”